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結局
撫了撫如擂鼓般跳動的胸口,秀晴一邊摘了袁甫頭上溫熱的帕子伸手試了試溫度,一邊嗔怪道,“醒了也不吱聲,看你把我嚇的。”
還是有些燙,秀晴換上了涼帕子。“沒什麼力氣...”袁甫聲音低低的,嗓音十分嘶啞,聽上去似乎說話很是難受。
“那再歇歇。”秀晴又問,“喝水嗎?”
袁甫點點頭。
秀晴倒了水過來,正要坐上床頭扶起袁甫的身體,袁甫輕輕道,“我...自己來吧。”
說著難忍嗓中干癢咳嗽出聲,一隻手掩住口中飛沫,用一隻手勉力將自己撐了起來。
秀晴見狀坐到床邊,將水杯遞到了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一點一點的將水喝完,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除了沒力氣,別的倒還好。”說著又咳了起來。
“你別說話了,我喂你喝粥。”秀晴見他咳得厲害,不由皺起眉頭。
取過件外袍給他披上,秀晴端着碗慢慢攪動坐到袁甫身邊,舀起一勺吹了吹,之前是會貼在自己唇上試一試溫度的。但當著袁甫的面秀晴做不來,直接將勺舉到了袁甫嘴邊。
袁甫掃了眼那碗冒着熱氣的菜粥,湊近用唇抿了抿勺子邊緣。“還有些燙。”說著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秀晴收回手低下頭慢慢攪着,面對醒來的袁甫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聽到了。”袁甫倚在床頭看着秀晴。
“聽到什麼?”秀晴聞言抬起頭來看到袁甫溫和的臉上滿是柔情。
“你說...他們都叫我好漢...”袁甫憔悴又有些蒼白的臉笑了出來。
秀晴想起她說話的場景,臉‘噌’地一下通紅。
“你也是這麼想嗎?”袁甫問道。
秀晴順着袁甫的問題探問自己的內心,只覺得敬佩仰慕之情溢於言表,望着袁甫的眼睛點點頭。
“呵呵...”剛笑出聲袁甫又咳嗽起來。
見他咳得厲害,秀晴湊近些為他順了順背。
待到平復了一些,袁甫順勢抓住了秀晴的手。
“你已經有答案了,對嗎?”
將秀晴的手放入自己的另一隻手掌,袁甫用兩手包裹住那隻溫暖的柔胰。
“是我想要的那個,對嗎?”
秀晴也想明白了,從自己坐到袁甫的床頭那一刻,不。從自己進到他屋子的那一刻...
也許更早,早到他說要去看看甚至是出現在田家村的那時候起,秀晴就已下定決心。不管和袁甫在一起後有何變故,自己也不會後悔。
但,“想聽你親口問我。”
秀晴笑得歡喜,眉眼彎彎像是落到臉上的四道月芽兒。
袁甫是個內斂的人,聞言有些無奈的笑了。輕輕摩挲着秀晴的手背,耳朵慢慢變得鮮紅。
“秀晴,你願意嫁給我為妻嗎?”
話說出口,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袁甫滿含期待地看着秀晴。
秀晴用那隻被捂熱的手捏了捏袁甫的掌心,輕輕道。“我願意。”
晚上,雨勢轉小。
僱工們果然從鄰村找來個郎中給袁甫瞧病。
郎中把了兩手的脈又觀病人的神色,半晌道,“能自己醒過來就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副退熱的葯先喝着。另外...”
老郎中看着離他最近的秀晴道,“我瞧這位的氣色似乎最近辛勞得很,還是讓他好生歇歇,不然這場病怕是要落下根子。”
見這老郎中似有幾分本事的樣子,秀晴忙謝過又讓牛嬸子取了診金,“老先生既然不嫌路遠來了,還煩請您順便再給莊子裏幾人瞧瞧,瞧好了我這才放心哪。”
老郎中見那嬸子遞給他的竟是一包碎銀,暗自心驚,“娘子有心為善,老朽自當儘力。”
外頭的僱工聞言俱都喜形於色,有那機靈的,趕緊回村招呼抱恙的親戚鄰居過來看病。
牛嬸子領了老郎中出去給人看病,秀晴則取了個小陶罐給袁甫煎藥。
袁甫恢復了些力氣便不用秀晴再喂,自己端了碗小口喝着。
“你這般看着我叫我葯也喝不下去了。”
“那...不如還是我喂你喝?”
袁甫從前不知道秀晴還有如此淘氣的一面,倒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只頂着秀晴戲謔的目光將碗中的葯一口氣喝光。
“喝了葯再睡一會。”秀晴取過袁甫手中的空碗道。
“睡不着,陪我說會話吧。”已躺了一天一夜的袁甫這會並不困,而且他不想讓秀晴走。
秀晴只好又坐到他旁邊。
“江南的鹿鳴書院,景色怡人藏書豐厚,山長極是喜愛張節,我也答應了他留在書院隨教一年。你可能再等我一年?”
袁甫披着外袍靠在床頭,初愈的身體自眼神中透出股堅韌來。
“只一年嗎?我還以為要三年呢。”秀晴笑道,“我本打算不嫁了的,等等又有什麼關係。”
望着袁甫成熟雋秀的面容,莫名想起了他鬍鬚在手心的觸感,“你在南邊要注意身體,剛才大夫都說你操勞過度。”
袁甫笑意更深了,“還不是急着趕來見你。”
任是熟稔了幾分,秀晴的臉還是一下子染得通紅。
袁甫牽起秀晴的手,“你也是,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
牛嬸子一把擰過貼在牆角偷聽的牛進的耳朵,將他提溜到廚下,“恁多的事,你小子倒閑得打屁,快去廚房幫忙去!”
牛進嬉笑着跑進了廚房,牛嬸子望了眼客房的門,心下暗喜,終於成了!
待到這一陣雨勢過去,袁甫的身子也將養得差不多了。
秀晴將他送到村口,兩人的腳步都越來越慢。
眼看着就要踏上官道,袁甫再忍不住回身將秀晴擁入懷中。
數息之間,秀晴只覺得懷抱越箍越緊,直叫她難以喘息。儘管如此,她也不想挪動半分,甚至用手臂輕輕環住了袁甫的腰身。
摩挲着秀晴細膩的後頸,聞着她頭髮上淡淡的桂花香氣,半晌,袁甫終於放開懷中佳人。
“給我寫信。”袁甫星亮的眼眸盯着秀晴,等她的回應。
“嗯。”秀晴點點頭。
如此,袁甫再不留戀,跨上驢車駕入了官道中。
一年中,秀晴又蓋了座農莊,受到與袁甫通信的啟發感慨,在兩座農莊的附近興修了義學,讓村子裏有心向學的童子得以啟蒙。
袁甫來信,推遲了回來的時間。南邊的學系和北方大為不同,南下一次耗費頗多,回來后若要再去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秀晴以二人的志向為重,更何況自己在清榆縣也不是無所作為。
五年後。
袁甫因《山川論策》一書聲名大噪,皇帝有意令他還朝。他卻道家中有事,執意不肯。
秀晴因數年的善行,受惠的各村都為她立了功德碑,在石橋闊路義學附近隨處可見。
張節這年十六歲,終於下了場一路考到殿上,皇帝親自點他做了這一朝的狀元郎。
張節回鄉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為自己的姑母和義父操辦了婚禮。
令這一段故事廣為人知,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