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一個問題
顯然,把唐吉或是米科爾森縮小到那麼小的尺寸不太現實,雖然零號避難所中確實有掌握着能把生物體縮小能力的超人類,但顯然在王正道那極其不科學的超自然能力體系中,還存在着一部分符合科學的規則。
被縮小的生物體,在質量上並沒有發生變化,王正道依然無法帶着他們通過原本用來進行信息交換的‘網端接口’。
除此以外,王正道也通過記憶共享的方式,將自己在母世界所看見的一切,以畫面的形式展現給了所有人觀看。
伴隨着一片漆黑,王正道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些亮光,在極短的時間內,這些亮光最終匯聚成了真正可觀看的影像,那就是母世界的.一條街道。
一樣霧蒙蒙的天空,高不見頂的建築物,以及幾乎分不清牆壁和地表的黑色材料,一如天啟日前的示範城一樣單調。
好消息是王正道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引來過多的關注,他似乎出現在了建築物外側某個突出物上,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行人和車輛,甚至整個空間都彷彿被遺棄了一樣,沒有任何動態物體。
而後,畫面的周邊區域開始出現黑色的斑點,而這斑點很快就越來越密逐漸向畫面中間區域移動,那是失血過多帶來的影響,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王正道依然在努力睜大眼睛試圖多觀察一些東西。
最終在王正道選擇返回之前,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在視野邊緣處一個穿着安妮之前在權哲身上見過的緊身衣的人影,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距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王正道,只是機械的在路口旁某個類似飲水機的物體前等待。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但通過對其他玩家所做的記錄來看,對方應該是正在操作一台食物供應機。
那是母世界的一種免費福利,可以讓任何人在任何時候獲得免費的食物,不過據多位玩家的描述,那種食物在味道上應該比灰色田野計劃的產物好上一點,但相當有限。
“可以肯定的是你在母世界自己停留的位置上留下了血液樣本,不過我猜母世界的控制者恐怕很長時間都不會發現這一點。”吳千映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快速對那段視頻進行加強處理。
並且很快放大了其中一個像素組,在那張被放大的圖片中,一堆和構建地表物質同樣顏色的污漬就黏在牆體和地表形成的夾角處。
“顯然母世界的至高者們對這些玩家的生存環境並不在乎,我們要面對的並不是一個難以理解的高維世界!”吳千映的語氣中有一種說不清的輕鬆感,這可能是她在開始構思反擊計劃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母世界不僅沒有對他們的窺視做出反應,還存在着這樣或是那樣的缺陷.
“聽起來是個好消息,現在我們只需要想辦法,把我壓縮到二十公斤以內,能塞進十六寸行李箱裏就行了。”唐吉拍了拍吳千映的後背,笑着說道。
“哇哦,你最近的變化可真不小。”吳千映有些詫異的看着唐吉,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應着唐吉的玩笑:“我覺得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米科爾森?”
“我猜他肯定不介意。”唐吉說著看向了米科爾森的方向。
躺在病床上的王正道也被唐吉的玩笑逗笑了,咳嗽了幾聲吐出了半口有點噁心的組織液才解釋道:“那個通道是用來進行信息交換的,如果把我們的世界數據化,你們這樣的七原罪肯定個個都是超大規模的數據包,普通人在數據層面會小很多。”
“是這樣的話,霍金.洛克這一次應該是幫不上忙了。”吳千映思索着說道:“如果把你之前傳送過去的部分數據化,並標記為1標準單位,那麼傳送你整個人過去,需要多少標準單位?”
“應該是5到7左右。”王正道皺了皺眉頭,給出了不算精準的範圍:“母世界對我來說太陌生了,我沒法準確的量化計算。”
“但確實有一個好消息,那個空間通道正隨着時間推移而不斷變大。”王正道繼續說道:“如果它不會在短時間內消失,我們可以等一等。”
但那個從母世界打開的空間通道,到底什麼時候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顯然只有慷慨夫人能夠回答。
“這是1945年份的尊尼獲加威士忌,蘇格蘭產的,即使不考慮天啟日造成的影響,這應該也是僅存的一瓶了。”一個經典形象的米科爾森坐在慷慨夫人面前,手中還拿着一個密封容器,容器內裝着一瓶頗有歲月感的烈酒。
“光是把它保存到現在,就是一門藝術了。”米科爾森當著慷慨夫人的面,打開了指紋鎖,直接取出了這瓶珍貴無比的烈酒:“作為一個對我們世界的文化有深刻理解的玩家,你應該知道1945年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份,在那一年我們打贏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戰爭。”
“當然,你們當時把它稱之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不過跟後來發生的幾次企業戰爭相比,有點名不副實了。”作為一個玩家,慷慨夫人對這種酒精的飲料其實並沒有太多偏愛。
畢竟她使用的是素體,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無法像原住民那樣深刻的體驗到某些快樂。
但眼前這瓶烈酒依然帶給了她一絲混雜着滿足和古怪成就感的口感,即使是對慷慨夫人這樣的人來說,世界上最後一瓶這種形容詞也依然很有分量。
畢竟這個世界是如此特殊,連她自己也沒想過這些原住民的計劃會如此順利。
“所以你帶着如此貴重的禮物來,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消息?”慷慨夫人的嘴角情不自禁,勾勒出了一抹笑容。
