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三十九章 教訓(下)
“我的天吶,王公子竟然也會落得這番模樣。”
“哼,我早看王德誠這小子不爽了,他也有今天。”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下手的那少年看來是個高手,你們認識嗎?”
“看着很面生,不過聽說我們興德縣不久前來了個神秘的公子哥,說不準就是他。”
……
滿堂賓客看着在地上掙扎的王德誠不禁議論紛紛,或震驚,或驚慌,或解氣。不過這樣的討論也只持續了一會兒就結束了,在場的食客都是聰明人,知道再留在這裏恐怕會捲入兩方的爭鬥。不論是縣太爺的公子王德誠,還是那神秘莫測的方生儒,都不是他們所能得罪。
於是片刻之後,食客們紛紛將飯錢扔在桌上,連忙起身離席。霎時間,諾達的酒樓大堂之內就只剩下了易文二人與王德誠二人,還有幾個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的夥計。
“啊,呼呼,癢,癢啊。“王德誠躺在地上嘶吼着,身上縱橫交錯着千百道瘮人的血印,指甲之間也都是塞滿了從身上抓下來的血泥。
“方兄,我看也差不多了。“易文突然開口提醒了下方生儒。
倒不是易文看不下去,而是他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王德誠多少要落得個什麼傷病,彼時定會不舍餘力的報復自己。方生儒這樣的大家子弟自然不懼報復,可自己這樣無權無勢之人可就得當心了。
“哼,易兄別急,這種人就得給些教訓才聽話。“方生儒冷哼一聲,卻沒有收回內力的意思。
“呼呼,好癢,骨頭都在癢。”王德誠大口喘着粗氣,躺在地上低聲嘶吼着,他現在連撓癢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任憑這種直鑽骨髓的瘙癢肆虐。
“易文!你還不叫那人停下!你是真不知道他是誰嗎?!“孫雲兒終於恢復了些理智,但還是尖聲叫了起來,雙手提着長裙一步一頓地走到王德誠身旁。
還不等易文回話,癱在地上的王德誠已經吼了起來:“孫雲兒你個死女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來幫我撓!“
孫雲兒瞳孔一縮,萬萬沒想到一貫對自己甜言蜜語的王德誠竟會說出這種話,隨後又為難地愣在原地。實在是王德誠身上那縱橫交錯的千百道血痕過於瘮人,即使明知王德誠此時皮鬆骨癢,孫雲兒還是不敢下手。
易文瞥了一眼王德誠,看見他雙眼都變得無神起來,視線已經完全失焦,估計已經是到了崩潰的邊緣。若是繼續下去,恐怕王德誠會直接自行了斷。
於是易文嚴肅地給方生儒遞了個眼神,後者也是心領神會,明白差不多也到極限了,於是心神一動,將王德誠體內的內力撤出。
恢復正常之後的王德誠仍然是倒地不起,剛才那番在自己身上的撕抓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氣力,此時更是連站立都沒了力氣。
易文環顧了一圈大堂里的夥計,隨便挑了一人問道:“你們的掌柜呢?怎麼不見他出來?“
那夥計硬着頭皮答道:“回這位公子,我們掌柜的帶了些人外出採購去了,所以今日就我們幾個在。“
易文不耐煩地揮揮手,隨後指着倒在地上的王德誠說道:“你們找個擔架,把王公子抬回去。“
之後易文轉向孫雲兒,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這個三番五次與自己作對的女人。別看今天王德誠叫囂的最狂,事情的起因八成離不開這個女人最開始的那一番挑撥。
“你…你想做什麼,我都聽了你的離開青陽鎮了…你!”孫雲兒顫顫巍巍地向後退了幾步,語無倫次地說道。
“方兄,借你劍一用。“易文頭也不回道。
“易兄自便。“方生儒應答一聲,手指附着內力往腰間的長劍上一彈,那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便出鞘向易文飛來。。
易文伸手接過這把裝飾豪華的長劍,一刻也沒有猶豫,反手便向孫雲兒刺去。這一劍來得太快,就連方生儒都只看見一點冷光直衝孫雲兒的面部而去。
“呀呀呀!“孫雲兒見狀瘋一般地閉眼尖叫起來,以她的眼界只能看到那劍尖在自己視線中不斷放大。對死亡的恐懼已經支配了她,孫雲兒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包圍着自己。
然而,想像中的一劍封喉的場面沒有出現。孫雲兒感到自己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一瞬即逝的涼意,隨後是溫熱的鮮血從裏面汩汩流出。
孫雲兒失神地伸手在臉上摸了一把,那雙白嫩的纖細玉手立馬沾滿了鮮血。孫雲兒先是一愣,隨後再度尖叫起來:
“我的臉!你做了什麼?!“
方生儒嬉皮笑臉地找了面銅鏡扔給她,孫雲兒接過一看,又是差點暈厥過去:鏡子中的自己仍然是那個絕色女子,只是臉上多了一道從嘴角延申到眉頭的疤痕,頓時將其容貌減分良多。
儘管總體上孫雲兒仍然算是一個美人兒,但恐怕已經沒有公子哥願意傾心於這樣容貌受損的女子。就算是王德誠,在她失去了容顏之後只怕也會將其無情拋棄。
易文冷漠地瞥了一眼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長劍扔回給了方生儒。
方生儒伸手接過,細細查看了一番自己的寶劍,這倒不是他擔心易文做什麼手腳,而是方生儒驚異地發現易文在刺完這一劍之後劍身竟然沒有沾上一絲血液,還是方生儒看得仔細才在劍尖處發現了一個小血珠。
這意味着什麼方生儒再清楚不過了,這一劍不僅速度奇快,角度,力度更是把握的無可挑剔,所以才能夠剛好留下疤痕而不傷到孫雲兒。
方生儒看着長劍沉思了好一會兒,這一劍讓自己來是萬萬做不到的,沒想到這個易兄比自己低了一個境界,武技上卻是深藏不露。
圍觀的夥計們看得也都是臉色蒼白,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一個敢對王公子出手,一個敢對王公子的女人出手,若是新來的縣令王忠泉追查此事,只怕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滾吧。“
易文淡淡地對着孫雲兒吐出兩個字,隨後便扭頭與方生儒攀談了起來,如同她不存在一般。
孫雲兒在恐懼平靜之後,對易文的怨恨更為嚴重了,於是咬了咬牙,也是什麼都沒說,灰溜溜地捂着還在滲血的臉頰跑了出去。
“等着吧!易文!我饒不了你的!”
孫雲兒站在酒樓門口,陰冷地回頭看了一眼易文,隨後便一路小跑消失在了巷子裏面。
“方兄,終於清凈了,我們也該談正事了。”
易文微微呼出一口氣,暗道:總算把那兩人趕走了,至於後面的報復,也只得兵來將擋了。
方生儒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他們二人來到酒樓本就是為了討論易文的請求,於是摟着易文的肩膀,自信滿滿道:“走,易兄,我們上了包廂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