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的快來的也快
就這樣,柳氏被墨染拉着,向村口走去。
村民們在後面看着,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他們明明知道蘇家不在理,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呀,誰叫人家出了一個舉人呢。
當村民都散了,蘇家大門緊閉,門口沒人了,母女倆快走到村口的時候。
從遠處跑來一個婦人,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有個三十多歲的樣子,她一邊跑一邊喊:
“如眉,墨染,你們等等”如眉是柳氏的名字。
母女倆回過身來,看到是熟人後,停住了身影。
“妹子,我一聽說這事,就趕緊跑了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你們這是?
這人是娘親的好友,人稱阿慶嫂,墨染略一沉思,搶在柳氏說話之前開了口。
“慶嬸兒,我們能不能先到你家待會兒,這會兒子我和娘親不知道要去哪兒?”
“這有什麼,我本來就是來接你們回去的,快跟我來吧,別說待一會兒,住幾天也行。”
阿慶嫂一邊走,一邊安慰着柳氏。
“如眉,我知道你難過,但是嫂子還是要說說你,以前我就讓你留個心眼,別把嫁妝全賣掉,給自己留條退路,
當時嫂子就看出蘇家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蘇有才,面善心惡,嫌貧愛富之人,可是說你你不聽,他就是個小人,在利用你和你娘家,看看,讓我說准了吧”
墨染心裏話,有這樣安慰人的嘛,真是個實誠人,啥也說
阿慶嫂一手拉着墨染,一手拉着傷心的柳氏,數落着她到了家。
院子陰涼處有石桌石凳,收拾的乾乾淨淨。
“你們先坐,我給你倒水。”
“謝謝慶嬸兒!”
“客氣什麼,我和你娘都相識十年了。”
不一會兒,兩大碗的白開水,由阿慶嫂從廚房端到外面的桌上。
“來,喝些水吧,天這麼熱”阿慶嫂熱情的催促着兩人喝水
墨染端起來小口的喝着水,眼晴盯着水,好象在想着什麼
“染兒這丫頭十歲了,出落得越髮漂亮了,呦,這額頭上是怎麼了?”
柳氏喝了幾口水后,嘆了口氣說道:
“還不是護着我這個沒用的娘,被婆婆一棍子敲在了腦袋上,倒是沒流血,就那樣硬生生的倒下去了。”
“你呀,就是太軟弱,太聽話,你婆婆才這樣對你,你看看他們家其他幾房媳婦,哪個這樣任她使喚。”
“可是,他們是公公婆婆,我理應孝順,況且,我在家也是輩份最小的,上有公婆,中間有大房二房,我想不聽又有什麼辦法呢。”
阿慶嫂看着柳氏柔順的樣子,唉了口氣,也是很無奈,她就是這樣的性子。
“你呀,當初蘇有才啥也不是的時候,你可是秀才女兒呢,是他家高攀你了,你婆家哪個兒媳婦有你身份高的?哪個有你嫁妝多,咋就你被拿捏着?”
柳氏被她說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只能為自己找了一個順從的借口。
“從小爹娘就是這樣教我的,嫁夫從夫,要上敬公婆,要善待夫家人”
“那也得分人對待啊,你就是太傻了,你爹娘教你知書達禮,可沒教你受人欺負不還手的,還傻傻伸出腦頭讓人打的,真是快氣死我了!”
“有才對我很好就可以了。”
“啊呸,嫂子我可沒有挑氣啊,就是實話實說,他要是對你好,能看着你還沒出月子就下地幹活?
