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懷疑
警察局裏,周瑋和一眾手下在辦公室里談話。
雖然綁匪都落網了,但杜家三千萬的贖金卻不見了。
“杜家那邊打電話來催,再加上外面傳媒的壓力,逼我們儘快破案。”周瑋對着眾人道,“六子,那幾個綁匪的身份查的怎麼樣了?”
“受傷的那個綁匪現在還沒醒,死了的那幾個我們查過資料庫,也和反黑組那邊聯繫過,查到他們是喪輝的手下。”六子將資料遞給周瑋。
周瑋翻查資料,“喪輝,本名林輝,二十九歲,一直在黑道上混,賭癮很大,前陣子輸了幾百萬,差點沒被人砍死,看來他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要綁架杜晚晴,勒索杜家。”
“照這麼看,他綁杜晚晴的動機很合理,就是為了錢。”老鬼道,看來並沒有什麼主使人。
周瑋卻不這麼想,“那個徐天朗呢?”
“也查過了,身家清白,沒有案底,和他說的一樣,現在是做演員。”六子道,“頭兒,我們要不要起訴他非法使用槍械?”
“我看不要了。”說這話的是小張,他正喝着奶茶,翻着雜誌。
“為什麼?”
小張拿着手邊的雜誌,指着封面道:“看見沒有?現在傳媒把他封做英雄人物,所有的報紙雜誌都爭着報道他,這傢伙一下子就出名了,皇朝娛樂還跟他簽了約,看樣子是要把他打造成一流偶像明星。”
“你羨慕啊?”六子聽小張酸酸的語氣,不由得揶揄道。
“笑話,我會羨慕他?”小張當然不會承認,但還是感嘆道:“這年頭,明星拍一部戲就能賺上百萬,我們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錢。”
“小張,你想當明星?哈哈,先照照鏡子吧。”六子哈哈大笑。
“好了,大家不要鬧了。”周瑋拉回了話題,“繼續談案子,我決定起訴他非法使用槍械,老鬼,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老鬼有些猶疑,“頭兒,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以現在徐天朗的公眾形象,如果我們起訴他,肯定會引起輿論,況且,徐天朗的出發點是為了救人和自衛,他被定罪的機率很低。”
“他有沒有罪不是我們來說,而是交給法院來判,我們做好份內事就行了。”周瑋淡淡道,“至於外面的傳媒,我們又不是娛樂圈的,管他們怎麼說。”
老鬼聽了這話,也就釋然了,“好,我這就去辦。”
周瑋點了點頭,看向六子,問道:“喪輝還有什麼親人沒有?”
“他還有一個弟弟叫林耀,不過現在還在坐牢。”六子答道,“算算時間,應該再有一年左右就出獄了。”
“你去問問他,看能不能從他那裏問出些什麼。”周瑋道。
“知道了,頭兒。”
“小張,你去喪輝住的地方和平時去的地方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下落。”
“是。”
周瑋拿起雜誌,看着雜誌上的封面人物徐天朗,目光晦暗不明。
片場。
徐天朗下了戲,正要走,丁宇上前搭着他的肩膀道:“朗哥,自從上次你救了杜家小姐之後,所有的記者都爭着來訪問你,你現在可是全城的大英雄了。”
“是嗎?”徐天朗的神色並沒有什麼波動。
“那可不是,要說你膽子也真大,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綁匪,你居然敢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救人。要是我,肯定嚇得躲起來了。”丁宇實在敬佩徐天朗的膽量。
“話說你去醫院見過杜小姐,她對你這個救命恩人可真是沒話說。”丁宇羨慕道,“讓你簽約皇朝娛樂,那可是圈子裏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怎麼,你也想去?”徐天朗問。
丁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朗哥要是你肯關照,那當然好了。”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辰哥。”丁宇連忙打招呼叫道。
賀辰瞧着徐天朗,挑了挑眉,“聽說你簽了皇朝,恭喜啊,前途無量。”
說著,賀辰伸出手來,表示祝賀。
徐天朗看着他伸出的手,伸手剛要握,誰知在這時,賀辰突然抽起手,徐天朗要握的動作落了空,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賀辰面帶微笑,晃了晃手指,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邀請道:“我想請你吃個晚餐,當是為你慶祝。”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徐天朗收回手,神色沒有半點不自然。
“哦。”賀辰也不生氣他的拒絕,臉上笑容不減,“那就下次吧。”
徐天朗離開,丁宇也連忙跟着一起走了。
賀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眼眸一片冰冷。
走出片場,丁宇好奇地問,“朗哥,你約了誰啊?是不是那位杜小姐?”
“我約了雪兒去她家吃飯。”徐天朗道。
“原來是約了女朋友啊。”丁宇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話說你跟她已經談了這麼多年戀愛,家長都見過了,怎麼還不結婚呢?”
徐天朗抿唇不語。
在一棟複式公寓裏,一家人正圍着桌子吃飯。
“今天顧太太擺喜酒,叫我過去,她女兒比我們家雪兒只大一歲,現在也結婚了,她老公是上市集團的副總,包下整家酒店,還請了過百席酒宴。”鄭母嘆了口氣,“她還問我,說我女兒什麼時侯結婚。”
“媽,其實結婚這件事我們早就已經在計劃了。”鄭雪兒解釋道。
“計劃?”鄭母瞥了她身邊的徐天朗一眼,“那也要看跟什麼人,一個連自己都養活不好的三流戲子,像這種對象,我寧願你不結。”
這話擺明了是針對徐天朗。
徐天朗拿筷子的手一頓,但卻沒說什麼。
鄭雪兒連忙道:“媽,其實天朗現在的事業已經有了起色,他和皇朝娛樂簽了約,那是行內的大公司,他肯定會紅的。”
“他能紅?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鄭母冷笑道,“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哪裏是當大明星的料?快別痴心妄想了。”
“媽~”鄭雪兒還想替男朋友說話。
“好了。”這時候,鄭父開口了,看向鄭雪兒,問道:“聽說你前天見了王總的兒子王強,覺得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鄭雪兒皺起眉頭。
“他對你很有意思,年輕人嘛,出來玩玩,多交交朋友,也多些選擇的餘地。”鄭父看向徐天朗,“小徐,你說是不是?”
