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章：【我能看見他們】

醫院裏的醫生早接到報警，擔架都準備好了。

徐福一進來，陳小梅就被醫生們接手了，放在擔架車上。

一群醫生給陳小梅做了一些緊急護理，推着她直往急診科跑去。

“誰是病人家屬，麻煩來做一下登記。”

徐福剛要跟上去，就被醫生喊住。

我特么也不是家屬啊。

正好看見後面的葉柔趕了上來，“正巧，你去給你嫂子登記一下吧。”

“什麼……我嫂子？”

葉柔目瞪口呆，“她是我哥的……”

“沒錯，她就是你哥的女朋友！雖然你哥死了，她們還沒有成親，但也算半個親人吧，自然該你去登記。如果你身上沒帶錢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不……不用了。”

葉柔迷迷糊糊，跟着醫生去登記。

“對了，你的手機。我看你落下了，手機還在不停響，就接了一下，是個女孩給你打來的電話，希望不要引起誤會。”

徐福道：“你想多了。”

交警還沒走，跟他詢問幾句，又登記了一下證件。

“這次情有可原，你可以去交警大隊消除違章記錄，不過下次遇到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呼叫救護車吧。闖紅燈是很危險的。”

徐福滿臉堆笑，“這不是太着急了嗎。那女人當場就倒地不省人事了，還渾身抽搐，我生怕她不行了，一着急就闖了紅燈。”

“嗯，你不要有負擔。我也不是批評你，只是給你建議。見義勇為，你做的很對。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記得去大隊消除違章。”

“是，謝謝警官。要不一起吃個便飯吧，也到飯點了。”

“不了，你也挺忙的。”

送走了交警，徐福鬆口氣。

一路不知闖了多少紅燈，壓過多少實線。

這要是都扣分，他乾脆就直接吊銷駕照得了。

醫院裏味道不好聞，乾脆出去抽根煙。

在他抽煙的功夫，葉柔的父母也前後腳趕到了。

一家人圍在手術室外面，不知所措。

“那女孩一進門就哭，我看着都不對勁，就過去打聲招呼。誰知她只是搖頭哭泣，最後悲傷過度，竟然直接昏倒在地，幸好被人緊急送過來了。爸媽，你知道她是誰嗎？”

葉父葉母哪裏知道。

葉柔一臉激動解釋道。“送到醫院后，那人告訴我了，說她竟然是我嫂子，是哥哥的女朋友。我實在有些着急，才叫你們趕緊過來的。”

“什麼？天兒的女朋友！”葉母驚訝不已。

葉父也一臉躊躇，“唉，希望人不要有事才好，否則我們就罪過大了。”

“那位送人過來的小夥子呢？”

“出去了吧，沒見到人，不知道走了沒有。爸，哥哥藏秘密的箱子，也是他告訴我的。神神秘秘的，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葉父心中一動，悄然撥打了魚警官的電話。

徐福也沒走，在外面抽根煙。

姜南笙竟然殺到了醫院門口。

他只能出去接一下。

老遠就看見一身風衣，神色焦急的長腿妹子，整條蓋最靚的妞。

徐福張開雙臂，迎接自己的妞。

姜南笙跑的太快，臉色都有些發白，“阿福，你沒事吧，我打電話不是你接聽的，聽說你來了醫院，生怕你出事。”

徐福拉着她冰涼的小手，用力摩擦幾下，笑道：“不是我有事，是別人有事，我湊巧碰到了，就送她進醫院。”

“到底怎麼回事啊？”

徐福笑了笑，將事情剪輯一下，大概解釋一二。

姜南笙一聽又是殘祗念，嚇得她緊張兮兮的摟緊徐福的胳膊。

一雙桃花眼四處亂看。

“不在這裏，你亂看什麼呢。”

姜南笙埋怨道：“你怎麼老碰到這種事情啊。”

徐福：“……”

特么的自己找上門來，我能怎麼辦。

“對我無害的，你還不知道我的本事嗎？”

“希望如此吧，總叫人擔心。”

姜南笙一臉你不靠譜的模樣，讓徐福十分無語，偏又沒法反駁。

“這次的情況特殊，對方是一名犧牲的警察，還牽扯到一樁重要的案子，我沒法視若無睹。他也夠慘的，卧底三年，有家不能回，有女朋友都要秘密的談，不能告訴家人。換做是你，你能不理會嗎？”

姜南笙點點頭，“說的也是。”

“可是他們總來找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她為自己男朋友打抱不平。

徐福看着她，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更多的秘密。

如果她無法接受，其實還挺麻煩的。

兩人坐在醫院的大廳里聊着天，忽然門口走進一名衣裝整潔的警察，不是別人，正是魚思召。

他一進門，就四處掃視，看到徐福視線也為之定格，“是你？”

徐福笑道：“魚隊長來醫院看病啊？”

