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這葯怎麼不早說?
“父親,三姨娘,因為我的關係,連累了四妹,我很愧疚不安,所以我帶了一副良藥過來,希望能彌補一二。”
“真的有這麼有效的葯?”被杜如蘭的病情弄得愁眉不展的杜宏不禁問道。
“父親,你也知道我是落了水發了熱的。三姨娘特意為我尋了一副良藥,早上還讓張嬤嬤端過來給我喝呢。可惜別我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我見這是三姨娘好不容易才為我尋來的,不忍辜負她的一片心意,所以我找了大夫重新配了一副,正打算喝來着,就聽到四妹出事了。所幸葯還沒被我喝,所以我就急忙送過來了。”
馮氏一聽,心裏“咯噔”了一聲,還沒來得說什麼,就聽到杜宏驚喜地轉身對她說:“歌兒說的是真的?你也是,有這葯怎麼不早說?”
杜宏也是被小女兒的病弄得沒轍了。一聽有葯可以治,可不得歡喜,緊繃的臉難得有了一絲笑容。
馮氏像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偏偏,杜如歌還在推潑助瀾。
“父親,這是我按三姨娘端來的葯的方子配來的葯。相信三姨娘尋來的葯一定是好葯,快叫人煮了給四妹喝吧。”杜如歌從霜柳手中拿過葯,遞給杜宏。
馮氏很想反駁。但否認,不久說明葯有問題?不否認,那萬一出了事……
她不敢想像,一時間坐立難安。
這時,遠遠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一個俊俏佳人在一群僕從的簇擁下疾步走來。
佳人五官精緻,身姿綽約,穿着桃紅色的絲綢裙子,頭戴一支金步搖,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杜宏眯眸看清了來人,連忙上前將佳人擁在懷中,柔聲關懷道:“青兒,你怎麼過來了?”
馮氏本來就難看的臉色,看到這一幕更是一白,眼底藏着怨毒。
佳人是四姨娘林青青林氏。年輕時就是一絕色美人,現年近三十,風姿不減,越發地有韻味。
丞相府後院裏,如果說三姨娘有權,那麼四姨娘是有寵。這麼多年來,一直被杜宏捧在手心裏寵着。
這也是讓三姨娘最為嫉妒的地方。
杜如歌記得,前世,四姨娘是早早地去了的,就不知道是意外還是認為了。不過杜如歌更相信是後者。
林氏未語先哭:“可憐我的蘭兒啊,老爺,求求你救救我們的蘭兒!”
美人落淚,任哪個男人見了都無法拒絕。杜宏也不例外。
他心疼地安撫着林氏:“蘭兒不會有事的。剛才歌兒帶了葯過來,說是能救蘭兒。”
杜宏這時終於想起了杜如歌,立刻吩咐下人去煎藥。
“真的?!”林氏一聽,又驚又喜,從杜宏懷中抬起頭,感激地看着杜如歌,“多謝大小姐。”
杜如歌笑了笑,沒說話。
大家長發話,下面的人不敢怠慢,要很快就熬好了。
要送進去沒多久,裏面突然傳來瓷碗落地的脆響和丫鬟們驚恐的叫聲。
“四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吐血了!”
眾人一驚,就看見一個丫鬟跌跌撞撞地從屋裏沖了出來。
杜宏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瞪着丫鬟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神色惶恐:“老爺,姨娘,不好了,四小姐剛喝了一口葯,就突然口吐鮮血,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林氏臉色一變,險些站不穩,被身邊的丫鬟及時扶住。
杜宏臉一沉,急沖沖地走了進去。眾人都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入內室。
杜如歌稍稍落後了一些,霜柳緊張地跟在杜如歌身後,用眾人都聽不見的聲音擔憂地說:“小姐……”
杜如歌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
霜柳立刻放下心來。不是為什麼,她覺得如今的小姐對什麼事都很淡定從容,給人一種很信賴的感覺。就像剛才,自己明明還嚇得夠嗆的,小姐一個眼色,她立馬就不緊張了。
屋裏的杜如蘭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地躺在床上,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蓋在她身上的錦被有大片的血跡,顯得觸目驚心,可想而知,剛才杜如蘭吐了多少血。
見此情形,饒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杜宏也不禁心一抖,顫聲道:“快,來人,快去請大夫!”
馮氏眉眼一跳,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站在杜宏的身邊揣揣不安道:“老爺,我剛才已經請了京都里最有名的柳大夫過來,應該馬上到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丫鬟在門外喊道:“柳大夫來了!”
緊接着,在一個丫鬟的引領下,一個身穿青色外袍的白須老頭背着個藥箱走了進來。
杜宏焦急地看着柳大夫說道:“大夫,快來看看我女兒是怎麼了。”
柳大夫二話不說,放下藥箱,執起杜如蘭的一隻手,替她把了把脈,眉頭緊蹙。
杜宏見狀忙問:“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
柳大夫沒有理會,片刻后,放開了杜如蘭的手,從藥箱拿出一個藥丸餵給杜如蘭。隨後又開了個藥方,叫丫鬟去抓藥,煎藥。
一通忙活下來了,林氏紅腫着眼睛問:“大夫,蘭兒她?”
柳大夫摸了摸鬍子,語帶慶幸地說:“幸虧葯喝得不多,我又來得即使,否則就懸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按我開的方子來喝,不出三天便能痊癒了。”
“不過,”他話音突然一轉,“你們怎麼給病人喝那種葯?病人高熱不退,再喝那種葯不是雪上加霜嘛!”