能看着你天天被婆婆拿捏着不哼不哈的?你後來懷不上孩子,還不是你婆婆搓磨的?你不是她生的,
她不心疼,要是你親娘在,她會讓你月子裏自己去給孩子洗尿布?那可是大冬天啊,雖不比北方冷,但那河水也是刺骨的涼。”
柳氏努力的狡辯着,啟圖用這些話麻痹自己。
“他天天在用功讀書,沒有看見,我也沒在他跟前說過那些罷了。”
“你呀你呀,說你什麼好,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看他是看到裝看不到,現在好了吧,
你在蘇家當牛做馬了十幾年,到頭來人家說你好了?不照樣把你和染兒踢了出來?你說說,
你那麼大個人,讓一個孩子為你出頭,為母則剛,我不信你這個識字的人不懂,孩子這是醒了,
若是不醒,我看你這一輩子都要活在,阿染為你丟了性命這件事上,你怎麼就不長長腦子?
若是蘇有才不點頭休你,蘇家敢這樣明目張胆的休了你?還有那休書,你跟他過了十來年,你不認得他的字?
唉,我說你就別范傻了,你睜大眼看看咱村的那些婆娘,哪個不是很歷害,這人啊,就得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將心比心才是,
哪象你呀,泥做的,捏你方,你就方,捏你圓,你就圓,你脾氣再好,也要為染兒想想,畢竟夫妻倆總有一個先走的,到老了,還是要指望兒女的。
看看,染兒額頭上那個大包,哪家的老人能對親孫女下得了這樣的狠手?這是使了多大的勁兒啊?”
阿慶嫂臉色漲紅,帶着憤恨,絮絮叨叨的數落起柳氏來,在墨染面前,一點都沒給柳氏留面子。
越說柳氏越覺得委屈,眼淚又象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下掉,去的快,來的也快。
而墨染卻一邊坐着,陷入了沉思。
可以確定,自己重生了,帶着前世記憶回來了!
回到了十歲這一年,她沒有像前世那樣狼狽的跟着柳氏離開,而是果斷的跟蘇家斷了關係。
她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女人,回憶就象開了閘的洪水,奔涌而出。
十歲這一年,剛過完年,蘇有才帶着柳氏變賣的最後一點嫁妝銀子,去趕考了。
三月底科考,四月中得了中舉的消息,四月底,柳氏被休。
為了保護柳氏,自己和爺爺奶奶對着干,被蘇吳氏一棍子打傷,因為這個,她和柳氏一起被趕出了家門。
阿慶嫂是柳氏嫁過來以後,在一起玩的最好的朋友。
記得當時,柳氏抱着昏迷的自己無處可去時,她帶着柳氏去村長那兒求了情,母女倆就住到了村裡一間破屋子裏,
那時的自己,是在村裡破屋醒來的,如今自己重生,竟然提早醒來,看來隨着自己的重生,以後的一切可能都要變了。
如今她再次見到了柳氏,這個讓她又恨又愛的娘親。
她對自己很好很疼愛,但是,這個以夫為天的女人,對丈夫的話卻更是言聽計從,為了重新回到蘇有才身邊,她間接賣掉自己的女兒討好那個男人。
不然前世也不會在她被休后,自己都到能嫁人的年紀,她又被那個渣爹勾走,他不但賣了女兒,連前妻也一塊被賣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把柳氏養的水靈靈的,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
那段日子,她努力識字讀書,鑽研各種生意,由小做起,把生意漸漸做大,雖說不是當地首富,可是提起她來,也算是小有名氣。
對於柳氏,她負出了所有的呵護,不捨得讓她做一點事情,心疼她在蘇家受的搓磨,所有的累都是她自己抗的
和她相比較起來,自己反而顯得更老成,而柳氏卻那樣稚嫩。
沒想到那個渣爹一來,在柳氏面前甜言蜜語一翻,立即哄得她回心轉意。
真真的快氣死她了,可是柳氏對自己也很好,這是讓她最為難的地方。
若沒有渣爹,柳氏也算是一個溫柔善良的母親,她天天對自己噓寒問暖,沒事就給自己做衣服,做好吃的。
也許就是貪戀這一份母愛吧,把自己陷進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一忍再忍,最後就等於是慢性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