“不，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哦，魚隊長有什麼事嗎？”

“是你送那位昏迷的姑娘來醫院的嗎？是你告訴葉柔葉天藏東西的地方，是吧？你跟葉天是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你不是湊巧在盤山路碰到持槍嫌疑犯的，而是專門沖他們去的對吧？你跟宏盛集團又有什麼關係，又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

“打住打住！”

見他越說越過分，徐福趕緊制止他。

“你還是位警察呢，怎麼可以憑空污人清白，做事情要講究證據的。”

“我可以請你回去協助調查的。”魚思召威脅道。

“以什麼名義呢？嫌疑犯？你們才剛剛給我頒發了見義勇為的獎金。”

姜南笙聽到這個詞，也緊張起來，護犢子似的挺身而出，要與徐福肩並肩一起扛。

魚思召一臉嚴肅道：“我有這個權利，可以關你48小時協助調查。”

“你當然有這個權利，可以憑空污衊人。我也有律師的，這是個講規矩的社會，你無憑無據污衊人，才是對法律的踐踏。”

姜南笙也挺憤懣，大着膽子懟他道：“就是，你怎麼可以憑空污衊好人呢。

“阿福現在所做的一切，全是在做好事。他放着寬敞的辦公室不坐，跑東跑西，你知道他一個人承受着多大的壓力嗎。”

魚思召意外看了一眼緊張又堅強的女孩，臉上嚴肅表情一收，一秒鐘換上一張和藹笑臉，“開個玩笑。既然你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查過你，根據你的生活軌跡，是不可能接觸到葉天的。”

徐福不說話了。

姜南笙也緊張的看着他，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如果能看見殘祗念是一種病，徐福顯然已經身患絕症。

她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在他身邊，給他足夠的心裏慰藉。

“我們換個地方聊聊吧。”

“好，你帶路。”

徐福也不去別的地方，帶着他直奔手術室那一層樓。

遠遠的看着葉柔一家人，正焦急地等候在手術室外面。

“從這裏看向走廊盡頭的手術室，你能看到什麼？”

魚思召面色詭異看着他，“看到什麼……你看到什麼我就看到什麼，你給我耍什麼花樣呢？”

“那好吧，我換個問題。

“魚警官，科學界有一種說話，說理論上宇宙中可能存在一種不可見的物質，它可能是宇宙物質的主要組成部分，但又不屬於構成可見天體的任何一種已知的物質。科學界稱之為暗物質。

“大量天文學觀測中發現的疑似違反牛頓萬有引力的現象可以在假設暗物質存在的前提下得到很好的解釋。”

魚思召雲裏霧裏，“所以呢？”

徐福沒轍了，乾脆一攤手道：“好吧，我攤牌了。

“其實我們很早就有過接觸，魚警官，如果換個人來，我肯定不搭理他。對你，我多少了解一些。你相信這個世界的人死後，還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與世間嗎？”

魚思召的底細，他早讓濁查過。

基本上是一位思維敏捷，為人處世剛直的老牌刑警。

破案能力很強，做事也有原則。

他家裏有一個女兒，正在讀高中。儘管現在身居高位，可家裏依然清貧。他女兒想要一個筆記本電腦，他都無法滿足。

魚思召面色一肅，“你是要動搖我的思想觀嗎？抱歉，這是不可能的。”

“於連光。”

徐福冷不丁爆出一個名字。

魚思召陡然一愣，“你~”

他想起在於連光的案件中，始終有一位未曾謀面的神秘報案人。

還有最後找到於連光兒子時，那一卷，詭異的錄音帶。

也禁不住冷汗直冒，“是你？”

“就是我。”

徐福很淡定的點頭。

“我能看見他們。”

魚思召皺着眉，緊緊盯着他看。

姜南笙着急不已，“是真的，我可以作證。”

“看見什麼？”

“你懂的，殘祗念，你也可以稱之為詭魂，儘管與傳說中的詭有所不同。”

魚思召皺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

姜南笙迫不及待的說道：“我……我也曾看見過。有個光溜溜的詭，在我逛商場時騷擾我，被阿福教訓了。”

徐福制止了她，“好了，別說了。證明其實很簡單。”

他打了一記響指，左手掌光芒大盛。

一把抓住魚思召的胳膊。

魚思召反應迅速，剛想躲，卻立馬愣住。

因為面前，陡然多了一道身影。

“你……”

待看清那面容，他禁不住一抖，掙脫了徐福的胳膊，就立馬又看不到了。

“怎麼回事？”

他情不自禁擦了把冷汗。

“是葉天？”

徐福點頭，以45°角看向天空，什麼也不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思召有些氣急敗壞，但更多的，還是眼前這一幕實在太刺激了，更是對他幾十年人生觀、價值觀、社會觀念認知的全面衝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徐福在變魔術，“你在搞什麼鬼把戲？”

