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噤若寒蟬
毛羽在大雪中獨奔了很久,本想着駐足觀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啪!”
後腦勺突然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他伸手一摸,竟然看到了黑糊糊的東西,那分明是血液,在黑暗中看成了黑色。
毛羽剛想發怒,背後傳來那名少年的欺凌凌聲音來:
“你不想死就別轉頭。”
毛羽嚇得呆立原地,不敢動彈。
“大……大俠……你……想怎麼?”毛羽急忙詢問到。
“不幹什麼,大雪紛飛,我前來慰問一下傷員。”
“這……”毛羽羞地無言以對。
劉病已突然發問:“你沒殺了我,你這樣回去,不怕齊王怪罪你嗎?”
“齊……齊王?這……這事兒跟他有……有關?不是江充……”毛羽突然醒悟過來,這個職業殺手當得不稱職啊!
他急忙做了解釋:“其實跟他……倆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他雖結結巴巴,卻也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說了一刻鐘的功夫,竟然沒聽到後面的少年再次問話。
“喂!喂!大……大俠還在嗎?”
豎起耳朵傾聽一番,黑夜中,除了風聲飛雪聲音,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我……我走了啊!”毛羽說完,打着膽子悄悄邁出去一步,見背後仍沒有任何動靜,這次撒開腿奔跑起來。
一棵大樹的下面,劉病已皺着眉頭,眼裏射出了狠毒的目光來。
……
齊王劉閎很是着急,母妃的生日眼前就要到了,而他這些日子跟大臣們交流的效果並不看好。
不管是中朝,還是外朝的大臣們都是劉閎拉攏的對象,但這些大臣們似乎對所有皇子都持一種排斥又謹慎的態度,生怕與他們任何一人接觸太過親密,一旦他們出了問題,就會殃及自己。
劉閎先後見了不下二十人,不管是登門拜訪,還是邀請前來,不管是恭維巴結,還是旁敲側擊敲打一番,他們的態度無一例外地是敬而遠之。
再看看三弟劉旦、四弟劉胥、五弟劉髆,他們各自有十分牢靠的黨羽。
自己甚至連正在學步的六弟劉弗陵都比不了。昨日他已經聽到消息,父皇已經答應將霍光的外甥女許配給劉弗陵了。
霍光這個新舅舅豈能不仗着在朝野中的身份拉攏勢力?
不過,讓他稍稍放心的是,劉弗陵太小了,小得讓他覺得根本不是自己的競爭對手。
“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時常被噩夢纏繞,今日凌晨還把許久沒動的巫師叫了去。”
“能堅持多久?”
“他能否撐到劉弗陵長大成人?”
“不可能立一個嬰兒為太子吧?”
“一向喜歡專權的父皇,不會擔心大權旁落外姓?”
這樣想來,心裏面便寬慰了許多,但一想到父皇寵幸鉤弋夫人,霍光這個深謀姦猾的老傢伙跟皇家建立了新關係,劉閎心裏便惴惴不安。
連續幾日的急躁,讓他坐立不安。他急需要一個讓自己興奮的事情,極快地讓心情平復下來。
復盤了近些日子安排下去的任務,他發現劉病已竟然好好的,他頓時對江充滿腹的不滿。
“小六子,去把江充給我找來!”
小六子見劉閎臉色鐵青,大體猜到了江充肯定是把事兒辦砸了,要不然,王爺不會這麼憤怒,王爺可是付出了靜雅絲綢庄的四分利的代價。
“喏!”
望着小六子遠去的身影,劉閎眼裏差點兒噴出了火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凌晨跑步,白天學習,晚上練飛刀,劉病已的生活逐漸形成了規律。
今日的他終於完成了《詩經》的全部背誦。
在課堂上,夫子揚詢檢查了劉病已的背誦后,十分滿意。
學子們大都流露出了羨慕又敬佩的目光,再加上劉病已教給了他們一個好玩的新項目——足球,眾人更是把劉病已當做大哥來看待,雖然他比一些學子要小。
但發自肺腑的敬佩感讓他們眼裏只有一個“病哥兒”。
“病哥兒,有時間到我家裏做客,我家裏有很多好吃的,我家小妹也很乖巧……”
“病哥兒,改日到我家中,教教我那幫蠢材工匠吧,多製作一些足球,可以賣錢哈……”
“病哥兒……”
胖小子劉章不高興了,“哎呀,病哥兒是我的病哥兒,你們別跟我搶!我爺爺說了,我要跟病哥兒拜把子……”
“同族還拜把子?你有把子沒?”
