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蓮花地成了惡地

六、蓮花地成了惡地

話說上次說到重慶朝天門的風水公案。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像唐知府那樣把地破了也行。不過要怎麼破呢?總不可能我白天拿個鋤頭去那些墳山堆里挖來挖去的吧。晚上去?先第一,這晚上什麼也看不見,要是拿個手電或者火把去挖墳地,這話要是傳出去,不單大爸大媽更會以為我鐵了心要害他,只怕這蓮花地周圍近十座墳山的後人也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再說了,依本地規矩,人死以後的頭七天,每天晚上都會有後人在半夜的時候打火把到他的墳地,轉一圈,然後將火把扔在墳頭。這是警告那些孤魂野鬼不要打這新死之人的主意,他有後人撐腰的,還有一層意思是告訴死去的人家裏到墳地的路,怕他以後回家迷路,因此連走七天。如此,我哪有動手的機會。等過了這七天,那地早已經被占足了,哪裏還能像就單把風水靈物破了那麼簡單。

這夜還好,想這麼多事居然沒有頭疼。我以為這是個好現象。大約二公的死的確化解了一些祖祖墳山帶來的戾氣。

早上一大早起了床,我吃完飯,閑來無事,就在自家門前地壩里走趟子轉圈圈。我是個閑人,大家早已經看慣,不然的話,這樣的人在農村是要被人罵死鄙視死的。

轉了幾圈,現大爸不知什麼時候在我家房子邊,當然,按規矩,他沒和我起什麼衝突,吵架罵我的是大媽,所以我不能表面上表現出我在生他的氣。我微笑着招呼他:“大爸,吃早飯了沒得?”大爸遲疑了一下:“吃了?你吃了沒?”和所有人一樣,我按慣例回答他:“吃了。”然後看他吞吞吐吐有話要說的樣子,我又加了一句:“有事要出去啊?”不料他卻神色變得極是尷尬,一下子臉色變得通紅,支支吾吾的說:“沒事,沒事……不出去……那個……我隨便轉……”我不想搭理他,只哦了一聲,就不再和他說話,自顧自的繼續圍着地壩轉圈子。他就在那站了半天,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我準備去鎮上辦點事,我說:“大爸,我要去鎮上了,回來再耍。”大爸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半天才說:“要得,我也回去了。”我懶得和他多說,他明明有事要求我,難道還要我開口求他告訴我什麼事要我幫忙。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到了鎮上喝酒打牌,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天快黑的時候我慢悠悠的回去,碰到二狗她媽也正好回家,我把她喊保娘(保娘是我們這對媽媽一輩人物但是又沒親戚關係的人的稱呼。)我說:“保娘,都要黑了,你怎麼才回去啊。”二狗媽好像也沒買什麼的樣子,空着手,她看見我,突然顯得一幅很神秘的樣子,“老大老大,”她抓着我的手搖了搖,問我:“老大,你大爸家究竟怎麼了?”“什麼怎麼了?沒怎麼啊?早上我大爸還和我說話了的,都沒得事。”“唉喲,你和我屋裏二狗一起長大的,就像我兒子一樣,我還哄你?倒是你娃兒在哄我差不多。”二狗媽顯然不相信我說的話,可是我確實不曉得大爸家有什麼事。“保娘,我真的不曉得大爸屋裏出了什麼事,你曉得的話就告訴我撒。”

二狗媽笑罵我:“你龜兒子,還小氣得很,你大媽不相信你,但是你大爸畢竟是你親生大爸撒,出了那麼大的事你還裝到曉不得。”話雖如此,二狗媽還是告訴了我大爸家裏生的事。農村裡是沒有秘密的。因此二狗媽說得很詳盡。

原來昨天晚上大爸作為孝子打着火把去二公墳頭的時候,突然不知怎地火把憑空就熄了,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冷顫,趕緊把火把點上放在二公的墳頭就飛奔回家。到了家把這事跟大媽一講,大媽說估計是那周圍的老墳山在作怪。由於陰陽先生已經走了,所以這兩人也不知道找誰商量。所以估計這是大爸到我家想找我幫忙的原因。不過當時我看大爸並沒有異常之處啊。

“保娘,你又哄我,我早上和我大爸說話,他看起來沒得事。”我說。二狗媽聽我這麼一說,橫了我一眼,說:“早上沒得事,是沒得事,中午就出了大事!”我一聽以為我大爸出了事,急忙問她:“我大爸怎麼了???”

“保娘,你又哄我,我早上和我大爸說話,他看起來沒得事。”我說。二狗媽聽我這麼一說,橫了我一眼,說:“早上沒得事,是沒得事,中午就出了大事!”我一聽以為我大爸出了事,急忙問她:“我大爸怎麼了???”

