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洞
死了么?
白傾城認為,自己應該是已經死了!
可感覺有溫度從心口升了出來,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卻更加冷了,她下意識抱緊了手臂。
意識逐漸清醒,猛然睜開眼睛,光不是很亮,但仍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色,眼前是一間山洞模樣的地方,外面嘩啦啦下着瓢潑大雨,山洞內一堆篝火正燃得噼里啪啦。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方才那一瞬間,李暮辭踢她那一腳后,她的頭撞在了牆上稜角處,磕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可……額頭光滑如斯!
還有那被毒液浸入五臟六腑的窒息之感沒有了,此時呼吸暢通無阻,甚至還感覺神清氣爽。
她在謄抄的醫典上抹了劇毒,又給自己下了毒,原是要跟兩人同歸於盡。
可如今……
“我不是死了嗎?”她疑惑的自言自語,恍然覺得這山洞情形怎麼似曾相識,如此熟悉?對了,五年前,她為了李暮辭的傷,去暗月森林取虎齒花入葯,被困了三天三夜才回,醒來時就是在這洞裏!
難道她重生了?
這一發現令白傾城無比狂喜,五年前的今天,所有的人都沒有死,她也還沒成親,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突然,耳旁傳來一個不冷不淡的聲音:“要死去別處死,別死在這裏,污了別人的眼睛!”
白傾城一驚,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她一直側身躺在地上沒有發覺,自己的身後坐着一個年輕少年,他衣裳頭髮都已經濕了,露出俊郎白凈的面容,正坐在篝火旁邊,一條腿捲起蹬在座下的石頭上,樣子輕鬆隨意,宛如坐在茶樓享受一般,身上的衣裳卻正被烤得一陣一陣冒煙。
白傾城看着少年呆了一呆,五年前她去采虎齒花,半路卻下起了瓢潑大雨,山中路又陡又滑,她不知踩到什麼東西,順着斜坡就滾了下去,隨後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已是三天後,就是在這個山洞,可那時醒來后洞內只有她一個人,衣服已經被烤乾,虎齒花也被人采走了。
她一直不知道是誰救了她,此時因為重生的原因,讓她先一步醒來看到了救自己的恩人!
少年嘴裏叨着一根草,垂着眼斜斜睨了白傾城一眼,輕輕甩了一下額前幹了的頭髮:“本公子自知容貌出色,舉世無雙,你一個姑娘,這麼瞧着本公子,可是對我有意?”
“……”
白傾城張了張嘴,想要說出口的感謝之話就這樣生生的卡在了喉嚨。
那少年沒等白傾城說話,將眼光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了白傾城一遍,癟了下嘴搖搖頭。
白傾城被他這一瞧,心頭火起,快速說道:“我只是想要謝……”
哪知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少年就接口:
“可別急着謝我,我隨手救你上來,只是因為你躺在了大路上,擋到我的事了!”
擋到他的事?
這荒山野嶺的,何事?
隨即白傾城想到了一個東西,虎齒花!
他是為了虎齒花而來!
難道五年前的虎齒花就是他採的?
虎齒花是一種能解百毒的珍奇異草,因形狀彎曲如虎齒而得名,三年一開花,極為難得,花開時,異香飄十里,閑時若服了這虎齒花,有強身健體,增強功力,延年益壽之功效!
可每是珍奇異物旁邊,都有獸類徘徊,而這株虎齒花,旁邊就守着一隻吊睛白額大蟲。
這是她前世調查好了的情況,此時這少年守在這裏,是要做何?
白傾城往洞口看了一眼,洞外鋪天蓋地全是雨滴,再遠一些就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偶爾有喝呼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
白傾城明白了,為了虎齒花而來的還有別人!
她又抬頭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這原來是個螳螂捕蟬里的黃雀!
白傾城心下疑惑,往洞口邊移了兩步。
外面正進行着激烈的搏鬥,這山洞洞口長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位置極其隱秘,又有些偏遠,站在外面很難發覺。
她是為了李暮辭來採花的,那時並不知道,還傻傻的以為李暮辭對她所有的好都是真心,直到後來,江湖上幾大世家接連被滅,她終於看穿了李家的狼子野心。
思緒紛至沓來,白傾城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一世,怎麼可能再重蹈覆轍?
她的娘,她的家,還有那些被冤枉而死的人,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想着,她快速往山洞口飛奔,沒想到才奔了兩步,脖子間的衣物突然一緊,整個身體從後面像小雞一般被人拎了起來!
喉間一陣窒息,她猛烈地咳嗽了兩聲。
隨即身後的力量一松,她被放在了地上。
“你要送死我不管,但你連累我就是你的不對了!”身後的少年依然不冷不淡的道。
白傾城咳了幾聲才緩過來,伸手指了指外面,“外面跟虎鬥的人很厲害?”
少年懶得再看她,語氣中有着無盡的嘲諷:“你這人,旁人救了你,不用你謝也就罷了,還盡壞事,你們江湖兒女,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想來他是真的想要那虎齒花,等着外面打鬥的雙方兩敗俱傷了以後才坐收漁翁之利!
而此時出去,外面的人必然會驚覺,有所防備以後就不能隨意行事了。
白傾城放棄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獃獃的想着此時的情景,大喜過後才慢慢回憶起重生前自己的孤獨無助,包括白家在內的四大家都被滅了,還有自己的雙親,自己竟沒能好好的盡一天孝道!
白傾城悲從中來,雙手扶在膝上痛哭了起來。
眼前的女孩越哭越凶,看起來一時半會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少年瞟了她有着白家印記的腰帶一眼,嘴邊現出一抹譏笑:“傳說鳳鑾山白家家規甚嚴,原來女子都這麼嬌氣么,說兩句就哭鼻子。”
他以為白傾城是因為他說的那兩句不太友好的話而哭。
白傾城從膝蓋上抬頭,她的頭髮由於被水淋濕乾燥以後有些蓬亂,臉上本來就沾有些泥塵,被眼淚沖刷了以後更是如溝壑般縱橫交錯,她不太雅觀的甩了一把鼻涕,再也哭不出來了!
少年皺了皺眉,臉上明顯更加嫌棄的轉過了頭。
洞外的打鬥聲似乎無休無止,刀劍聲音中夾雜着獸吼聲,兩方似乎越打越起勁。
蹲坐了一刻,白傾城覺得餓了,她身上背了一個竹簍,肩上還垮了一個布包,竹簍採藥,布包裝乾糧,此時布包裏面還有剩下的兩個巴掌大小的餅。
她將兩個餅拿出來,想到對面的少年不管出於什麼初心,可最終也是在半路上救了她,所以她遞了一個過去。
少年冷冷的看了她手上的餅一眼,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起身一言不發的往洞口走去。
不吃拉倒,還嫌臟呢!
白傾城哼了一聲,將遞出去的餅反手塞進自己的嘴裏,她太餓了,巴掌大小的餅她兩三口就咀嚼完成,又將第二個餅塞進嘴裏慢慢咬着。
還剩最後一口的時候,少年轉過身來,他就着洞口滴下的水洗了個手,掏出一塊帕子擦了一下,對着白傾城伸出了手!
白傾城:……!
白傾城呆了幾息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是去洗手了,並不是不要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