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子鑒定

周一上班，童遐邇遲到十分鐘。

小跑進辦公室，自己座位上已經坐了個人。

遲到是因為做了個夢。

夢裏的酷蓋少年把她折騰得怎麼也睜不開眼，長得和佔了她座位的聞銘特別像。

聞銘手邊擱着兩份司法鑒定中心的鑒定書。

一份是聞海訓的死因鑒定書。死因確定為單純病理性猝死，排除他殺自殺可能。

另一份就是那個親子鑒定的。

聞銘拿起來遞給她，童遐邇臉色淡淡接過來，迅速鎖定關鍵詞句看起來。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聞銘拿回鑒定書準備走人，臨走當著同事的面跟童遐邇說謝謝。

童遐邇順着他的話，“別客氣，我送送你。”

下樓的電梯裏只有他們倆。

“想問什麼，抓緊。”聞銘盯着電梯門，一副未卜先知的口吻。

童遐邇也不廢話，“那孩子的媽，是她嗎？”

“嗯。”

童遐邇心頭一頓，“她和孩子，現在在哪？”

電梯停下，緩緩開門。

聞銘一大步邁出去，“孩子在我手上，她跑去國外了，聞海訓沒留下……”

話沒說完，就被司法鑒定中心門口此起彼伏的相機快門聲，攔腰截斷。

童遐邇留在電梯裏沒出去。

她一秒反應過來，這是聞銘來鑒定中心的消息，被各路媒體知道了。

中午吃飯時，“聞銘再度現身司法鑒定中心”就上了微博熱搜，底下又是千奇百怪的議論聲。

童遐邇的關注點不在這。

她心裏想的是那份親子鑒定意見書。準確點來說，應該叫親緣關係鑒定。

聞銘和那個五歲小男孩之間，經鑒定為親兄弟關係。

聞大佬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只有早逝的聞銘生母，可這些年身邊的女人，一個巴掌不夠數。

電梯裏提起的那個“她”，是最後一個。

那是個狠角色，叫王雪凝，對外公開的身份是聞家保姆。

童遐邇平均半年跟她見一次面，竟然從沒發覺她有懷孕跡象，甚至還有了一個五歲的男孩。

其實知道聞海訓猝死後，她馬上聯繫了王雪凝，當時對方電話關機，她還以為是那件事終於有了結局。

聞海訓的死因鑒定結果一出來……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

晚上下班時，童遐邇又打了一次王雪凝的手機，這次竟然通了。

接電話的是聞銘。

“聞海訓的出殯日期定在明天，我正去江姨家的路上，去接那孩子。”

江姨也是聞家的保姆，從小帶大聞銘，被王雪凝取而代之後回了自己家，還住在奚市。

“聞銘，王雪凝沒出什麼事吧，你跟我說實話。”童遐邇沒辦法不問這個。

聞銘回答，“她拿了三千萬走的，去的是巴黎，那邊還有一套在她名下的公寓。”

童遐邇自嘲的笑起來。

“把江姨家地址發我。”她說完這句，結束通話。

江姨家在三環邊上一個不錯的小區里，一樓帶個小院子，童遐邇到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院裏吃蘋果。

“他叫團團，不會說話。”聞銘看到她，開了陽台門走出來，經過小男孩時俯身揉揉孩子頭頂。

江姨跟着出來，進屋時告訴童遐邇，孩子三歲時確診自閉症，能說的話只有“爸爸”和“吃餃子”。

聞銘進屋就繫上圍裙進了廚房。

江姨抱着團團招呼童遐邇坐下，沒說兩句話就紅了眼圈，“一看見你呀，就想起咱們第一次見面那會兒，你還記得不？”

童遐邇點頭，當然記得。

是在她20歲考上醫學院的升學宴上。

繼母沈爵年選了奚市當時最好的五星酒店宴會廳，她去衛生間時碰上的江姨。

江姨正把一個鼓囊囊的旅行包，遞給半個月前被趕出家門的聞銘。

那會的聞少爺還不到17歲。

“就這麼幾年的工夫，都不一樣啦，唉！”江姨十分感慨嘆了口氣，起身去抓突然跑進卧室的團團。

聞銘手裏拌着肉餡站在廚房門口，看着童遐邇說，“今晚吃餃子。”

團團突然蹬蹬蹬從卧室衝出來，童遐邇嚇了一跳。

他耷拉着腦袋停在聞銘身前，聲音很大很奇怪的喊了句，“吃餃子！吃！”

聞銘蹲下身，“叫……哥哥……吃餃子！”

團團沒出聲，直到晚上香噴噴吃了十個大餃子，也沒再說話。

童遐邇離開時，聞銘被江姨推出來送她。

“團團，你打算怎麼辦？”童遐邇邊走邊看手機，幾分鐘前父親發微信問她在哪。

她沒回，等着聽聞銘回答。

“暫時讓江姨照顧着，王雪凝走了之後就是江姨在帶。”

童遐邇吁了口氣，索性把想問的全都倒出來。

“你和文姐還聯繫，想復出嗎？”

“不想。”

她接着問：“退圈那會都說你進了精神病院。”

“無圖無真相。”

童遐邇站住，兩拳攥緊，再問：“你和明雪迎，真的要結婚？”

聞銘側眸盯她，“以後人前要叫你嫂子，想想還挺刺激……需要跟我練習一下演技嗎？”

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最後問你一次，你和明雪迎是不是要結婚。”

“是。”

一個字，斬釘截鐵。

童遐邇大步向前繼續走，“我們以後別再睡了……畢竟是首城明家，頭頂綠色太多，不體面！”

身後一片風聲，沒聽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