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謙謙君子穩若山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雖有闤館燕處則昭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錦書道德論

“這第二十六章，我們可以這樣去斷句。”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雖有闤館，燕處則昭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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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文字簡潔，以輕重而論道，接下來，你先試把文中大意先講述出來，我再把文中之意譯出給你參考。”

“是的，師父。”對於秦深來說這種課堂考驗已經是十分適應，“載重作為輕車製造出來的根源，寧靜為了躁動的君主而設置。

因此君子從早到晚終日前行，不用離開輜車載重。

雖然只有圍牆和供宿供膳的地方，飲宴的地方則昭然明亮好像宮殿一樣。

如若假設（擁有）萬乘之車的帝王而以自己身體作則輕車出行環視天下。

輕車則會失去本來造出來的意義

躁動（煩躁、繁重的任務？）則會消失離開君主。”

秦無敵開口糾正了秦深的疏忽之處：“輕車，基本是指古時的從車。你如此譯，這就與我所剛才說的輕重論道有所偏離了。你來聽下我的譯文吧。”

走到講桌旁拿起了書本，秦無敵開始平緩地念起來，“承載重物是為了輕裝上陣的根本原因。

靜坐思考是為了煩躁不安的您能平靜下來。

因此君子自此而終行走世間的時候，都不會丟離他不斷積累增多的書帛竹簡等輜車重物。

（夜宿的時候）雖然只有簡單的圍牆和食宿之館（保障安全及食宿），但這燕窩般（簡陋）的地方也昭然明亮如若仙境。

為什麼以萬乘出行的帝王反而會被認為其本身（該行為）過於輕浮，在天下人的眼中看來？

輕浮不安則是因為失去了（儉樸、寧靜）本心。躁然而動則失去了君子（該有）的平靜。”

譯文不長，秦無敵念完之後就將書本再放在了講桌上。

待秦深記錄好，秦無敵接着講解道：“在本章，李師提倡儉樸，守靜這兩種君子之德。

何為儉樸？何為守靜？

儉樸對應為處事沉穩，守靜則對應為心態平靜。穩重與平靜為君子之德，而屏棄了輕浮與毛躁。

本文還可以參考《韓非子喻老》之古文。所謂，制在已曰重，不離位曰靜。

李師認為君主的出行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君主因內心躁動不寧，故才會想出遊散心，田獵賞景。

這類為了一己之私慾，彰顯權力而萬乘出行，當歸屬於疾躁而行。

而李師提倡處靜為安，即使不安於行，也是輕車簡裝，帶着學問一道上路而已，這就是君子之行。

故，君子恭謙，靜如鏡湖；君主儉和，沉穩如山。”

結語之後，秦無敵結束了授課。

“秦爺爺，這剛沏好的咖啡是蒂斯從諾威萊港寄來的優等黑山焰，請您品品看看味道還行嗎？”

“我記得去年的那份可是都喝光了的。這是甘大今年又託人運過來的新品？

說起來，這東西可不容易找到。

幫你父親打理古堡之餘，還總是記得我的喜好。他這人真的永遠都是那麼地固執如一，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好。”

秦無敵愉快地從瓊尼手中接過了熱騰騰的咖啡。

“所以我父親才一直讓甘大叔叔他當我們的大管家啊。”

瓊尼幫陳曉曉也沏上一杯咖啡。

“謝謝！”陳曉曉接過了咖啡后隨即向瓊尼探討起來，“我看本篇之中，李師以君子自居，選取了重與靜，捨棄了輕與躁。這似乎是不合於道呀！”

“重代表着質樸密實，靜代表着安定無憂。這是李師一直倡議與追求的社會。我沒有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啊！”見秦深也走了過來，瓊尼又翻起一個杯子沏了一杯熱咖啡。

“輕浮並不是一無是處的東西。船需要輕浮而行，飛機需要輕浮而航，鳥需要輕浮以翔，行星需要輕浮以轉。輕浮而有氣升，輕浮而有活力。

輕浮是很有用的東西，李師卻否之，而納之以穩重。為何君子以重，小人以輕？我認為這並不合理。”站在虛族的立場，陳曉曉不能接受李師之道。虛輕幽浮，這才更符合虛族之道。

“不合理是對的。”秦無敵看了眼秦深，示意其坐好，“如果你這樣認為。”

秦無敵看着面露困惑的陳曉曉，輕輕喝了一口咖啡，開始為其講授自己的理解。

“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首先，要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你才能看懂李師為何會如此選擇。

當時戰爭四起，群雄競相準備着逐鹿問鼎。在這紛紛塵世之中，尋求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很重要。

