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回到1980年

風呼嘯着，海水的鹹味瀰漫，大霧籠罩。

林楚抱緊懷中的急救桶，雙臂和雙腿都環在急救桶上，不斷從懸崖上落下，接着激起了一串串的水浪。

急救桶墜入海中，隨後緩緩扶起，從入水的那一刻，林楚就閉住了呼吸。

好在不到三十秒之後，急救桶浮起，飄到了水面上。

也就是以他驚人的力量才不至於被這種衝擊的力量震開，要知道他可是被人稱為人形鎧甲，八塊腹肌，耐力驚人。

林楚吁了口氣，雙腿鬆開，不斷踢着水，朝着前方游去，霧很大，他也辨不出東南西北，只能朝着一個方向游去。

“真倒霉，也不知道猴子他們怎麼樣了！”林楚嘆了一聲。

這一次一行七人藉著放假出行，一行驢友來到了梧桐山，沒想到卻是意外走到了一處山壁間，直接落海。

初冬的海有些冷，林楚知道這個時候要保存體力，他在野外生存的探險圈子裏也是屬於頂尖的人物了，不過這並不是他的本職工作。

每一次探險，他都會準備充分，急救桶之中有不少的東西，就算是流落到荒島上也足夠他有自保之力。

現在離開他落海的地方並不太遠，他只要繞着山游回去就行了。

想到這裏，他怔了怔，他已經遊了足足有十幾分鐘了，還是沒有到頭，這該死的大霧！

他游泳的速度加快，這一次他覺得體力似乎更好了，完全就是不知疲憊，不斷在大霧之中遊動着。

一陣的槍聲響了起來，伴隨着一陣的慘叫音，間雜着一段段問候人的粵語，林楚不由怔了怔。

林楚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因為好奇去湊熱鬧，不斷游着，避開了槍聲的方向，前方的大霧頓時消失了，眼前是一大片起伏的土地，他呆了呆，這裏絕對不是梧桐山。

慢慢上了岸，林楚整理了一下衣服，衝鋒衣和運動褲已經濕透了，他晃了晃頭，扭頭看了一眼，遠處傳來狗吠音。

林楚想了想，背起急救桶就跑，無論如何，這可是救命的東西，不能丟了。

轉過一側的平原，他沿着山路走了幾步，跑到了一座小山上，從急救桶中取出望遠鏡來，接着想了想，又把防狼棍取了出來。

朝着遠處看了幾眼，一名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拿人，看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衣服一般。

“這是在拍電影嗎？”林楚喃喃道。

看了一會兒，林楚的心提了起來，這根本就不像是在拍電影，而且這裏的地形他也不認識，不知道是在哪裏，就連一側的大霧也消失了，海平面上一片通透。

想了想，林楚將身上的衣服擰乾水再穿上，低頭看了看時間，手錶上的時間明顯已經亂了，顯示的是晚上，只是現在卻是白天，看太陽的位置應當是早上九點左右。

背起急救桶，他轉身就走，慢慢離開了海岸，一路走到了大路上，幾輛車子自路上駛過，他站在路邊攔車。

十分鐘過去了，經過的車子沒有一輛停下來的，理都不理他，林楚也不覺得有什麼，這年頭真願意助人為樂的人實在是太稀罕了。

林楚在身上摸了摸，錢包已經濕了，他看了看，錢包里也沒多少錢，因為都是用手機支付的，只有一百零幾塊，再就是一張身份證，銀行卡也沒有，手機進水了，也不能用了。

他將銀行卡和錢取了出來，甩開手中的三段式防狼棍，將錢包高舉了起來。

一輛貨車停在了他的面前，司機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漢子，將頭探了出來，看了錢包一眼，樂呵呵道：“後生仔，搭車？”

後生仔？林楚心中疑惑，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也不是很面嫩，怎麼就成後生仔了。

疑惑歸疑惑，他點了點頭，用生澀的粵語應道：“大叔，載我一程，我要去城裏。”

一邊說一邊把錢包丟給了司機，司機打開看了看，一怔：“沒錢吶？”

