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春去秋來,四時輪轉,此時距離諸天匯戰域外邪祟已經過去了一千八百五十餘年。
曾經歲月的人或事大多已經埋藏在史書中消逝,一代新人代替舊人成為了洪荒大陸的主角。
當然成為時代的弄潮兒的總是少數,大部分地方的人們只能自顧自的一畝三分地,平安一世也就滿足了。
……
青雲群島,黎山宗治下的領土之一,接近東海海岸,盛產青雲木、鱗玄鐵等靈材。雖算不得什麼高檔的靈物,但也總歸能作為一份不小的收入補貼黎山宗的開支。
清晨,朝陽熹微,吐露出點點微芒,而此時青雲群島的一座小島,青山島內,一道身影已經早早起來開始了一天的修行。
“早啊,魏仙長,起來修鍊啊。”
不少本地的島民也已經起了來,或是準備早飯,或是準備今天一天的勞作去。
他們看到在不遠處正打着拳法的魏庄,早已見怪不怪,各自和他打着招呼。
魏庄,是黎山宗的外門弟子,由於資質不足,所以被外派出來看護島嶼,負責收集本地採集的靈材並守護此地。
雖說不是什麼高手,但對於這些普通的百姓凡人來講,還是得敬畏的對象。
只是魏庄待人溫和,島民們與他相處久了以後也就不再畏懼,只保留着基本的尊重,其他的也不刻意地去做些什麼事情。
“不知道前世的那些老傢伙看到我如今這個模樣,會不會笑掉大牙……”
魏庄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沒有覺得什麼太多的問題,但還是自嘲的感嘆了一下。
自然,魏庄並非是如此簡單的身份,而是曾經力壓諸天的聖王—魏寒的轉世!
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幾乎傾盡了魏寒的全部修為、神魂與真靈,為了抵禦邪祟,他燃盡了所有,照理來說是必死無疑的局面。
然而在他真靈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一縷熟悉的清氣自天外飄來,護住了他最後的一絲真靈。
“老頭子到底是什麼人?”
老頭子,實則是魏寒的師尊,但他對老頭子的印象也沒有多少,外界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他自己也只知道感覺他特別的懶,沒啥正事,一天到晚喜歡躺在什麼陰涼的地方喝着他的小酒。
魏寒在他那也沒學到什麼特別多的東西,他的實力大多是他自行修鍊的結果。只是他未曾想到最後一戰,居然是老頭子的一抹清氣救下了自己最後的真靈。
至於後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屍首確實失了生機,只剩那點真靈寄存在其中。
一路被送行的隊伍送到天尊山前,他並沒有什麼意識,只能微微的感知外面的聲音與氣氛。
直到六弟子盜天掀開棺門,他才瞬間了解了局面,只是那時候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只能看着小弟子的拚命與玄敕等人的背叛。
“沅兒,唉……”
他或許可以冷漠地看待那些背叛的人,畢竟他總有一日能重回巔峰,到時候清算起來也不必留情。
只是對於白沅兒,他這個最小的弟子,他儘是虧欠。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她仍然站出來捍衛自己這個“死去”的師尊,最後竟付出了生命……
魏寒看到了白沅兒最後的悲傷,也看到了她的身軀長埋土地。他也不知道能否再救她,畢竟他並沒有老頭子神秘的手段,而老頭子也不可能算盡一切來救這個素未相識的徒孫。
“沅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回去的。”
轉世而來,他降生在這片陌生的大陸,被黎山宗上的修行者接引入門。
然而由於神魂重創,忘記了所有前世的東西,只作為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在黎山宗門內修行度日。
黎山宗雖非頂尖的宗門,但在這大趙王國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門派,對門下弟子的要求還是頗為嚴格的。
凡宗門弟子,十八歲不得築基之人,便會驅逐出宗門,或是成為宗門外門管理世俗的執事,或是自行作為散修去世間修行。
“我真靈靜養一千八百多年,又轉生於此,在身軀內修行二十載,終於將那場大戰留下來的暗傷修復。”
作為曾經的仙王,自然不可能連築基都做不到。只是他這個轉世之身,由於天外大戰在神魂留下來的暗傷,只能日日佔據身體修行來的靈氣,於是到了如今也才是個練氣五品的不入流修士。
直至今日,神魂復蘇,曾經的聖王才再度蘇醒。
“二十年南柯一夢,如今方知我之緣法。”
過去的魏寒,此刻的魏庄,身迎着晨曦,負手而立。
此刻的他,身影修長瘦削,臉龐清俊,一身玄色衣裳,渾身之間再度散發著自信、傲然的那種氣質。
氣息依如當年,翻手之下,舉世無敵!
“不過,如今的我,的確不堪了一些……”
無論有再多手段,僅僅是如今的這種完全不入流的境界,都是使不出來。
更何況魏庄現在不過是黎山宗外門弟子中最底層的存在,或許在這些凡夫俗子眼中是天上仙人,但實則不過是“人見人欺,妖見妖打”的角色。
“不過,無論前事種種,誰又知道,現在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似乎感受到了魏庄的心境,一陣清吟在他的識海中響起。
“玲瓏寶塔……”
只見他識海中央,一座巨大的通天寶塔只衝天際,玄黃之氣在其中彌散。金光雖然內斂,但十足的道韻在滋潤着整片識海。
這座塔,是他前世在一處秘境中找到的,具有莫大的威能。尤其對於妖邪鬼魅有着極大的剋制效果,是他這一世重修的重要倚仗。
更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次,他認識了他老頭子,也正式拜他為師。
“眼下的我,境界雖然不堪,可憑藉前世的經歷和手段,想要改變這一切,談不上多大的問題。”
現在的他,雖說已經二十歲,修鍊的黃金時期已然錯過,但這並不能影響他的前途,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方法重新開闢道途,再登無上巔峰!