作為這場棋局的棋手之一,慷慨夫人在這個世界中和很多人都達成了一些私下裏的小協議,而她每次拿出來的籌碼都差不多。
七原罪中的色慾,想要的不過是生存,而七原罪中傲慢所提出的要求則更多一點,米科爾森不僅想生存下去,還想有尊嚴的生存下去,只不過在天啟日之後的新時代,被米科爾森的個體分裂成了無數個團體,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斷提出自己的新條件,讓慷慨夫人已經感到厭煩了。
這一次如果不是這一個米科爾森攜帶了足以打動她的禮物,慷慨夫人真的不一定會見他。
“我想了解更多有關母世界的情況,比如你們的歷史,以及那座城市你們稱之為光輝之城的城市,到底在哪。”米科爾森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狂熱,他迫切的想了解更多有關母世界的知識。
他來自月球米科爾森集團,但就像之前那個被投放到地球上的月球米科爾森集團個體一樣,當他脫離月球軌道之後,就已經從集團中脫離,成了一個嶄新的獨立個體。
王正道用自己的能力穿過的那個空間通道,出現在了母世界本身就是一件足以振奮人心的大事,但真正讓米科爾森坐不住的,則是王正道成功從母世界用同樣的能力回到了這個世界。
這證明什麼?這證明王正道的超自然能力,在某世界也可以正常發揮作用
這條消息讓所有知情的米科爾森集團都興奮了起來,他們是七原罪中的傲慢,他們從不滿足,也永不原諒。
而現在,他們看見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在這場他們和慷慨夫人之間的博弈中,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優勢點,那就是米科爾森非常肯定慷慨夫人並不知道王正道已經冒險完成了空間跳躍,並‘安全’的返回了這個世界。
米科爾森知道吳千映同樣也在算計慷慨夫人,她之所以如此‘魯莽’的展開行動,其主要目的就是儘可能跳出慷慨夫人的視線。
幸運的是,他們成功了。
這背後也許有唐安然和神秘的蓋婭意識的作用,也許沒有,這都不重要,因為米科爾森的注意力已經從這個世界轉移到了那個更浩瀚的母世界中。
“想交換這些知識,區區一瓶酒可不夠。”慷慨夫人笑了笑,隨後說道:“但誰讓我被冠以慷慨之名,我允許你提出一個問題。”
看見米科爾森馬上就準備張嘴,慷慨夫人搖了搖手指,然後說道:“如果我是你,就會慎重考慮要提出什麼問題,因為那些敏感的,會影響到我計劃的問題,我不會回答。”
“只有一個問題的話.”米科爾森看着慷慨夫人突然露出了笑容:“我想知道,這真的是你們第一次造訪我們的世界嗎?”
慷慨夫人臉上的笑容緩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疑惑,因為米科爾森的問題觸發了守護犬系統的自動防衛功能,那東西正試着刪除慷慨夫人腦海中有關這段對話的記憶。
諷刺的是,在今天之前慷慨夫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投影中也被強制安裝了守護犬系統.
但顯然泛用型的守護犬系統,在權限上並沒有慷慨夫人那麼高,而且慷慨夫人的靈魂並非完整的被投影在這裏,所以守護犬系統試圖擦除慷慨夫人腦海內記憶的嘗試失敗。
能讓慷慨夫人感到困惑的則是,為什麼她也受到了守護犬系統的‘入侵’,以及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米科爾森這個問題會觸發守護犬的防禦機制。
“為什麼這麼問?”慷慨夫人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語氣對米科爾森問道。
“我問了什麼?”米科爾森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一口喝下了杯子裏剩下的酒水:“現在我們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了?但你永遠沒法從我這得到答案了,女士。”
米科爾森說完這句話,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就這麼笑着倒在了慷慨夫人面前,他此行前來就是為了問出那個問題,而慷慨夫人本身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答案,他根本不需要慷慨夫人正面回答了。
雖然大風暴打破了米科爾森的蜂巢思維網絡連接,但這個來自月球米科爾森集團的米科爾森個體,依然有辦法用自己的死亡來傳遞消息。
那瓶珍貴的尊尼獲加威士忌本身蘊含著一種無毒的微量元素,而喝下酒水的米科爾森體內則含有另一種可以和那種微量元素混合在一起,形成劇毒的物質。
他可以通過控制自己的死亡時間,向月球米科爾森集團傳達足夠準確的消息。
從米科爾森打開尊尼獲加威士忌的密封箱開始,遠在月球的米科爾森集團就已經在開始嘗試對克隆素體進行‘同化’了。
而隨着那個犧牲者的死亡,月球米科爾森集團就可以通過死亡時間來獲得他們提前約定好的消息了。
在米科爾森知曉王正道通過超自然能力從母世界成功返回了這個世界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那就是母世界並非第一次訪問這個世界了。
所以王正道所擁有的超自然能力才能在兩個世界通用!
擅長殺戮和毀滅的暴怒,才能對玩家造成真實傷害!
兩個世界之間是有關聯的!
遠在月球的米科爾森每一個分身都因為這個猜想而渾身戰慄,所以他們隨機選出了一個‘志願者’,攜帶着特殊的禮物訪問了慷慨夫人,‘志願者’情願犧牲自己的存在,只為了帶回一個答案。
看着死在面前的米科爾森,慷慨夫人罕見的出現了茫然無措的表情。
她對米科爾森的死毫不在意,但她很在意米科爾森那個問題所引起的結果.守護犬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問題做出反應?
慷慨夫人反覆檢索了自己投影在這個世界的靈魂,結果就像之前得到的結果一樣,她的靈魂純凈無瑕,沒有任何被入侵過的痕迹。
這讓之前閃現般出現的守護犬系統彷彿一記耳光打在了慷慨夫人的臉上,現在慷慨夫人的臉上已經沒了笑容,取而代之的則是惶恐和凝重,她在思考米科爾森那個問題背後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