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杜如歌,杜如歌驚慌失措。
杜宏也想到了杜如歌帶來的葯,臉色陰沉得可怕,向大夫確認道:“柳大夫,那葯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那種葯,沒病的人沾染上便會高熱不退,發了熱的人喝了,簡直是病上加病。那葯你們怎麼得來的?”柳大夫搖頭晃腦的說了一通,全然沒發現因為他的話,屋裏的氣氛完全變了。
四姨娘林氏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這樣被人害,隨即憤恨地瞪着杜如歌,嘴裏說道:“老爺,你要給蘭兒還個公道啊。”
杜宏轉身就給了杜如歌一巴掌,“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屋裏顯得尤其響亮,聽得人心裏都一抖。
杜如歌險些被扇得倒在地上,臉上的巴掌印迅速紅腫起來。她捂着臉,愕然地看着杜宏:“父親?”
杜宏目眥欲裂,恨不得再給她一巴掌,怒道:“逆女,你做的好事。小小年紀,心腸就如此歹毒。你妹妹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她!”
“父親,不是,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那葯有問題。要知道四妹會這樣,打死我也不敢把葯拿出來。”杜如歌急急辯解道,“是,是三姨娘,那葯是三姨娘尋來的,還是她叫張嬤嬤端來給我的。”
杜如歌話頭一轉,指向了馮氏。
馮氏心下一沉,攏在袖中的手指都掐進了肉里,表面卻佯裝淡定道:“大小姐,話可不能這樣說。沒憑沒據的事,你可不能誣賴我。照你的意思,我先是要害你,現在又害了四小姐?那你說說,我有什麼理由要做這種事。”
杜如歌當然說不出來,不是她無話可說,而是馮氏在人前一向做得好,讓人挑不出錯來杜宏對她也是信任有加。自己冒冒然就說,她馮氏就是想害她,甚至想她去死。這話說出來誰信?
馮氏見杜如歌無話可說,便得意一笑,輕嘆道:“大小姐,我知道我平日裏忙,對你關心不夠,你怨我,我也沒辦法。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傷害四小姐啊。你還是趕緊向老爺認個錯,讓老爺重新發落吧。”
杜如歌在心底冷笑,馮氏還真當自己打無準備之戰,想把殘害手足的罪名強安給她?在她看來,現在的馮氏不過是一隻跳樑小丑。
她不跟馮氏廢話,直接向杜宏拋出更有力的證據。
“父親,我真的沒有要害四妹,那葯真是三姨娘的方子。不信,你可以找張嬤嬤來問問,那葯就是她端來給我的。對了,我想起來了,早上四妹在我那就是被打碎了的碗割破了手指的。手指的傷口本就不大,四妹身體一向又好,哪裏就能這麼嚴重,一定是因為那葯的關係!當時,我還讓四妹早些回去包紮的,可三姨娘不讓。而且,我還有其他證據。”
“我是讓霜柳拿着碗上殘餘的藥渣去配回來的葯。那藥渣還在我院子留着,父親可以讓人去拿那藥渣過來,讓柳大夫看看。”
早在霜柳收拾碎片的時候,杜如歌就吩咐她不要扔,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杜宏沉吟了一下,便讓人去拿杜如歌口中的藥渣。沒多久,那人就拿了一個小包袱回來了。
打開一看,裏面是一些白瓷碎片,碎片上還沾着褐色的痕迹。
杜如歌道:“父親,這就是張嬤嬤端來,被我失手打翻的碗留下的碎片。”
杜宏看向柳大夫:“柳大夫,麻煩了。”
柳大夫上前就拿起,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用手指沾了點褐色的痕迹放進嘴裏嘗了嘗。過了會兒,便放下碎片,對杜宏點了點頭,“確實和四小姐喝得要是一樣的。”
證據確鑿,杜宏也沒想到馮氏竟然還有這麼狠毒的一面。
林氏更是嗷了一聲,厲聲道:“馮嬌鳳,你竟然敢!”
杜宏也忍不住動怒,“啪”地就給扇了馮氏一巴掌:“賤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力道不小,馮氏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上,嘴角都浸出血了。
馮氏被那一巴掌打蒙了,她沒料到杜宏會這樣對自己。
她原本的計劃是給杜如歌喝的,杜如蘭是出了意外,可是這些她都不能承認。
“老爺,我真的沒有要害大小姐和四小姐,我也不知道那葯是怎麼回事,葯是張嬤嬤端個大小姐的,定是這刁奴陷害我。我平時對大小姐和四小姐,你也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夫妻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我打理杜府這麼多年任勞任怨,替你生兒育女,從沒苛責過奴僕,也不曾虧待過府里的公子和小姐,沒有功勞也苦勞。”
“我就算是為了雲兒也不會做這些事。我馮家一直為你盡心儘力地辦事,你可不能任人污衊我!”
杜如歌冷笑,馮氏最大的籌碼就是她有一個曾被高僧批過鳳命的女兒和富可敵國的娘家。如今,她把這兩樣拋出來,杜宏肯定會有所顧忌。
杜宏臉色變了變,心裏在權衡着利弊。
拋開擁有鳳命格的女兒不說,但就馮家給他帶來的方便,他也不得不不對馮氏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