第五章 帶回家的女孩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正暖，李明哲雙手揉了揉眼睛，上午的會面讓他還是有些疲憊的，更多的是心理層面上的。

而在真正跨過一次檻后，雖然談不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是心底放下一塊石頭的輕鬆感還是很愉悅的。

慵懶的陽光透過指縫，時間在不經意間流走。

兩人都是不太喜歡熱鬧的人。李明哲是從小家教森嚴，少小離家，九歲時就以被安排在大陸奉天生活學習了三年，所以他自認為有一手流利的普通話，雖然後來他在莫斯科留學時的天朝舍友說他的大碴子味太濃。

在前往美利堅前，明面上就是在伏龍芝軍事學院攻讀情報學，這個大學已經併入了合成學院，但是師生們還是願意叫做伏龍芝學院。

暗地裏，還接受了克格勃四年的的簡單訓練，雖然由於身份是外國人，難以受到信任，也就學了些皮毛，但是對於他有明確任務來說，也夠了，畢竟他的任務基本不需要真刀真槍地交鋒。

常年孤身在外，終究是他鄉異客，又因為從事的職業，少有交心的朋友，所以他的性格孤僻，更喜歡在一片繁華中安靜地觀察。

而李知恩在三年前聽從李明哲的建議，除了專註提升唱功等業務能力外，還開始營造並維持一種開朗活潑，俏皮可愛直爽的國民妹妹人設。

然而在公眾面前，在各種綜藝裏面維持這個人設實屬不易，費心費力。所以在遠離工作后，也習慣了安靜地享受生活。

兩個喜靜的人，就在祥和靜謐的下午，一個在看着金室長發來的地皮資料，一個在熟讀MC的台本，時不時閑談幾句，口渴了就抿口咖啡。

這是兩人最常見的相處方式，也是最舒服的交往距離，互不打擾地忙碌自己的事情，閑暇時抬頭看一看近在咫尺的對方，欣賞對方低頭忙碌時的認真，偶爾目光交匯時，都是會心一笑，然後有默契地閃開目光。

在讀完幾份電子版資料后，李明哲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想着還是要配個平板或者筆記本了，手機的屏幕看資料真是費眼睛。挽起衣袖，看了眼手錶，時針已經指到了五點，隨即伸了個懶腰，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少女身上，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知恩將台本放下，瞪了眼李明哲。

“看夠了嗎？”他略帶侵略性的目光，讓女孩有些不適應。

“李知恩，你不會偷偷整容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個沒好氣的白眼。

“真想不到當初那個又黑又胖的柴火妞，也能出落成標緻的大丫頭了。”李明哲繼續作死。

“不過你這個嬰兒肥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呀！”說著忍不住揪了下女孩可愛的臉蛋。

忍無可忍的李知恩，用力將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打落，

“李樂樂，你無聊不無聊，再鬧我就生氣了。”

語氣有些嚴厲，但是十分熟悉她的李明哲，瞥了眼她無意間晃動的小腦袋，知道她還是心情不錯。

“呀，李知恩，對於一個大你三歲的前輩，你就算不叫歐巴，好歹也要說敬語吧，一直叫我小名是怎麼回事，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就不，就不，李樂樂，李樂樂，樂樂，樂樂。”

看着幼稚的女孩，李明哲有些沒辦法，畢竟是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妹妹呀。

但是有些話還是必須要說的，畢竟他自認自己高瞻遠矚，是少女的人生導師。

看到李明哲臉色從無可奈何的寵溺模樣到變得嚴肅，李知恩有些蒙圈，畢竟只是親近親故之間的玩笑而已，沒必要這麼認真吧，她也收斂笑容，直視對方，等着對方發言。

“知恩吶，有些事情做錯了，就要承擔後果的，無論是出於無意還是刻意的炒作。”

明白他說的什麼的李知恩，臉色瞬間蒼白了許多，有些焦急地解釋道，

“就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而且真的不是故意炒作的，你也知道對於一個19歲女愛豆而言，這種方式的緋聞和曝光是怎樣的傷害，真的只是病重時的無意間的失誤而已。”

急於解釋的她，有些語無倫次。

“但是究其本質，是你的過錯導致了不良的影響，對雙方的傷害都是極大的，我覺得你最應該的就是給對方真誠的道歉，畢竟都是靠粉絲吃飯的藝人，這次的影響會是難以挽回的。

所以你需要承擔應有的責任，有時朋友間無意的傷害才最傷人，尤其是鬧得這麼大。”

少女一直在盯着對面的青年，隨着一句句話，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其實她要的只是他的理解和支持而已，而不是理性和中立的建議，雖然她就是被李明哲始終如一的理性和淡然所吸引的。

感覺自己措辭有些嚴厲的李明哲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少女，繼續說到，

“但是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對於其他人的嘲諷和詆毀，我希望你能夠一笑而過，真正的強大是內心的無所畏懼和問心無愧。”

“對於傷害到的朋友，進行最真誠的道歉，盡自己所能進行彌補，做到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后，他是否能夠原諒，問心無愧就好，即使做不成親故了，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會一直在你背後的。”

