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大煞――血光之災
“這麼說了半天,這棺材還是越來越重,眼看八大金剛就吃不住了,孝子也遭嚇到了,不曉得哪門做,再看一起跟來的陰陽先生,他也是一臉茫然。正在這時候,老太太的旺山錢,你們曉得嘛,就是掛到竹竿上舉起走的那個,突然莫名其妙的就飛了起來,一半落在墳坑裏,一半飛到另外一個小山包包腳下。旺山錢一飛,八大金剛肩膀上馬上就覺得輕了好多,立刻把老太太穩穩噹噹的抬到墳坑裏放好。”
“這個旺山錢飛得有名堂得很,你們莫着急,先聽我慢慢擺老太太下葬的事情。有陰陽先生在,一般不得出啥子事撒.但是這個老太太奇怪得很,她一落土,挨着墳地不遠的一塊水田,突然憑空捲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丈多高呢,你們想下,那多駭人……”
“何老大,這在吹牛皮了撒,哪可能有這麼神?我不相信。”周老五搖了搖頭,“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其他兩人聽得神奇,一聽周老五打斷我,十分不滿,陳立新不耐煩的說:“又沒得哪個逼到你相信,硬是,聽就聽嘛,不聽莫打岔!”
其實不要說周老五,就是我當初聽到這事的時候也遭嚇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真的有這樣的事。回去琢磨了半天,才想透這是哪門回事。
風水風水,風和水相生。有風才有水,風走了水當然也有所顯露,而那水田裏捲起來的水,就是龍穴地氣已經走了的表現。
這同時還說明那是個大地形,但一般的陰陽先生根本駕御不了,平常人家也占不了這樣的好地。而且,一般的陰陽先生也根本不敢把這樣的好地點出來,比如汪家這個地,光從下葬時,從水田裏的水捲起來這點來看,就可以斷定陰陽把地是點准了的。但是,問題在於陰陽先生沒有處理這種大地形的經驗。
像這樣的大地形,陰陽先生點穴下葬后,還必須動五行調陰陽,才能保住龍穴地氣。說白了,就是要在固定的時辰做固定的法事,來保住龍脈。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樣高深的法術根本沒得幾個人會,就像移地脈神龍一樣,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玩意。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有哪個陰陽先生願意給主人家點這樣的地,做這樣的法事。儘管這樣,給汪家點地的陰陽先生後來的日子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原因很簡單,大地形而且又點得太准了的話,陰陽先生是要遭到老天爺懲罰的。
“老大老大,你繼續擺起走撒,水田裏的水捲起來以後又怎麼樣?”我稍微一分神,周老五馬上就催起來了。
“莫着急,聽我慢慢擺嘛……水田裏起了水花起來,當時其他人心裏肯定不曉得是為啥子,但陰陽先生心裏有數得很,他一看到這個陣仗,心裏也發毛,所以等葬禮一過,不管汪老大哪門留他多住幾天,他就是不幹,連夜就回去了。至於他的下場,到後來我才給你們擺哈。”
“大地形一般人是沒得那個福氣消受的,汪仁富老婆婆一個農村老太太,祖上無功無德,她自己也不是啥子大善人,他們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好地撒,所以老太太下葬后差不多一個月的樣子,汪仁富屋裏出問題了。”
“先是汪仁富的兒子,那個時候正在讀高三,臨到要高考的前一周,也就是他婆婆(奶奶)剛下葬一個月的樣子,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解不出小手,然後發高燒,啥子都不吃,嘴巴里盡說胡話,說有黑白無常來抓他,又說自己是李白轉世,不能被黑白無常抓起走……”
“當時汪仁富嚇到了,因為老太太生前最喜歡這個孫子……怕是她老人家要把這個孫子一路帶起走,於是連忙跑去求神拜佛,問究竟是哪門回事,問了半天娘娘婆,結果啥子也沒問出來。後來汪仁富看到娃兒確實扛不住了,腦殼才清醒過來,趕快把兒子送到醫院去,這下才保住兒子的小命。”