一位數十年的唯物主義者，你突然跟他講這？

信不信送你一副銀首飾！

徐福也不多說，再次伸手去抓他。

魚思召禁有些害怕了，躲閃了一下。

徐福也沒繼續抓他，收回了手。

“你抓住我才能看見嗎？”

徐福點頭，也不催他。

魚思召臉色變幻不定，神思不寧，良久才終於深呼一口氣，主動抓上徐福的手，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咦，怎麼沒有？”

徐福一翻白眼，反過來抓住他，只有他能看見的金光在掌心陡然迸射開來。

葉天恐怖的面容，再次出現在魚思召面前。

尤其是眉心一道血洞，還在向外滴滲着黑煙，尤為磣人。

“葉……葉天？”

葉天冷冷看他一眼，“我知道你，魚警官。但我跟你沒什麼好講的，我女朋友現在正在急救。如果你有事，請你換個時間再來拜訪吧。”

徐福贊同的點頭，“說的也是。”

正在這時，手術室門被推開了。

葉家人一擁而上。

徐福也鬆開手，向那邊走過去。

“病人情緒太過激動，導致休克昏倒。幸虧送來的及時，否則就是一屍兩命了。”

“謝天謝地，人沒事就好。”葉母感激道。

隨即一愣，“一屍兩命？”

“一屍兩命？”葉父和葉柔也同時驚呼。

趕回來的葉天、徐福等人也愣住。

“你是說？”

“病人已經懷孕四個月了，這段時間其實是比較危險的。不易受太大的刺激，否則有流產的風險。”

這個消息，與葉家人而言，無疑是巨大的震動。

對葉天本人，更是宛如晴天霹靂。

他整個人都楞在那裏，“我……小梅懷孕了？”

徐福笑了笑，“恭喜呀！”

那邊還在發愣的葉父還以為是在對他說，“謝謝。小哥，我們又見面了，多謝你送……送她來醫院。魚警官是我叫過來的，他對一些事情有疑問，還請你不要誤會。”

徐福笑道：“沒事，我跟魚警官也認識的。”

魚思召還在發獃。

“對了，裏面的姑娘叫陳小梅，是葉天卧底期間以葉坤的身份交的女朋友。她的耳朵因為車禍致聾，只能藉助助聽器生活。現在情緒不太穩定，她家裏沒有其他親人了，人也比較敏感，希望你們不要太刺激到她。”

“你放心，既然是天兒的女朋友，我們一定把她當自己女兒看待。”

徐福點點頭，“我還有些事情，就先不打擾了。”

“等等，能留個聯繫方式嗎？”葉柔猛然說道。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姜南笙，臉蛋紅了一下，“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如果以後有什麼情況，也好通知你。”

徐福點點頭，給了她號碼。

才拉着姜南笙的手，離開了醫院。

魚思召看着他離開，竟也未阻止。

葉柔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有點失神。

在車上。

姜南笙擔憂看着他，“沒想到事情這麼兇險，你都沒跟我說什麼持槍嫌疑犯？那個人，那個人他是中彈身亡的嗎？”

徐福道：“事有輕重緩急，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你忘了，我也不是普通人。”

“你怎麼不是普通人了？”姜南笙好奇看着他。

徐福伸開左手，“能讓別人看見看不見的東西，還不夠特殊嗎。曾經我很抗拒它們，現在我嘗試接觸，並且逐漸理解它們，偶爾還能幫它們做點事。

“我擁有了這種能力，就好似上天給我安排的工作，讓我必須去做。甚至，我懷疑，我那過目不忘的看書能力，也是因為這種變化才產生的。既然得了好處，就必須要有所付出，希望你能理解。”

姜南笙沒有說話，主動將手伸過來，抓住他的手。

徐福大手反抓住她的手，兩隻手緊緊抓在一起。

姜南笙道：“如果有危險，你一定不要去冒險，可以嗎？”

徐福一笑道：“放心啦，我比誰都怕死，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嗯~”

姜南笙重新綻放笑容，“我們去東木頭市看看吧，今天我也忙了一天呢。地基已經鋪好了，主建築已經在開始重建，施工進度很快呢。”

“是嘛，那必須去看看，不過先吃飯吧，快餓扁了。”

次日，徐福主動聯繫上魚思召。

將葉天用生命找到的犯罪證據，交給了魚思召。

魚思召沉悶不說話，見面就看向四周，“他在這嗎？”

“當然不在，這會兒肯定要陪在自己女朋友身邊。”

魚思召道：“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我既然向你攤牌，也是因為許多事情我本人其實並不好過度參與。我需要一個能理解我的人，幫我共同去完成這些事情。”

徐福開始娓娓道來，從自己莫名其妙得到這陰陽眼能力開始。

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從躲避到面對。

然後幫助這些身有執念，無法離開的殘祗念們，完成最後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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