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狂瀾
“啊，救命啊！”
院外毫無徵兆響起一陣帶着哭腔的女子焦急呼救聲，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卧槽！”
這是吳天良今天第二次說這個詞。
不是他不鎮定，而是發生在眼前的事太過魔幻。
就見。
院外島山林間突然跑出一個只穿着粉兜子的瘋癲老娘們，並且白嫩的雙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傷了，染了一身的血。
在她身後，還追趕着一個健壯大小伙，像是發情的公牛似的，不着片縷，雙眸通紅，口水橫飛，嘴中還不停咀嚼着什麼。
“趙夫人？！”
“大夫人？”
一眾賓客家屬見到這場面，吃了一驚，看着狼狽跑來的女人，認出其身份。
隨後，眾人都用同情的目光又看向了堂口滿臉陰沉的趙無庸，只感覺這趙家家主腦袋上綠油油的。
吳天良自然也是知道趙家大夫人的，現在什麼個情況，他這老油條也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早就聽聞趙家家主龍頭不抬，導致虎狼年紀的趙夫人在外豢養公子情夫，本以為是流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更離譜的是。
這趙夫人居然虎狼到這種程度，老爺子出殯的日子還有那個心情私會野男人，並且還就在靈堂不遠處。
找刺激也不是這麼找的啊！
“咳咳……恨……恨煞我也！！”
見到這一幕，趙無庸哪裏還管的上棺中老父親和吳天良的事。
理智都被怒火燒沒了，一把抄起地上的斧頭，就要去結果了那對狗男女。
“大哥冷靜！”
厲鋒不愧是一縣總捕頭，心中雖然也氣憤大嫂的不貞，但還保存着理智，發力按住了狂暴的趙無庸。
“賊子，安敢行兇！”
緊接着，見他冷眉一豎。
呵斥聲中，抽刀而動，如虎狼出閘，幾個大跨步就奔到了那野男人身前，沒有留情，直接拔刀警告！
但下一刻，讓眾人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那和趙夫人偷情的野男人似是根本不知道恐懼一般，發出無聲怒吼，胸膛直迎着厲鋒的長刀，張開帶着肉絲的大口就撲了上去。
“狂犬病？”
吳天良看着那瘋癲的男子，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想到了這種瘋病。
“犬瘟？”
厲鋒見得這情況，也是面色一變，下意識退了幾步，用刀背與其周旋。
得了這種病的人，發作時完全沒有理智。
若是真讓這人撲了個實，死在他刀下，眾目睽睽下出了人命，趙家都保不住他。
“老匹夫，大膽！”
但就在這時。
亂象又起！
這一次，卻是在靈堂中。
吳天良第一時間回頭，發現那乾瘦老道士突然發瘋，雙目通紅，口水橫流，甩着腮幫子就撲倒了一個臃腫肥胖的男子。
“哎呀，快拉開啊，吳天良你還愣着幹什麼！！”
之前呵斥吳天良的狐媚熟婦頓時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因為被撲倒那胖子正是她男人，同時也是明古縣供天部的總管劉福喜。
“你他娘走火入魔了不成？”
吳天良一看這陣仗，嚇了一跳，連忙招呼陳勇一眾莽漢上前幫忙。
這老道的乾心觀也是吳氏殯葬一條龍的產業，若是讓他把供天部總管咬出個好歹來，他這個老闆也脫不了干係。
“好大的力氣！“
哪知，這一拉頓時又讓吳天良吃了一驚。
他發現原本枯瘦如柴的老道，瘋病發作以後力氣竟然比成年壯漢還要兇悍幾分，幾個人都有點按不住，只能找來麻繩將其捆住。
“老雜毛，你真是活膩歪了！”
啪啪！
劉福喜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肥臉上的口水，惡狠狠的給了老道士幾大嘴巴子。
“哎呦！”
哪知，老道雖然被捆住，凶性確是不減，一口就從劉福喜肥手上扯下了一塊肉，餓死鬼囫圇吞棗般咽了下去。
“這怎麼有點像……”
吳天良看的真切，心頭頓時一跳，連忙遠離了老道，同時檢查身上有沒有被抓傷撓傷。
他不記得狂犬病發作會不會吃肉。
他只知道有一種只存在末世電影中的玩意和如今的老道，外面的野男人簡直一模一樣。
活屍！
活死人！
喪屍！
叫法不同，但相同的是，這是一種以血肉為食，攜帶極其可怕傳染病毒的兇殘生物。
一旦出現，極短時間內就能顛覆社會秩序，甚至徹底覆滅一個文明！
吳天良之所以一開始沒往這方面想。
是因為他如今所處的世界背景，科技水平，不支持陰謀家們弄出那種滅世病毒。
但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出現在他眼前，哪怕再違背常識，他也不得不往活世病毒上想了。
“煙花街……詭異的血腥味……”
再聯想到，今日遇到的兩件怪事。
大熱天的，吳天良只感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到了天靈蓋！
如果真的是活屍病毒，且全世界同時爆發！
那以這個古代世界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有反抗能力，完全就是一場滅世浩劫！
想到這些。
吳天良心都涼了半截，只能祈禱是他想錯了，那種畫風和這個世界違和的末日是不可能出現的！
但下一刻。
吳天亮心中的那分僥倖就被現實狠狠撕碎了！
“啊，放開，放開我！”
院中，正在圍觀厲捕頭和野男人纏鬥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殺豬似的慘叫聲。
極其敏感的吳天良第一時間將目光鎖定過去。
就見一個富商被發狂的戲班小生八爪魚一樣纏在身上，眨眼的功夫，就啃了一臉血。