二十歲,也正是風華正茂,少年意氣肆意滋撒,揮斥方遒,自當指點江山。
魏庄眸光轉動,注視着晨起的陽光,目光炯炯有神,但卻在偶爾之間給人以和年齡不相符的滄桑深邃感,那是一種歷經世事浮沉后所留的一抹淡然。
“幾位“乖”徒兒,等着我回來,諸般事由,必然一一清算。”
當然,這只是必然要做的其中一件事,魏庄也想借這個機會重新鑄就自己的無上道基,在大道的求索路上走得更遠。
“不着急,我此次轉世,也算因患得福,我必然得打破前世所遇的修為壁障,以證無上道途。”
嗯?
忽然,魏庄的心神一動,似乎有所察覺一般,往向了遠處的天空。
只見天邊幾位修士正踏劍飛來,他們都穿着青色的長袍,上綉着一團雲氣包圍的山峰,這正是黎山宗的門徽。
三男兩女,各自踏着飛劍向青山島而來,目的地赫然的就是魏庄所在的這處地方。
今日,該是黎山宗收取靈材的時間了。
此時,正在準備飯食的島民們都陷入了沉寂,都變得拘束起來,站在路邊,對着新來的仙長懷着敬畏的眼神。
“哼~”
這些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們很是受用,心中立馬湧現出一股傲氣,眼睛也向上轉着,對這幫平民表示着不屑。
“歡迎各位仙長百忙之中駕臨本島。”
青山島中最德高望重的李老村長早已經招呼了村裡最拿的出手的幾個姑娘和少年,來迎接黎山宗收取靈材的修行士們。
“少廢話,今年的靈木和靈米呢?”
為首的是一名男弟子,名為江一山,練氣八層的修士。
他在一行人中修為雖說不是最高的,但仗着自己來宗門的時間長,又有一個外門長老的舅爺,所以對很多事都以着一種領導者自居。
對於凡人他往往是不耐煩了,若不是可以得些宗門貢獻,他才不想和這些“賤民”有所交集。
“江師兄,按照慣例,我們是不是應該和此地駐守的魏師兄打個招呼?”
江一山旁邊的一名男弟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江一山說著。以往的傳統中大抵都是需要與駐守的外門弟子交接過,才去收取靈材的。
“就他?魏庄那個廢柴?憑他也配?二十多了,還是個練氣五品的垃圾,不值得老子專門走一趟。”
江一山心裏對魏庄尤為不屑,二十多歲還只得個這種境界的人,註定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也不願多說什麼,轉頭對着村長說道。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種靈氣貧瘠的破島上待着。
“少廢話,趕緊帶我們去取靈材。”
“啊這……”畢竟不和規矩,李老村長也知道如何,有了一絲猶豫。
“誒呀,你這個老梆子,聾了?”
李老村長未曾想到,就他猶豫的這一會功夫,江一山感到了他在觸犯自己的威嚴,一腳就踹了過去。
凡人不比修士,即使不用靈力,就這一踹,就可以使得李老村長魂歸冥界。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還請師兄注意宗門規矩!”
只見一名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女,烏亮的青絲肆意的垂落,眉眼靈秀,美麗動人,膚若凝脂,活生生的一個美人胚子。
她穿着寬鬆得體的青袍,素凈淡雅,身姿綽約,體態端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這一縷縷晨曦之中展現出朦朧的仙氣;然神色淡漠,眼神清麗,自是遺世獨立,仿若仙子落入凡塵。
身側的另一位少女雖早已習慣,但心裏還是不由自主的產生着一些心思,有嫉妒,有羨慕,有黯然。
她雖也算的上有所姿色,可是和那少女一比,就顯得遜色了許多。
當然在整個宗門,這個少女都算是排得上名號的美人。
至於那些男弟子就更是不堪,眼睛直勾勾的,滿臉滿心的垂涎。
當然,他們大多都是十七八歲左右的年齡,正值慕艾之年,青蔥韶華,本就對愛情與道侶有着美好的暢想。
文詩酒,雖只是十六歲,是隊伍里最小的姑娘,但已經是將要築基的天才!
才剛進入黎山宗三年的她,已經成為所有師長眼中的“絕色奇才”,公認的冰山美人。
“師妹?”
江一山可以完全不顧及凡人,但不能不顧及文詩酒的反應。
雖然她是自己的師妹,但他的天賦遠不是自己可以比的。雖說幻想過將她推到,但這也不過是純粹的幻想。
文詩酒一旦築基成功,就會立馬成為宗門的內門弟子,並拜內門的一位長老為師,前途無量。
至於他,窮盡一生最多不過如他舅爺般當個外門長老,欺負欺負外門弟子。
“江師兄,請你在這裏稍等,我去拜訪魏師兄后再隨師兄取靈材。”
文詩酒開口淡淡地說道,她並不太在乎江一山,但畢竟是她的師兄,起碼的尊重還是會給的。
只是這一切都不重要,她心裏突然有些緊張。她更在乎的是海邊那座簡陋的茅草房以及房前正站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