“大叔，這錢包可是香奈爾的，也值不少錢吶。”林楚樂呵呵道。

司機仔細看了看錢包，這才點頭：“上車！後生仔，算你運氣好，今兒是元旦啦，都沒有人上班，要不是我要給餐廳拉貨，你也不會遇到我。”

林楚深吸了一口氣，坐進副駕駛位，車內瀰漫著魚腥味，只是他的心裏卻是一陣翻騰，今天是元旦？他記得明明才是十二月初。

一側放着報紙，他翻開來看了一眼，1980年1月1日，香江天氣……

林楚頓時傻眼了，這是1980年的香江？這麼說這裏是元朗，他莫名其妙來到了香江？

“後生仔，你是從北邊游過來的吧？沒被人打死，也沒被條子抓住送回去算你運氣好。”司機樂呵呵道。

林楚眯了眯眼睛，迅速冷靜了下來，他來到這裏，身份證是沒用了，好在現在是1980年初，只要逃進九龍界限街以內就可以辦身份證了。

他的運氣的確是夠好，現在逃港的人不少，但管得也嚴，不比從前了，好在他來的時間也是剛剛好，也沒遇到什麼麻煩。

再過幾個月，就算是來了也辦不了身份證了，只能以黑戶身份生活下去，林楚鬆了一口氣，只要能活下去，那就好了，畢竟就算被遣返回去，那他也沒有身份證。

他的性格堅毅，不到絕境絕不會放手，就算是在絕境之中，他也不會放手，這是他的信條。

人死卵朝天，活着，那就得掙紮下去，總得對得起這一身腱子肉。

這一刻他想起了古希臘哲學家愛比克泰德曾經說過的一句著名的話：我們登上並非我們所選擇的舞台，演出並非我們所選擇的劇本……

人生從來都不是選擇，而是歸宿！

“後生仔……後生仔……”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林楚扭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大叔，麻煩你了。”

“你運氣好啊，遇到了我，我正好要去九龍送貨，這條路我走得多，來往的條子都認識，一般是沒有人檢查的，一會兒有人問的話，你就說是我的表侄，幫我裝卸魚的。”

司機輕輕道，接着話鋒一轉：“對了，我叫林世榮，人家都叫我榮叔。”

“榮叔，你知道在哪兒辦身份證嗎？”林楚笑着，同時在身上摸了摸，將手腕上的手鏈摘了下來，這是頂尖的小葉紫檀，看着就很名貴。

口袋裏的錢不能用了，年代不對，回頭得銷毀，免得留下驚世駭俗的東西。

林世榮滿意地點了點頭：“送完貨我親自帶你去……這手鏈貴不貴？”

“不便宜，正宗小葉紫檀，至少在一千港幣以上。”林楚笑得很真誠，之前他買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八千多，這個年代這也算是稀罕的東西了，價格也不會便宜了。

林世榮大喜，一路哼着歌曲，林楚卻是在思索着怎麼活下去。

身份證的辦理需要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他會有一張臨時證明，最好先找個地方待着，總是得找一份差事。

跟着林世榮到處跑是不現實的，再回到元朗極有可能會被送回去，他的粵語說得不好，這段時間得好好提升一下。

寫小說的話倒是一條路，但短時間內要想賺到錢並不容易，那就只能劍走偏鋒了，但要加入社團也不符合他的預期。

社團的人現在都想要洗白，他如果加入以後就很難洗白了，所以他只能走正道。

這個年代從大陸來香江的人其實並不少，大多數都加入了各個社團，不管是號碼幫還是和字頭都有，還有一些大圈的人。

只是他卻是要想辦法遠離，那就只有一條路了，那就是炒股。

1980年，港島地產開始起飛，地產股也跟着水漲船高，一路狂漲，直到明年，也就是1981年漲到最高峰，之後開始回落，到1982年的股災，連同房地產也都大跌，到1983年的股災完結，這是一次機會。

“後生仔，你叫什麼名字？”林世榮問道。

林楚笑了笑：“林楚。”

“也姓林？那就是本家了，一家人吶，以後在香江，有人欺負你，就報我的名字，沙田西街林世榮，和勝的人！”

林世榮大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林楚的肩頭。

林楚看着他，這裏似乎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