誰都看得出,鄭雪兒的父母對這個未來女婿有多不喜歡。
但徐天朗還能維持住臉色不變,吃完了飯,然後才再向他們告辭。
鄭雪兒不顧父母的阻攔,急急忙忙地追了下去。
“天朗你聽我解釋,我跟王強什麼也沒有。”鄭雪兒生怕徐天朗誤會生氣,追到樓下抱住了他。
“我知道。”徐天朗拍了拍她的頭,“我相信你。”
鄭雪兒對上徐天朗一如既往溫柔的目光,心放鬆了下來。
“好了,你上去吧,別讓伯父伯母為你擔心。”徐天朗耐心溫柔地說道。
鄭雪兒看向徐天朗,有些猶豫地說道:“天朗,對不起,我爸媽說話過分了一些。”
“沒關係,他們也是擔心你。”徐天朗摸着她的頭,柔聲道:“我能理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他們遲早會明白,我有能力可以給你幸福。”
聽了這話,鄭雪兒感到心裏甜絲絲的,臉上也溢出了笑容,“嗯。”
徐天朗親吻了一下她的額角,“我回到家會給你打電話的,晚安。”
鄭雪兒露出甜蜜的笑容,抓住他,大膽地起腳尖親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晚安。”然後轉頭羞得紅着臉跑了。
街上路燈昏暗,徐天朗回到家,把車停在樓下,遇上了一個人。
“徐先生。”昏黃的燈光下,人影走了出來。
徐天朗看見來人,皺起眉頭,“周警官?”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周瑋盯着他,目光瞥了瞥樓上,“不請我上去喝杯茶?”
徐天朗將周瑋帶回了家。
他住的是舊式的老公寓,沒有電梯,還好他住的不高,只是三層。
徐天朗用鑰匙打開門,請周瑋進去。
“家裏有些簡陋,不好意思。”徐天朗打開燈,客廳里有一張沙發,“請坐。”
徐天朗說得是實話,因為是舊樓,所以比較殘舊窄迫,客廳、廚房和卧室是連着的,東西擺放得很整齊,一眼就能看出來。
“家裏沒有茶葉,喝水行嗎?”徐天朗問。
周瑋並不介意喝什麼,他點了點頭。
徐天朗去倒水,周瑋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你一個人住?”
“我父母都在國外。”徐天朗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礦泉水,倒在玻璃杯里。
“以一個單身男人來說,你家裏也算整齊了。”周瑋笑道,不像他那個狗窩。
“我喜歡收拾屋子。”徐天朗將杯子端過來,遞給周瑋。
“你一個月賺多少錢?”周瑋接過誰,問道:“我聽說當明星賺得很多,你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他問了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好奇而已。”
“做我們這行收入很不穩定。”徐天朗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冒犯,“平均下來大概每月四五千左右。”
“哦,是這樣啊。”周瑋若有所思,上下打量了徐天朗一眼,道:“看不出你的樣子這麼文弱,居然敢一個孤身去對付七個綁匪,你的膽子倒真不小。”
“我心急救人,沒想太多。”
“恐怕不那麼簡單吧。”周瑋接着問道:“徐先生平時有沒有什麼消遣愛好,比方說賭錢之類的?”
“我不賭錢。”
“那喝酒應酬總會有吧,聽說你們這一行很講究門面,徐先生應該會花不少的錢在打扮上,不知道你有沒有買名牌衣服的習慣?”
徐天朗望向周瑋,“周警官,你在懷疑我為了錢和綁匪合謀,策劃這一起綁架案。”
這話並不是問句,而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周瑋的來意。
周瑋被戳穿了,也不再掩飾,“徐先生,既然你都看出來了,我不妨開門見山,我們已經知道了這次綁架案是一個叫喪輝的黑社會分子幹得,現在警方正在通緝他,如果你願意做證人幫我們警方破案,將來到了法庭上,我會替你向法官求情。”
徐天朗注視着他,目光波瀾不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一口咬定我和綁匪有關,警察辦案都是這樣毫無證據,單憑直覺嗎?”
“我是一個演員,只是因為偶然撞見了一起犯罪事件,盡一個好市民的義務向你們舉報,你們就因此懷疑我和綁架案有關,如果我真得是綁匪的同夥,為什麼要去救人?”
“誰知道呢,或許是你們分贓不均起了內訌,又或許是你看重杜家小姐能幫你提高名氣,讓杜家欠你一個人情。”周瑋笑着道。
“周警官,我們從沒有見過面,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你對我有這麼糟糕的印象。”
周瑋注視着他,“我相信一句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徐天朗毫不退避地直視着他,“我也相信有一句話叫清者自清,天色不早了,如果周警官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送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要請周瑋走。
周瑋笑了,“徐先生,我勸你老老實實和我們合作,把真相說出來,你要知道,喪輝還在逃,如果你遇上了他,可就有麻煩了。”
徐天朗的神色淡然,“多謝周警官的關心,不過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相,如果綁匪真來找我報復,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周瑋離開了。
屋子裏響起三個人的聲音。
“他肯定發現了什麼。”
“這傢伙不簡單,要小心一點。”
“傑克說得對,小心駛得萬年船,以後最好少跟他打交道。”
“那件事解決了沒有?”
“他已經從醫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