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聖誕節
轉瞬間，白紙上面墨跡凌亂地混雜在一起，又迅速組成圖畫。
圖畫瞬息萬變，卻像是簡筆畫那樣的塗鴉。
到最後停下時，所有的簡筆畫突然全部顯現，勾勒成一組奇異的圓形圖案。
圖案粗粗一看並不複雜，但實際上卻有各種小小的紋路勾勒。它的外緣是一條環繞成圓的河流，波浪向內，各式各樣的武器浮沉其中，隱隱約約，可見底端有三種生物克服“重力”逆流而上。
圖案的中央有一根脊椎似的魔杖，所有的“關節”處，都模糊可見一顆骷髏頭咧嘴而笑，那中央的節點伸出一雙骨翼與一雙骨爪，彷彿要將觀察者拖入深淵。
魔杖外圍又是一個圓圈，圓圈外是一個三角形，這是內部的主要框架，而框架附近，無數樹根似的存在漫延，纏繞着框架，又互相纏繞着。
遠遠看上去，這內部像只三角眼，瞳孔中間有一道豎線——而外部，是困住“眼睛”的容器。
剛剛形成最終圖案時，白紙放出銀藍色的光芒，然而那銀藍色的光芒卻從紙上浮起，然後，銀藍色的圖案光芒飛向某處，白紙又再次恢復無光。
——那銀藍色圖案的方向，是某人。
“許久不見，再也不見。”尼可勒梅看着那幅畫，輕聲地說。
他顫顫巍巍地走到壁爐前，揚起右手，看着白紙在壁爐里慢慢化為灰燼。
……
“芙蓉？！”
里卡多驚訝地看着小芙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那微濕的頭髮顯示着她剛剛洗過澡。
“啊？啊！”
小姑娘看到他時也是一驚，用魔咒烘乾頭髮的魔杖掉到了地上，驚訝地有點六神無主。
剛洗完澡的小女孩臉蛋白裏透紅，唇紅嬌嫩微潤，稍稍吹乾的髮絲垂在她白皙的鎖骨前，眼角略略揚起，天藍色瞳孔因失去焦距而迷離得有如輕紗霧籠，帶着一絲別樣的魅惑。
那綿延的雪線被堪堪蓋住，水珠兒從她的鎖骨滑了下去，滴濕了上衣，暈深了一些。
洗浴帶來的清純感與芙蓉本身的妖媚感交織，里卡多看了一眼，就迅速閉上，再次睜開時，已回到教師那種無欲無求的神態了。
“因為熟人的突然出現，導致魔杖丟失，芙蓉德拉庫爾，你這樣的反應素質前景堪憂。”
芙蓉：……
不是，我這屬於被無視了嗎？
“這是因為是你……”
她試圖說些什麼，換來的卻是里卡多冷靜到令人髮指的分析：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有人用我的外貌對你進行各種形式的偷襲，你會失去基本的判斷能力，然後事情基本的進攻能力，遭受抓捕……”
一番話語令芙蓉瞳孔再次失去了焦距，當然，這次的情況與之前不同。
等到里卡多結束教育，芙蓉已經像是中了不詳般，渾渾噩噩地不知所以了。
“怎麼？現在又發暈了？”
里卡多皺起眉，在芙蓉額上探了一把，餘光卻不自覺地微微下瞟了一點。
少女脆弱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都露了出來，有着初雪樣的白皙。
“沒……沒事！”
芙蓉慌亂地直起身，表示自己無事。
那指尖冰涼，卻撓得她心頭髮癢。
“所以……”里卡多也沒有想太多，轉而問道：
“你怎麼來這裏了？你和勒梅先生……也認識？”
“當年給你抄書時，”芙蓉好半天才恢復了正常，“馬克西姆校長將我和勒梅夫人介紹了一次，然後才發現，我父母和他們也很熟。”
“這樣啊……那現在這是？”里卡多明白過來，也點點頭。
“我父母讓我聖誕節中午陪他們過一下，晚上再回去，”芙蓉說著，站起身，“然後，剛剛幫勒梅夫人鋤了回地精，因而洗了次澡。”
“好吧。但——所以——那你還沒找勒梅先生要一份咒語？！這可是靈魂傷害！”
里卡多想到了那微損的靈魂，聲音有些急促。
“你還記得這個？！”芙蓉的關注點卻和他完全不一樣，卻肉眼可見其眉間雀躍。
“真是個……唉，”里卡多搖搖頭，也是他那天走得急，給她進行了一次治癒后就忘了這件事。
這次的情況比原先稍稍有點惡化，如果不是里卡多最近鑽研靈魂魔法，估計也感受不出來。
“坐好。”里卡多按住芙蓉香肩——那嬌嫩的雪膚差點讓他的手滑下去——示意她坐下，然後伸出手，點在她的頭頂。
“這是……幹什麼？”芙蓉好奇得問道。
“這叫仙人撫你頂，起手碎天靈。”里卡多說了一句芙蓉聽不懂的天朝語，然後念動魔咒，緊接着，一道白色光芒從指尖升起，注入芙蓉腦部。
這是治療，也是記憶灌輸。
實際上，芙蓉德拉庫爾的靈魂傷害根本不大，里卡多三年級就有那麼多傷害了。
但這畢竟是他在乎的人，而那傷也容易造成不良後果，兩個因素疊加，讓里卡多不由得分外擔心。
至於為什麼不手把手教魔咒，而是記憶傳輸？畢竟里卡多最近繁忙，用記憶灌輸是最好的選擇。
被灌輸了這麼多次，終於，輪到他灌輸給別人了。
“搞定！”里卡多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鬆了口氣，“你注意多學習一下那個魔法，它關注靈魂層面的治療，與那些醫院側重點不一樣。”
“你有這個魔法多長時間了？”
芙蓉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
“半年，怎麼了？”里卡多不解其義。
“也就是說，前四年的時間你都被黑魔法的靈魂傷害影響着？”
芙蓉的聲音低沉得有點可怕，簡直像是看到偷偷去網吧玩遊戲的老母親。
“還好吧……我靈魂挺強大的，而且……”那些雜症都被去年他扔給垃圾站——呸，第二人格了。
“哼！”
小姑娘看起來特別生氣，一雙卡姿蘭大眼盯着里卡多，從怒氣沖衝到滿眼心疼。
里卡多心中也被那心疼弄得發慌，連忙道：“我……我去幫勒梅夫人了！”
看着男孩離去的背影，芙蓉忍了又忍，卻還是輕聲問道：
“那麼假如是我，如果說，那些人假扮成了我，你會……怎麼樣呢？”
眼前的男孩腳步微停，站住似乎在沉思。
不久，堅定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
“我不會分辨不出來的。肯定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