然而。
富商的慘叫似乎只是總攻前的一聲號角。
緊隨其後。
人群中男女老少，更多人化身瘋狗，撕咬眼前一切活物。
“齊兄，你幹什麼，冷靜啊！”
“啊，疼死我了！”
“你找死！”
剎那間，不可置信，哀嚎，怒罵聲響徹雲霄，整個湖中島都沸騰了起來。
完犢子！
心中最後一絲僥倖被擊碎。
“這些人不是犬瘟，是殭屍，咬到就死定了，快跑啊！”
吳閻來不及思考活屍病毒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只是怪叫一聲，抽出一根棺材下的承重木棍，便向著院外衝去。
“娘的，你老婆的喪葬費都是我出的，你還想咬我！”
砰！
吳天良一棒子將一個毫無徵兆屍變撲來的莽漢抽了個狗啃屎。
隨後，他衝著身後的陳勇吼道：“阿勇開路，誰攔你就抽他丫的，一定不能給這群瘋子咬了！”
“嘿嘿，大哥，他們沒我厲害。”
陳勇小孩子心性，不知道事情嚴重性，咧嘴笑的歡實只覺得好玩。
他同樣拿着根承重棍，仗着一身蠻力，一馬當先的開路，左右狂呼，虎虎生風，周遭屍變的怪物都無法靠近。
“你這奸商，欺我義父，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厲鋒衝著快要跑出院子的吳天良怒喝。
此刻他正被五六隻活屍纏住，有刀也暫時無法脫身，只能眼睜睜看着吳天良離開。
“神經病！”
吳天良哪裏有空鳥厲鋒，沖他比了個中指，便和陳勇衝出了院子，身影眨眼就消失在了林間蜿蜒山道上。
“跑啊！”
院中其他快被嚇尿的人也反應了過來，不論尊卑都是屁滾尿流的往外沖，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可惜，已經晚了。
庭院周遭都是土牆，只有一個院門，近百人擠在裏面，隨着屍變的越來越多，簡直和絞肉機一樣，有的倒霉蛋，還沒跑幾步就被生撕了。
只有腦子好使，反應快的，在吳天良和陳勇離開后，察覺事情大發了，果斷跑路，這才逃了出去。
呼呼呼～
下山台階上，吳天良和陳勇一邊拉風箱似的大喘氣，一邊像是惡狗撲食般，三步作兩步，向著鐵索橋奔去。
“吳兄，等……等等我啊！”
眼見就要衝到橋口，身後卻傳來一聲要死不活，帶着哭腔的呼喊聲。
吳天良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一個二十來歲，油頭粉面，短髮束玉冠，一看就是富家大少爺的瘦猴正吊在他們後面。
這傢伙似乎是剛躲在林間小解，看見院中變故，腰帶都來不及系好就跟着吳天良二人往山下跑。
趙建基？
吳天良認出了小白臉，腦海中頓時回想起以前兩人一起戲院聽曲，探花修車的回憶，腳步不由慢了幾分。
人活一世，朋友多，知己少。
對於這個從酒肉到交心的知己，他還是挺在乎的，危難時刻，自然要拉一把。
死亡威脅下，趙建基很快就追了上來。
但當他看到吳天良沒有選擇上橋，反而繼續往下跑以後，不由愣了一愣。
“不想死就別廢話！”
吳天良沒時間解釋。
他直接下了橋口，躲在橋墩後面，整個人泡在水裏，只露出腦袋，同時豎起耳朵聽着橋面上的動靜。
趙建基不明所以，但還是下了水，屏息凝神，不再廢話。
相處多年，他不止一次見識過的吳天良奸滑似鬼，惜命如金。
知道這傢伙永遠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危難之時跟着他，准沒錯。
至於陳勇。
完全是無條件相信吳天良，並且做的更好，整個人都沒入了湖水中，只有咕嚕咕嚕的氣泡往上冒。
轟隆隆——
三人剛剛藏好，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就傳入耳中，卻是其他從院中逃出來的人已經跑下了島。
“趴下。”
吳天良深吸一口氣，小聲提醒了趙建基一聲，隨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水中。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見此，趙建基突然想起了這句話，心中已經隱隱明白了吳天良這麼做的原因，也深吸了一口氣沉入了湖水中。
吱呀吱呀～
人群的踩踏讓鐵索橋一陣晃悠。
吳天良藏在水中，臉色逐漸憋得泛紅，透過湖水看着混亂狂奔的人群，始終一動不動。
“吼吼吼！”
直到一群雙眸猩紅，滿身是血的活屍，瘋狗出動一般聞着味追趕人群跑過鐵鎖橋后。
“呼呼呼～”
徹底憋不住的吳天良三人，這才探出了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這群瘋子，吃錯藥了不成。”
趙建基喘着氣，小白臉漲紅未退，眼中有明顯的心有餘悸，顯然是剛才嚇得夠嗆。
“呵呵，瘋子？”
吳天良冷笑搖搖頭，道：“如果只是單純瘋子的話，那真是老天保佑了。”
“吳兄，難道你知道背後因果？”
趙建基一聽這話，頓時嗅出了味，驚疑不定的看着吳天良。
腦海中已經腦補了一大堆諸如隱士高人，朝廷秘密組織成員，驚天陰謀，之類有的沒的。
“只是猜測，還不能確認。”
吳天良搖了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接觸信息太少，並且只局限於這一島之地，無法知道外界的情況，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想像的那種情況。
如果不是，那萬事大吉。
如果是。
那這世界就徹底完了。
他這樣的普通人，哪怕腦子好使一點，也只是死的比較晚一點罷了。
不怪吳天良悲觀。
實在是在這個火藥都還只用在煙火爆竹上，超凡之力也沒有的世界，他想不出面對降維打擊般的生化末世人類能有什麼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