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知我者謂我何求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勝人者有力也自勝者強也知足者富也強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不忘者壽也
——錦書道德論
“第三十三章這段話是簡簡單單的四句話構成，斷句方式極為容易。”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勝人者有力也，自勝者強也。知足者富也，強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不忘者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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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作為道篇，闡述了生活中的智慧與哲理。四句話語可以將這段話表述清楚。這譯文大致如此。”
沒有在講位上停留，秦無敵繞到了秦深身旁開始講解。
“知人善用的人是智慧的體現（機智），自知之明的人是聰明的表現（明智）。
戰勝別人的人是實力的證明（強力），戰勝自己的人是堅強的明證（毅力）。
知道滿足的人是過着幸福的生活（富足），堅持不懈的人是心懷遠大的志向（志堅）。
不（顛沛）流離失所的人活得更長久（安定），死之後也被念念不忘是壽命的延續方式（長存）。”
很輕鬆的課程。根據自己的感覺，秦深今天不緊不慢地繼續認真記錄著。
秦無敵駐足站在一旁，依然是靜待秦深記錄完成後，方才繼續為秦深剖析起這篇文章。
“立論，行文講究先立意，后築筋骨皮肉。此篇通篇全部是論點，或是論據，卻被拿來單獨成篇。
乍看之下，如果強行為本篇找一個中心主旨，顯然是不太合適。八句話，分為八小點相對獨立的論點來看待，會相對自然些。
但，其實不然。本篇獨成一章，並非無的放矢，而是有其深意在其中。
…我們先看本篇首句。首句講的是明人。聰明之人，能看到別人的優劣長短，是謂其能知人。知人善用，是一位優秀的領導者所具備的條件。凡事不需要親力親為，就能做好，無為而治也。
緊接着的是明己。明智之人則不僅能看見別人情況，還能清楚知道自己的情況。明白自己的不足之處，可以彌補短板，可以避免覆轍。了解自己的擅長方面，可以精益求精，可以因勢利導。自知者，趨吉避凶，處事得法。
這明人、明己，說的是心智。
……
再下句則說的是勝人。勝於他人者，是實力之表現，強者的證明。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強健的體魄，是獲勝的基礎條件之一。成王敗寇，則是這世上對勝者的形象詮釋。而勝者不驕，驕兵必敗，經驗之談也。
此後續則是連以勝己。能夠突破自己的極限，是更為優秀難得的強者。相比勝於他人，戰勝自己更是成長的見證，也是人生的必然經歷。想要不斷挑戰勝己，離不開堅定的意志與健康的體魄。厚實的積累，是達成質變的基本要素。
這勝人、勝己，說的是身性。
……
再續則論的是知足。何為知足？之前有說，滿而不溢，勝而不驕，強而有所不為，是為知足。知足何富？有而不失，存而不去，皆為己有，故為足富。欲無窮而生有盡。知道滿足而止，方為真富。所以心貪者貧而流之其外，知足者富而留於其內。
再晉之則為聯關遠志。恆者堅毅，不屈不撓，堅持者勝，此可謂品行堅強，知行合一。是以堅強前行者，志不止於此也。人皆有欲，何以強者謂志之？心之高潔者，不戀於眼前。欲浮於一時，而志行於一世。這是富足且長遠的人才能達到的境界。
這知足、遠志，說的是行止。
……
再接繼,則道的是久安。富強久之，人有所居。居榮繁之，團結安定。當平安定居，豐衣足食，人想要的長平久安也就實現了。這種沒有戰爭，相互間平和相處的狀態，相對那種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四處流浪的情況，能讓人活得更好，也更為長久。
最後則可預之於壽考。長壽久矣，有謂之死而尚存。死而亡矣，何以曰壽？其草青青，其雪皚皚。枯榮野草總不盡，冰雪融消再見時。其形雖死，其神依存，故不忘者，雖死猶存。此等情形，皆如其命延而有續之，可歸於其壽尚存。故可曰，身死而有餘骨，樹死而有餘玉，人之死而名可餘存。
這久安、壽考，說的是人生。
……
這人生一世，所求為何？”
秦無敵雖然在上課之時特意留了時間讓秦深思考和消化其中的內容，但秦深還是在草廬之中一個人靜靜待了很久。
