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天衍道盤
煙塵漫卷，蒼山如蓋。
被雷光洗去塵埃、白雪的山頭各處，赫然露出道道金亮符文，照的滿天上下璀璨奪目，更有一道萬里長虹橫躍當空。
林季四下看了眼，隨而俯身下望道：“陸重。”
“老奴在。”
“你方才可說，那天衍道盤正是破陣之法？”
“是！”陸重跪身在地，趕忙應道：“據這爐中銘文所載：天地初開，無源無始。那時，七祖尚未得法，道盤已在。究其源頭，無人得知。就連那浩天大劫，也是由此推算而來。”
“恐這道盤……乃是神州之源，欲復神州，必得此盤。”
“可老奴一族由祖至今盡被困至於此，從未得知那道盤去處。還……”
林季打斷他道：“若我得獲此盤，你可懂得破陣之法？”
“老奴一族悟此萬載，自可行得。”
林季點了點頭，又問道：“可在我之前，先有青桑，後有軒轅，兩任聖主，皆成不世神威。更別說那當年，軒轅無極一劍封關就在不遠，又是怎地一直未能見此爐頂真容？”
“這……”陸重一頓道：“當年軒轅在時，我還未生。後來聽我祖上傳言：那軒轅雖是一代聖主，卻未得七法真身，更未曾入得爐中，由此便破不開封印迷霧，見不得內里真容。我祖上隔穿迷霧見他崢嶸天下，一統九州，久久企他而不得，卻也無法傳信而出，只能飲恨而終！”
“更在早時，那青桑大帝，雖是偉岸齊天。卻好似身負詛咒，從未踏入神州故土。後有青桑遺脈乘舟降來，可隨之也煙消雲散，始終未能踏破霧影迷途。”
“直到今日，這才盼來聖主親臨。”
林季應道：“你族既已困守萬載，再候一刻也是不急，待我取了道盤再來尋你！”
“是！”陸重垂首，再一看時，一道乍亮青光破重重雲霧直往北去。
……
雲州北去，大雪遮天。
林季降下身形，一路迎着塑北寒風踏山而行。
放眼望去，皚皚茫茫，滿目蒼白。
除此之外，哪還有什麼半縷人煙？
上次來時，雖說人跡罕至，卻也偶有三五人影。
隔去數十里更有聖火教坊、極北蠻營點點如星。如今卻都空空蕩蕩的孓然孤伶，自遠處望去，好似一座座雪下荒墳，泣天而無聲！
一連奔行千餘里，夜幕如煙，漸漸遮住雲天。隨而，那黑鴉鴉的天際里也三三兩兩的散出幾道星光。
與此同時，那原本空無一物的原野上，突而紛亂不已。
一縷縷或是大如巨鯨、或是小如鼠雀般的幽魂四下遊盪。自北而來呼呼不止的風聲中，時而響起一聲聲悲戚長鳴，直令人膽顫心驚。
自然，以林季當下天人九境自是不懼。那些幽魂也似有靈智，一個個都遠遠的避開林季往遠飄去。
一波又一波，好似海中游魚。
“這又是何方所在？怎會有如此眾多的幽魂游弋於此？”
此地已是極北再北，林季從未來過。
如此景象更是從未聽過。
那時曾在襄州城外，接到陰陽大衍王替簡蘭生送來的求救信，說是他與秋茹君正被困在極北神墟。
這兩人皆與他有些因果未了，更別說，還與天衍道盤有關。無論怎樣，必將親往。
只是……
那秋茹君本就威名遠揚，元神再聚之後，更不可擋。
簡蘭生素來謀天為道，事事早算先料，從未失手。這一番，兩人結伴同行竟被都死死困住，脫而不能。
如此想來，那神墟又是何等所在？！
林季正想着，突見前方山下微微露出一點光來。
那光並不大，只是盞燈燭而已。
可在這茫茫夜色、無盡荒野中卻顯得格外醒目。
再一看時，卻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童兒，手裏提着盞紅艷艷的小燈籠，一路疾步快走，直向一處青石圍就的小院兒走去。
四下里遊盪的幽魂紛紛蜂湧而來，卻好似又極怕那孩子手裏的小燈籠，遲遲不敢近前，只在四下圍的風雨不透。
唰！
那孩子剛走近院口，立在旁邊的石像猛的亮出一道紅光。
縷縷幽魂慌忙躲避，四下逃開。
“賀兒回來了！”
隨着一聲大叫，院中那間最大的房舍轟然打開，幾道人影相續衝出，把那孩子團團圍住。
“天黑了，還敢亂跑！”
“說，你又去哪了！”
正中為首那個手持黑木杖，滿頭白髮的老頭兇巴巴的問道。
“老江頭兒，你凶個什麼凶！”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太上前把那孩子掩在身後，一邊拍打着雪花，一邊笑道：“沒事兒就好，快進屋暖和暖和！”
又一個寬肩厚背好似壯狗熊樣的漢子，笑呵呵的說道：“賀兒，李爺給你烙了好大一張餅，還熱着呢！走，管他天大的事兒，咱先吃飽了再說！”
“哼！你們就慣着吧！”白髮老頭兒恨恨的點了下木杖，也緊跟着走進屋去，臨進門時，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朝着林季所在的山頭遠遠的看了一眼。
林季一時也覺心奇。
那四下里遊盪的幽魂各個都在鬼將上下，更有些厲害已有鬼帥法力。況且，這數量又如此巨大。
莫說尋常百姓，便是入道七境也不敢隨意亂走。
可這幾人，一望可知，都是普通百姓。全身上下並無半點法力，又是如何在這等險境存活下來的？
更為奇怪的是，那方才門口亮起紅光雕像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
林季飄身落下，仔細看了看。
果然，那雕像狗頭人身，手裏緊抓着一柄長杖，與斬馬鎮及此後諸多所見一模一樣。
“這倒有意思了，難道……這也是一處非凡所在？”
此處遠在極北深處，說不定還能探出些有關神墟的信息來。
想到這兒，林季一步邁入，大聲問道：“可有人么？”
嘎吱一聲，房門大開。
虎背熊腰的大漢抓着一柄寬刃大刀一步橫在門前，瞪着一雙蛋黃大小的紅眼珠上下掃量林季一番道：“你是什麼人？”
“風雪凄迷趕路人，藉此貴地討口水喝。”林季往前一步，拱手言道。
彎腰駝背的老太太從壯漢腋下探出頭來，遠遠的掃了林季一眼，陰森森一笑，晃着兩顆眼見將落的殘牙道：“鬼地冤魂只討命，進門討水的你倒是頭一個！”
“賀兒，快躲進去！”門裏那個蒼老的聲音急聲叫道，隨即又沖門外兩人道：“愣着幹啥？！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