“汪仁富這個兒子本來成績很好的,臨到高考出這麼個事,沒得辦法,還是只能硬着頭皮上考場。前兩天考試還沒得啥子問題,考到最後一天的時候,他寫卷子寫到寫到就昏了過去……哎,可惜這個娃兒成績那麼好……本來是人才的,這樣一弄,最後只考了個啥子學校的農林專業,現在混得也是一塌糊塗,一輩子也就那麼毀了……哎,可惜呀,這是他自己親生大老漢(大爸)造的孽,也是陰陽先生的錯……”
“而汪老大看到事情果然像陰陽先生說的那樣——他老婆婆的墳山會不利二房,心裏這下就高興了撒,以為該輪到自己發財了。哪裏曉得,他的報應更大……他不是只有一個兒子撒,這個娃兒和汪仁富那個兒子,以及汪三妹是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最喜疼愛的人。”
“汪老大這個兒子,也是個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娃兒,不像他老漢那麼多心眼。平時也不調皮搗蛋,大人喊他走東他不得走西。你們說,這樣的娃兒哪裏可能背到大人跑到堰塘里去游水呢,何況他之前從來都沒有游過。他們那個院子裏也沒得哪個大娃兒帶起他去。”
“很多事情奇怪就是奇怪在這裏,你越以為不得發生的事情它偏偏就要發生。汪老大的那個獨兒子大概在汪仁富的兒子出事後一個月的樣子,也就是挨到打穀子(收水稻)的時候。大晌午的,大人們都在眠晌午瞌睡,也沒得哪個曉得他哪門想起了跑到堰塘里去洗澡,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從堰塘里爬出來……哎,汪老大當時看到兒子被人從堰塘里撈出來的時候,直接要往堰塘里跳,說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幸虧大家把他拉到了,不然的話現在哪裏還有個汪老大在。”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大家不往墳山上想都不得行。二房汪仁富就說乾脆遷墳算了。但是汪老大還是不甘心,他雖然把獨生兒子都死了,但是不曉得他從哪裏聽來的,說大地形是要出大事,出完了就要發大財的。你想嘛,他兒子都死了,他不想發財,難道還要其他啥子指望嗎?所以他堅決不同意遷墳,說啥子媽才下葬兩個月,要遷墳的話純粹就是想要她老人家在地下不得安身。”
“汪仁富是老二,做不了主。這個事又被擱置了。不過大家也還是平平安安的過了兩個月。”
“大概在十月的時候吧,汪家又出大事了,這回不是汪家兄弟出事,而是汪三妹。汪三妹她本來是嫁出去的人,自己還有一個兩歲的女子。按道理,她是已經是外姓人,娘家的風水是影響不到她的。”
一口氣說到這裏,我只覺得口乾舌燥的,連忙喊老闆娘給我倒碗茶過來。宋明國道:“老大,你先莫忙喝茶,趕快把汪三妹哪門回事擺清楚撒。我聽到心裏着急得很。”
“老宋,我說了這麼半天,喉嚨幹得冒煙煙了,你們聽得到舒服……莫說不曉得去給我倒個茶,現在居然連茶都不讓我喝……”我邊說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這時候老闆娘把茶水送過來了,“你們在擺啥子?擺得這麼起勁?”她問。
“哎呀,老闆娘你莫打斷老大,喊他快點給我們把汪三妹的事情擺完。”周老五說。
“汪三妹??你們在擺汪三妹呀,這個我曉得我曉得,她就嫁到我娘(家)屋那邊的,離我媽他們都不遠。”老闆娘順勢在我們桌子邊坐下來。
“你聽到一半就在說你曉得,老闆娘,你曉得個啥子哦。”周老五輕蔑的瞟了老闆娘一眼。
“切,周老五,你娃兒以為我不曉得呀,哼哼,汪三妹撒,喝農藥死的。”老闆娘也同樣輕蔑的看了看周老五,說完她又問我,“老大,是不是,汪三妹是不是喝農藥死的?”
我正口乾舌燥的不想說話了,聽老闆娘的話,她說的汪三妹應該是汪仁富的妹妹,於是我點點頭,說:“老闆娘,正好你曉得這個事,就給老五他們擺下,我已經擺得莫得力氣了,他們連水都不要我喝口。”
“過來過來,聽老娘給你們擺。”老闆娘說話的時候看了看門外,確定沒有新的客人進來后,她開始擺汪三妹的事情。
“這個汪三妹,她嫁給我媽他們那邊的劉家生,我還去吃過酒。汪三妹人長得好看,敬酒喊人嘴巴那個甜,莫提了……當時大家都說劉家生命好撒,找了個這麼好的婆娘。結婚第二年,生了女子,粉粉嫩嫩的,也乖得很。”
“大概就在這個小女子兩歲多三歲的時候吧,汪三妹有天晚上不曉得為啥子就喝葯死了。把劉家生慪得死去活來,可憐那個小女娃娃,才會喊媽媽沒得好久,就一輩子都喊不成自己的親媽了。”
“不會吧,連架都沒有和她男人吵?”周老五眯起眼睛,很明顯的表示不相信老闆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