“哈哈!”
……
一陣鬨笑惹得小胖子劉章惱羞成怒,攥着胖嘟嘟的拳頭只敢在胸前呆立。
眾人中,唯獨劉舜還有他的夥伴們坐在一旁,冷眼瞧着他們。
“舜哥哥,你看那個小子的德性!真是揍得輕!”一人說著挽着袖管兒。
劉舜斜瞥着眼瞪他一下,冷冷道:“有本事你能打得過他啊!”
眾人一聽趕忙低下了頭,慚愧於前幾日被劉病已干翻了。
“莽夫用蠻力,智者才能智謀。他逃得了初一,卻逃不了十五!”劉舜狠狠地說到,看待劉病已的眼神里射出了犀利的目光來。
他想求助的自然是自己的亞父。
江充應付完了齊王劉閎的一番嘮叨后,信步走出孝武宮,說了句“去文華宮。”
“是!”
隊伍一轉方向,朝着文華宮走去。
來到宮殿,江充竟然不經過通稟,直衝寢宮而去。
王妃華陽君在捻着一個圓形綉綳在一塊金黃色的絲綢上綉着牡丹。
江充近前來微微抱拳施禮:“江充見過王妃。”
丫鬟婢女一看到江充到來,急忙匆匆撤出卧室。
“你怎麼來了?”王妃華陽君一改往日的肅穆,變得嬌嗔起來。
“本官想你了啊!”江充直接上手將綉綳奪了去,“繡得真好,怪不得我一進門口就嗅到了牡丹花的芳香,原來是夫人的大手筆啊!”
“少來!牡丹花哪有什麼味道。”王妃華陽君將那綉綳一把奪了去。
“呵呵,生我的氣了?是不是想我了?”江充捏住華陽君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那張銷魂的臉蛋兒此時變得嫵媚動人了。
她卻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誰懶得想你!你們大男人都很忙,哪能指望你們分身出來一些陪陪臣妾。”
“嘿嘿,果然吃醋了!”江充捻着手指,上面粘了脂粉,還散發出異香來。
他緩緩站起身,看到茶室和卧室中間的博古架上赫然多了一樣東西。
江充走近,才發現那是一柄光面鋥亮的鋼斧子。
斧子面上刻着一個“漁”字。
“哦?陛下已經把漁陽鐵官授給劉建了嗎?”
“陛下說漁陽郡是抵禦匈奴的關鍵點位,是朔方築城的後勤保障,陛下在漁陽設了鐵官,沒想到被父王搶奪下來,隨後便派給我那一口子了。”
“這樣的佈局倒也十分巧妙。”江充善於計謀,對於這一點,他還是比較關注的,漁陽郡的戰略位置極其重要,不論是築長城、修馳道,都路經漁陽。
可以說漁陽是西漢經濟、軍事、民族交流的重鎮。
這次在朔方重兵屯戍的同時,漢武帝在此地設置鐵官,冶鑄兵刃,充實前方軍隊物資。同時還冶鑄農器、製造五銖錢,加強跟西域諸國的貿易交流。
“得了這肥缺,也是難得!”江充看到的是鐵生意的壟斷性,以及鑄造錢幣的特權。
那得有多少油水可以撈取啊。
王妃華陽君極盡抱怨:“哼!我倒希望他整日無所事事。到了荒山野嶺的那邊,是死是活都聽天由命!”
“那不是更好?方便了你我辦事兒了!”江充說著一屁股坐在王妃旁側,一把摟住她的腰肢,用力提起來就把她放在了自己的懷裏。
“別!大白天的!不怕別人瞧見?”王妃滿臉羞紅。
“看見又當如何?你也不瞧瞧舜兒是不是跟我一個模樣?光這一點就夠別人說的,可你聽過誰說了?誰又有那個膽量?”江充冷笑到,將溫熱的鼻息噴在王妃的后脖頸上。
王妃一皺眉,又突然撇嘴笑了起來。
“母妃!”此時,門外有人突然喊喝了一聲。
王妃嚇得急忙站立起來,雙手緊蹙地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