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怎麼應對催稿的讀者
周末連續下了兩天雨，東京的空氣卻仍然像是被濃妝艷抹遮住容顏的女人，讓人嗅不到一點清爽的氣息。
4月最後一周的月曜日，新谷謙介吃力地爬完京丘高大門前斜坡那一刻，身後響起叮噹的自行車鈴聲，提醒他被遺忘的自行車購買計劃。
叮噹。清脆的車鈴再度發出催促聲。
回過頭。
銀杏樹下，白色襯衫，黑百灰三色格子裙，純白色的長筒襪，今天的須藤綾音身穿夏季校服，推着淡藍色的女式自行車站在新谷謙介身後。
明艷動人的臉龐卻冷如冰霜，“新谷同學，第一章還沒寫好嗎？”
終於逮到新谷謙介當面質問了。
從星期天開始，須藤綾音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任何時候發消息給新谷謙介，他都換着花樣回復‘在寫了’，但是問他想看一眼，卻每次都說要第一章整體完成才可以。
東京逐漸入夏的氣溫都無法溫暖新谷謙介冰涼的內心。
“情侶吵架了嗎？”“在校門口嗎？好勇敢啊。”“那不是新谷君嗎？那位女生是誰”……
“在校門口說不太方便吧，畢竟涉及到，”新谷謙介用嘴型無聲地說‘妖怪’。
須藤綾音冷冷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車繞了過去。
怎麼辦？
周末兩天時間，新谷謙介才寫了7700多字，而第一章超過了1萬字。再加上白天得上學，只剩下晚上作業完成後有時間寫小說，估計還需要一到二個晚上才可以完成第一章。
原本以為須藤綾音會逃學在家，沒想到她竟然來上學了？
今天該怎麼把她糊弄過去呢？
走進教室，新谷謙介往桌上扔下背包，主動在班級里收繳起英語作業。
後到的須藤綾音板著臉打招呼：“新谷同學！”
“快點把英語作業交給我，”新谷謙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沒做。”
新谷謙介悄悄塞過去一本習題冊，“快點抄，不然寺井老師會生氣的，別全抄一樣。”
聽到寺井老師的要求，須藤綾音勉強答應：“好吧，等會我再問你。”
……
第一節英語課後。
新谷謙介順暢地轉身，離座，轉移到神原廣實旁邊，“神原，你的《女神降生錄》打得怎麼樣了？”
“哈~周末剛剛打出第一個結局，現在剛剛開始二周目，”神原廣實打了個哈欠，“我想試試能不能不看攻略打出真結局。”
“還有多結局嗎？”新谷謙介興緻盎然，“結局之間有什麼差別？”
“據說，女主角的遭遇和導致的性格會差別非常大，會有很多反轉。”
應付式的甩開其他女生，須藤綾音絲毫不在意他人異樣眼光，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插入兩個男生小團體的話題，“新，谷！”
“取材啊，取材，”新谷謙介理直氣壯地堵住須藤綾音後續的言詞，“我在向神原請教最近大火遊戲的劇情，借鑒和學習很重要的。我們一會再聊。”
須藤綾音噎住了，她走過來的時候，出色的聽力，確實聽到對方在聊遊戲劇情。
……
第二節歷史課後。
新谷謙介腳底抹油一般快步走出教室。
“新谷！”須藤綾音直接站起來，在眾目睽睽中喊了一聲，“你去哪裏？”
新谷謙介捂住額頭，走回來對着她輕聲回答：“我去上廁所。”
在須藤綾音愣住的時候，新谷謙介已經再度離開教室。
……
第三節倫理課後。
京丘高的食堂里，新谷謙介特意挑選了一張兩人桌的位置，和神原廣實相對而坐。
無意識地一勺一勺從燒肉丼飯中舀起送入嘴中，新谷謙介還沒有想好到底給須藤綾音一個什麼借口
“新谷，”神原廣實把碗裏的青椒全部挑出來扔在餐盤裏，“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須藤同學的事情？”
“哈？”新谷謙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叫一聲，“你怎麼會這麼想？”
雖然兩人有微小的矛盾是挺明顯的，但是憑什麼就是自己對不起須藤綾音了呢？
這是赤裸裸的性別歧視，完全可能是她對不起自己，一直想道歉啊。
“大家都說你們是情侶了啊……”
還沒等神原廣實說完，八卦中的另一名主人公托着餐盤走到餐桌旁邊，對神原廣實笑着說：“神原同學，請讓一下，去旁邊另外找一張桌子吃飯吧。”
神原廣實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好的。”
“神原，等等。”新谷謙介伸出爾康手。
對方充耳不聞，端着托盤，在擁擠的食堂間隙尋覓空位。
“你作弊。”新谷謙介嫌棄地對須藤綾音予以鄙視。
早就知道坦白的時刻必然到來，但是沒想到須藤綾音這麼玩不起，直接用魅惑術排除其他選項。
“新谷謙介，你已經是高中生了，不要玩這種‘我不跟你說話’的幼稚園遊戲。”
須藤綾音逼視過來眼神中沒有刁難，也沒有憤怒，反而極為平靜。那是一雙帶上了威嚴和通透的眼神，似乎一眼看過來，就連人的內心都可以看透似的。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想對你用術。”
“在這裏說？”
“就在這裏。”
食堂的環境嘈雜，氣氛喧囂，來來往往的高中生的人群，像是無數蜜蜂穿梭在蜂巢之中。
“我還沒寫完第一章。”
新谷謙介的聲音低弱，如同無助的幼獸低鳴。
“寫了多少字？”
“大概八千字不到吧。”
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蚊蠅拍動翅膀。
“呼——，”須藤綾音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一個字都沒動，在騙我呢。”
【須藤綾音好感度+100】
咦？她的反應不對啊。
這個字數，在某點不應該是連低保都拿不到的不合格嗎？
會被讀者恨不得直接判罰關進小黑屋的啊。
等等，《龍與虎》每一卷大概在8到12萬字不等，但是每一卷的間隔起碼都長達兩個月以上。
也就是說，我這樣的速度在東瀛的輕小說作者中，起碼不算慢了？
啊呀，市場環境，讀者群體不一樣，不能想當然了。
我還能繼續摸魚！
新谷謙介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越嘹亮，充滿少年人的朝氣蓬勃，“不要總是催稿啊，催稿之類的。這樣會嚴重打擊我的創作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