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三十七章 仇人再見
那僕人也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方生儒剛剛轉身,他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不緊不慢地將兩匹高頭大馬牽了上來。
易文微微打量了一番,不禁暗暗咂舌。馬雖位列五畜之一,但在民間較於其他四畜還是少見一些,除了專門靠着畜牧為生的農戶,尋常人間少有能買的起馬匹的。
而眼前這兩匹棗紅駿馬,不僅個頭高大,四肢也是精瘦矯健,就連皮毛都是純一的大紅色,只有細看良久才能看出幾根雜色的鬃毛。顯然平日裏是受到專業的牧馬人悉心照料的。
這樣的良馬即使在前世的易文眼裏都是尚可的坐騎了,看來這方生儒背景果然雄厚,錢和勢一應具齊。
方生儒自然地接過韁繩,愛撫了一會兒兩匹駿馬的額頭,隨後翻身一躍而上,穩穩地騎在馬背上。
“易兄可會騎馬?“方生儒在馬背上收了收韁繩,略微調試鬆緊,隨後問向易文。
易文本想點頭稱是,他前世曾遊歷過北漠,在那裏練就了一身過硬的馬術。便是在馬背上大口飲酒也不會有一滴酒液灑落。不過這一世的易文可是從沒接觸過馬匹,若是自己也輕鬆地翻身上馬,可能存在暗處的巡天衛可是不會放過這個細節。
短短的數秒之間易文已經思索了良多,只得默默嘆氣道:“果真是不得一點大意。同時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讓方兄見笑了,這些年只顧寒窗苦讀,還未接觸過這些。“
“哈哈無妨無妨,易兄就坐在馬背上由我這僕人牽引着吧。”方生儒笑了兩聲,還是伸手示意易文上馬。
易文也只得裝出一副笨拙而小心的模樣緩緩爬上馬背,由那僕人在前面牽着緩緩前進。
二人騎行在大街上,自然又招引了不少行人的注視,不少女子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方生儒,滿是傾慕之意。
方生儒顯然是頗為享受這種被人圍在中心的感覺,不時突然策馬狂飆或是縱馬一躍,引得眾人連連發出驚呼。而跟在後面的易文也只得無奈地陪着這位公子哥表演了。
在折騰了好半天之後,方生儒領着易文到了西城區一座奢豪的三層酒樓之下。西城區的建築大都精緻而宏偉,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這座酒樓更是如此。通體的木質樓身,被刷上了泛着金光的水漆,在陽光下顯得光彩奪目。
易文站在門口掃了幾眼酒樓內部,基本上是座無虛席,但卻沒有聽到有何人大聲喧嘩,只能聽見若有若無的絲竹之聲。看來來到此處也都是些文人雅士。
方生儒輕車熟路地走進大門,還不等他開口,一個身着白巾白帽的夥計就趕忙迎了上來,臉上掛着諂媚但又有些不安的笑容:“方公子來啦,我老遠就聽見了馬蹄聲,就知道是…”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我平日喜歡的那幾個菜都快點燒好了送來。”方生儒不耐煩地打斷了那夥計,說著就準備領着易文朝自己的包廂走去。
“哎!等一下方公子。“伙子見狀立馬急了起來,竟不顧身份地衝上去拉住了方生儒,手上端菜送酒沾的油全糊在了方生儒的絲綢長袍上。
“你!“方生儒臉色一沉,眼神中凶光閃露,緊緊盯着那夥計,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說罷,也不顧一邊的易文,就將腰間的長劍緩緩抽出。
“慢着,方兄,人多眼雜。“易文趕忙拉住了方生儒,對其微微搖搖頭。不論方生儒背後勢力如何強大,當眾傷人終究是容易落下把柄的。
方生儒雖是嬌生慣養,但也不傻,立馬明白了易文的意思。於是冷哼一聲,將長劍推回劍鞘,對着夥計怒聲道:“你最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否則,哼。”
“是是…方公子息怒。”那夥計感激地看了一眼易文,隨後趕緊低下頭快速說道:“方公子有所不知,今天縣太爺的兒子他也正好來了,當時並無其他包廂,只有方公子的包廂還空着…所以…”
“在我的包廂?裏面的擺設可都是專供我私人使用的…”方生儒越說越氣,音量也隨之升高,幾乎都要怒吼出來,這讓大堂里的客人紛紛扭頭看來。易文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位方公子看來還有嚴重的潔癖,今天這件事恐怕不好善終。
“方公子,小聲點小聲點。他們都還沒走呢。“
“還沒走?那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誰連我的面子都不給。“方生儒氣得臉上都隱隱發紫,毫不控制力度地將攔在身前的夥計一把推開。
“方公子,慎重啊,那縣太爺的公子在這興德縣也是個人物。“夥計仍然不依不饒,又撲了上去將方生儒攔在樓梯之下。
而方生儒身後的易文見狀則是皺緊了眉頭,開始思索起來:按理說這種大酒樓的夥計個個的察言觀色的好手,為何會不顧暴怒的方生儒執意阻撓呢。
“簡直就像是故意激怒方生儒一般。“易文暗暗在心裏下了結論,看向那夥計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謹慎。
盛怒之下的方生儒就不像易文這般思索良多了,只聽他暴喝一聲:“給我滾開。”隨後徑直一掌轟出,凌厲的掌風呼嘯着擊打在那夥計的胸口。
那夥計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連淬體都沒有完成,又如何擋的住方生儒的一掌。
只聽一聲砰的巨響,那夥計便狼狽地徑直飛了出去,接連撞翻了幾張空桌。所幸方生儒沒有失去理智,仍然留了幾分力道,否則這一掌便足以要了他性命。
“易兄,讓你見笑了。”方生儒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把怒火壓了幾分,扭頭向易文到了個歉。
“方生儒話音剛落,還不及易文回答,只見樓上迎面走下來一個白面男子,他一身黑綢秀金衣,一手拿着書畫文玩摺扇,看上去一副斯文模樣,可另一手卻摟着一妙齡女子,臉上還掛着挑逗的淫笑,顯得猥瑣至極。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吵?“那白面男子不耐煩地衝著樓下喊道。
易文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那白面男子身上,而是在他懷中的女子上。那女子一襲紅色長裙完美襯出了曼妙身材,各色胭脂濃妝艷抹地塗滿了整張臉,乍看上去倒也是風姿不俗。
只是易文卻覺得這女子竟然似曾相識,不禁盯着她細細看了幾秒。
那女子也是有所察覺,帶着疑惑的神情打量着易文。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着,片刻之後,二人都是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易文?!”
“孫雲兒?”
那紅衣女子正是前日被易文逐出青陽鎮的孫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