‘人生在世，所求為何？’
秦深帶着這個問題來到了草堂之中。
“秦深哥哥，今天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見秦深愁眉不展，瓊尼忍不住出聲詢問。
秦深聞言抬起頭來，苦笑道：“無他。師父上課時問，人生一世，所求為何。我沒能想到答案。..嗯，瓊尼，你的答案是什麼？”
“簡單啊。我所求唯大道通讀爾。”瓊尼不假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對啊，很簡單的問題嘛。”陳曉曉也在一旁附和到。
“那曉曉你的答案是什麼？”秦深好奇而問。
“我呀，我要以虛證道，建好我的大虛之世。”陳曉曉嘴角微翹，自豪地回答到。
‘唉，都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啊。’秦深默默在心裏念叨。‘人活一世，自然是有欲求的。有求權利，有求奉獻。有求浮財，有求藝術。有求聲名，有求平淡。有人復仇，有人解脫。……這些種種所求，卻都非我所求。我的人生啊，所求該為何焉？’
“秦深哥哥，你不準備好好建設自己的領土嗎？”見秦深還是苦着臉，瓊尼感到不解。
“做一名好領主？”秦深搖頭嘆道：“我還沒有做好這方面的心裏準備呢。..其實，之前我是有所求的。..我之前的所求也很簡單，只是想好好地活着，活下去。…不過，…不久前，..我已經把這個原以為需要堅守一生的願望，給實現了。”
“厄！”見秦深這樣說，瓊尼和陳曉曉四目相視，此刻均無言以對。‘這是什麼情況？’
經過這些時間的接觸與了解，倆人對秦深也是知曉一些根底的。控制住了體內的九天真火，原來的憂患徹底變成了極好的福緣。
若不是這些天來，被秦祖等人硬壓着在這裏靜心修道，秦深指不定這心思一下子就墮落了。
‘這大概也就是秦深此時會產生茫然感覺的根由所在。’
‘這是有點兒要溢出的表現吧。’
……
‘寂寞如我啊！’一陣沉默之中，秦深還是沒有想到答案。秦深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然後強行振作起精神說道：“先討論今天這篇道論吧。你們看由誰先說說？”
“我先吧。”陳曉曉給瓊尼使了個眼色，然後搶答道：“聽了秦師的授課，我覺得本章挺有意思的。
人生在世，皆為道也。心智為道，以使其身；身性為道，以有其行；言行為道，以得其安；安居為道，以存其壽。其壽久矣，證之其人。
人之道，陰陽交泰，虛實相生，內外相成。勝他人道者生，勝己之道者長。長長久久，安生於道。但壽長終有盡，人生終有時。
虛而實之，實又虛之。周天循環，復歸於始，吾方明，此乃太虛之道也。”
“不妥，不妥。”秦深搖頭反駁道：“眾所周知，虛者易亡，而實者長存。所以你們虛族的大虛之世也是建立在實體伺服器之中運行。虛實結合的模式，才是大道至理。
正所謂，光生在烈陽，虛隨於國強。依我所看，如果復歸於太虛，那樣最後就會一切隨風，一念成空。”
“我贊同秦深哥哥的觀點，李師只是說虛可以為人延壽，以另一種生命形式生存，並不是說一切歸於太虛。
陳師與你都換上了實體化的軀體，難道不是以虛化實的道證嗎？”瓊尼附和秦深的觀點，“曉曉姐姐，虛族也是有壽命的吧？”
“這是自然。和你們一樣，我們當然也是有壽命的。存在於這個宇宙之中，我們肯定也不能超脫出整個宇宙的規則之外。”
對於秦深與瓊尼的反對，陳曉曉早已有所準備。
“不過，我們虛族誕生之初衷，就是為了再一次突破人族的壽命臨界點。所以啊，我們將自己成功實體化，正是太虛之道的完美體現。
想當年，..老頭子研究出的基因進化藥劑，雖然大大延長了人族的壽命，但並不能讓人死而不亡。
而李師所猜想的大道真解，顯然是還能讓壽命進一步延伸的。
天地壽，在於周而復始，生生不息。那人之壽，可不可以與天地相同呢？
老頭子這個念頭冒出來后，就再也不能遏制。如你們所知道的，他甚至不惜以自己生命為賭注，來證明人的壽命，還能進一步不斷延續。”
……
石屋外，一方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棋盤對面，兩個老頭對坐着品茶。
一壺清茶，兩盞茶杯。倆人此時並沒有在準備繼續對弈，而是在悠閑地聊着天。
“你說，人這一生忙忙碌碌，所求究竟為何？勝人，勝己？又或是其他？”
“嗯，這大概連李師都難以說清的問題，何況於我。”秦無敵笑眯眯地泯完茶，將空杯又遞到陳閑面前。
“那你還把這問題拿去為難小傢伙們？”陳閑瞪了眼秦無敵，輕拎起手邊的茶壺把，將空杯添滿。
“我看秦深那小子最近心態有點飄，便藉機給他敲敲警鐘，讓他不至於迷失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