李知恩看着他堅定執着的目光，不由有些痴了，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主要是在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心塞。

李明哲對這事件的反應如果作為親故而言，無疑是客觀理性並且讓人感動的。

然而她想要的並不是這些，她想要他生氣地質問圖片上兩人的關係，想要他與她爭吵生氣，這才是她覺得應有的反應，很可惜，什麼都沒有。

李知恩摸了摸自己的白皙的臉龐，心裏卻千瘡百孔。我究竟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呢，李明哲，我能確定，你是我愛情的全部，是我人生未來計劃中的那一半。

但是我呢，只是親故，只是妹妹而已嗎？

她很想直接質問他，把話題挑明，長驅直入。然而聰明的少女並沒有選擇這麼做，因為她知道，這麼做的下場就只有心生間隙，之後再形同陌路而已。

因為時機未到，火候也不太適合。

她真的很喜歡他，甚至她覺得可以用愛這個字眼。

他是那個抱腿蜷縮在角落裏的無助的小女孩突然在心裏的一道光，如同在饑寒中點亮最後一根火柴的小姑娘，只不過與永遠長眠的小女孩相比，她幸運地在那道光的指引下，走出了迷宮，走出了低谷，能夠時不時地回味光的耀眼和溫暖。

所以說，她是愛他的，雖然始於顏值，卻深深地刻在心裏。

她不喜歡看到他難過和糾結，所以她在一次表白被拒后，就做起了親故，畢竟需要找一個理由，繼續留在他身邊，但是第一眼就心動的人，又怎麼只做親故呢？

她以親故的身份繼續與他相處，繼續進行她的攻略計劃，只要一直能夠在他身邊，她有信心，他終究會愛上她的，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只不過她可能沒聽說過一句話，人們通常會選擇他最愛的人，而不是最愛他的人。

說實話，作為一個出道四年多的藝人，她自然不會是這麼幼稚而單純的，能夠站在娛樂圈頂樓的人，哪有一個是白蓮花的。

平時在大眾面前的，只是立好的人設而已，是一個讓粉絲觀眾們一廂情願喜歡的幻想出來的形象。

所以說，在與他相處時，無法否認有些演的成分，但更多的發乎於情的內心感受。

只不過作為聰明的女人，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李知恩，自然知道男生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也知道如何如何吸引男生，所以她將她的畢生所學都用到了李明哲身上，並且還在不斷學習進步中。

在這場拉鋸戰中，李知恩覺得自己過於卑微和主動了，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是喜歡的人，而自己的喜歡又做不到藏在心底，所以說幸好是他吧，她只是喜歡他而已，無關於他什麼身份，不會因為他身居高位就慕名而來，也不會因為他跌落谷底就棄之如敝。

而他有優越的家世，那就是錦上添花，自然更加好了。只不過對於心怡之人的不解風情和自己卑微到塵埃里的愛情，不由有些委屈了。

兩人對視良久，發現女孩的眼圈有些泛紅，有水珠在眼角滑落，順着臉頰兩側就出兩條淚痕，李明哲覺得可能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了。

“別哭了呀，小姑奶奶，我錯了，你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伸出雙手，幫她擦乾淚痕，輕輕拂過還在醞釀著水珠的眼角。

“要不我買幾十萬水軍，和你的那些黑粉大戰個三百回合，給你出氣，怎麼樣？讓他們體驗下什麼叫過街老鼠。”

被逗笑的少女，側過身子，不讓他看自己有些哭花的妝容。“才不要呢，會被黑得更慘的。”

看着由雨變晴的少女，李明哲呼了口氣，他是真的見不得女孩哭，尤其是她。

“接下來去哪裏？我看時間也該吃飯了，你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他開始岔開話題。

“今天沒有行程了。”李知恩說著，接着側着身從包里拿出化妝品開始補妝。

“那行，找個地方吃個飯吧，算我請你的，聽說你挺能吃的，不會吃窮我吧。”他開玩笑道。

美美噠進行補妝的少女不由給了他個白眼，沒有搭話，專註地對自己精緻的臉龐進行“二次包裝”。

幾分鐘后，看着鏡子中又恢復完美妝容的女孩，滿意地將瓶瓶罐罐放回包里，突然一個塑料包裝盒被遞到眼前。

“喏，你要的專輯，我託人特意找你偶像簽的。”

李知恩驚喜地看着專輯包裝上寫的“ToIU”和親筆簽名，將專輯小心放到包里。

看着心情大好的少女，他也不知不覺間覺得心情不錯，畢竟人與人之間快樂是會相同的，尤其是一些心有靈犀之人。

“你比較熟悉首爾，又是南韓著名吃貨，應該知道去哪裏吃吧，說你最想去的地方吧”

思考了一會的少女，滿懷希冀地盯着他，李明哲也看着少女，等着回答。

“你家，可以嗎？”，語氣很弱，帶着試探的意味，又滿含期待。

“當然可以”，沒有一絲猶豫。

———————————————

你我本應隔山海，卻相聚在漫漫人生路，真是三生有幸——2012年秋傍晚的餘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