安定的環境，才能更好的科研。才有更多的資源可以調配到科研這邊，而不是分配到軍事用途。

重與輕，誰更好。無疑，符合當時之需要的，才是更好的選擇。

人命是輕賤的，容易消逝的東西。根據大道之理，為了達成守恆，毫無疑問，穩重就成為了陳師更想要首選。

再來看現今的我們，在我們現在的時代，不必再用車去承載厚重的竹簡卷冊。

不必再費時費力去研磨，慢慢書寫。上古時代那種艱苦的學習環境，隨着科技的不斷進步現在已經完全捨棄了。

不僅如此，就連出行游宿，也完全不會像上古時代那般簡陋不堪。

道不斷變化產生了質的改變，我們的選擇，也就不會與李師一致。

建立在現在的社會環境的基礎之上，所以我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選擇輕浮，也並不是不可能。

例如可以稍稍微調一下個性，可以再輕浮一些，可以再躁動一點。

在正式成為領主前，這都不是什麼問題。

年少的學習時候嘛，青春活潑才是年輕的主旋律。”

陳曉曉與瓊尼顯然都知道秦師之所指，皆不禁看着秦深捂嘴而笑。

“哈哈~”秦深尷尬而笑。

個性這種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為了化解尷尬，秦深主動接過了秦無敵的話繼續往下分析：“所以順應新的道變而適當調整，這就是道變的必然。從道的角度來說，是沒有正確與錯誤之分的。

但是人生在世，就是面臨著一個個選擇。

在二者間選擇其一，師祖在輕與重這二者之中選擇了重，在靜與躁這二者之中選擇了靜。

這是因為他覺得在他的那個時代，人們需要這些。

而我們的時代比之前變了太多。所以時代不同了，我們也就不必一定按照之前的選擇去選擇。

因為哪怕我們選擇儉樸的生活，也會比上古時代的生活奢侈得多。物質生活的提升，我們生活中甚至許多地方都遠遠超過當時帝王所享受到的最高級別的待遇條件。

我們現在日常的樸實生活，並不是對慾望的放縱。

我們能享受豐盛的食物，但這不是那種對慾望不加控制的奢靡生活。

這樣，躁動之心就相對是保持平靜的。

師父，是這個道理吧。”

沒有回答。因為秦無敵在秦深續講的時候，就安靜地走開了。秦深扭頭找去，發現師父已經一個人走到了遠處那平靜的湖邊。

“好吧。”秦深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感覺就是這樣。”

“挺不錯，有點兒意思。”瓊尼再為秦深續滿了杯。

陳曉曉則是撇了撇嘴：“在分清輕重之後，我認為你剛才說的靜躁還可以更深入地討論下。”

“靜躁，你是指關於冷靜與躁動？”秦深看向陳曉曉，“安靜穩定與躁動混亂。很顯然，大多數人都與師祖一樣會選擇前者。

星球是不斷運動的，世界是動蕩不安的，人們的內心都嚮往和平與穩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你們所追求的平穩安定的背後，一直都是滿滿的躁動不安。不是嗎？

就像那邊的湖水，平靜的表象並不能掩蓋住水面下的一切躁動。這就是你們真正想要生活下去的世界，分分合合，沒有終止。

你們期望永動，因為你們能感知到，真正的平和安靜，就是回歸虛無的懷抱。

對你們來說，那代表着死亡。很少有人敢真正去面對他。

我們虛族的完美虛無世界，卻是你們一直都不能完全接受的。”

“厄！”秦深愣住了，仔細想來，陳曉曉說的確實是事實。自己之前所領悟的寧靜，只是相對的靜。

而師祖所追求的靜，可能並不僅僅是內心的平靜。回歸於寧靜，無畏死亡去尋求大道的真相。

探索那種無欲無求的靜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心靈歸屬吧。

所謂的回歸於混沌。

“曉曉姐，這真的是你自己所領悟的道嗎？”從震撼中迅速醒來的瓊尼不禁開口相問。

聽見瓊尼的聲音，秦深也醒過神來。

“怎麼，難道我就不能悟道這道理了嗎？”

“不，你確實比我們更能看清楚這紛擾喧囂的塵世。”

對於陳曉曉的反詰，秦深肯定地回答到，“追求內心的安寧，這是虛族的基礎教義吧。

虛族的存在是必然的。聖教與神教的不斷發展壯大，會被人們所認可並接受，這些都是道。

不過，這是你的虛之道。我的炎之道，與這有所不同。

躁動的內心一直無法安寧平靜。我所求的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寧靜生活。那種浮於表面的寧靜，那種簡簡單單的心靈純凈。

我無法接受這個世界回歸於你們虛族宣傳的安靜祥和極樂之世。那種無欲無求的心靈凈土，不是我的靜。”

“說得對。”瓊尼高興擊掌，“這才是符合我們炎族的靜，不靜之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