“哎呀,我說你一天也是喝酒喝多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一天……”二狗媽忍不住數落我,我不好辯解,只能陪笑好在她沒有打算把我急死。“你大爸屋裏死了一頭豬!那個大母豬!!”“什麼”我聽到這話嚇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不可能這麼快出就事吧。“你曉得那是大爸一家的主要經濟來源,這下死了,你大媽都慪死了。”二狗媽還打算說別的,我已經等不及她和我嘮叨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死豬是血災前兆,要是再死牛,那大爸一家……我必須趕緊回去看個明白。我撇下她二話不說狂奔至大爸家。

我氣喘吁吁的跑到大爸家,他們家還有幫忙打雜的人吃飯,可是大爸不在席上陪客。我扶住門框不停的喘氣,大家見我這樣,都紛紛停下來招呼我:“老大啊,怎麼了,進來一起吃飯。”我跑得太急,還是只能不住的喘氣,大家一看我這陣勢,嚇壞了,趕忙叫我大爸出來:“老何老何,老何!!!”大爸聽得動靜出來一見我這樣,也嚇壞了,立刻過來扶我進了他的睡房去。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等我坐下出氣勻凈了,大爸問我。“沒得事,大爸,你的母豬死了?”現在最要緊的是這事。大爸聽我這麼一問,馬上愁眉苦臉了:“死了,那麼大個老母豬。哎,你大媽慪得一天飯都沒吃。”這豬和牛自古以來是農民最重要的財產,化煞的話,有時候想免去災難,可以將煞氣轉移到豬身上,豬死了,也就算事情過了,當然,大爸家的這種情況除外。另外,牛,牛可以抵人命的。假如某人犯煞,家裏因此死一頭牛,那麼他的小命是可以保住的。這時候我也沒法跟他解釋那麼多,何況農村人對這些也不是完全不懂。

“老大,你看是不是你二公的墳山有問題?”大爸用試探的口氣問我。“應該是,你昨晚上打火把去的時候遇到什麼怪事沒有?”我想把事情問清楚些。“其他沒什麼,就是火把突然好好的就熄了,當時也沒有風。”大爸說,“另外當時我打了個寒戰,就像有個人再往我身上透到骨頭裏吹雪風,又冷又怕。”“這有可能是周圍的老墳山在作怪,這個莫怕。”我安慰他,他很不甘心,憤憤不平的樣子:“說好了蓮花地,那就算有哪些東西作怪,家裏也不至於死豬吧。老大,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他還在念念不忘蓮花地,我簡直氣死了:“你還說蓮花地,我早就喊你莫葬蓮花地,你還不聽!”大爸分辨說:“都說那確實是個好地,陰陽先生這麼說的,其他人也說是。”“是是是,是蓮花地你有命占沒得,給你說了好多回,二公不適合葬好地。”大爸聽我這麼一說,臉色立刻不好看:“你二公下半輩子都是糊裏糊塗的不明白,他過身了,我選個好地盡我的孝心,總不可能你喊我找個壞地讓他還繼續受苦??”話不投機,我立刻閉嘴。大爸也不再說話。氣氛變得很尷尬。

過了一會,大爸畢竟現在只能求我,他試探着問我:“老大,是不是地太好了,我們家一時有些受不住,所以才死豬?”我鬱悶之極,冷冷的回他:“那你就這麼想,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被如此搶白,大爸臉上明顯掛不住了,他說:“老大,我這個做長輩的求到你,問你這些事,你還給我擺架子哦!”事關重大,我也不能因為一時氣憤就不幫他,他是我親大爸呢。“大爸,也不是那麼說,我是有些氣你不相信我,還以為我害你們,我說了,二公的八字不太適合葬好地,加上可能祖祖的墳山被人做了手腳,所以我們整個這一房的人都有些受影響。所以二公要是葬個一般的地呢,求個平安就是最好的了。那蓮花地不是一般人說葬就能葬的。你看你們家這架勢,昨天下葬,今天就死豬,陣仗(動靜)太大了,再這樣的話,人也要出大事。”大爸一聽,也嚇壞了,知道我不是嚇他騙他,“那老大,你趕快幫我想個辦法,這要怎麼辦?”現在目前這狀況,那只有馬上遷墳,可是二公才下葬,現在遷墳也極為不好,不遷也不行,我一時沉吟,拿不定主意。不過,按道理來說,就算二公無福消受蓮花地這樣的好地,可是也應該不會這麼快家裏有出這樣兇險的大事。看這陣仗,如果不再想辦法,只怕不出七天,就會出人命。我決定今晚上陪大爸一起去大火把,看下狀況。

大媽慪了一天氣,也沒吃飯。所以等外面打雜幫忙的人一吃完,只和我打了淡淡的招呼,她就去睡覺了。

過了十二點,我陪着大爸打火把去二公的墳山。有我的陪伴,大爸的火把不再熄,一路上也沒出什麼怪狀況。到了墳地,我立刻感覺不對,隱隱有一股蕭殺之氣透出來,當然,這好地那麼多墳山都沒占上,現在被二公佔了,那些東西不爽,有殺氣,也是正常的。不過就它們,還沒那本事讓大爸家死豬。因為二公墳地是好地,有王氣會鎮壓住他們的。就算二公無福消受也如此。還是有些不對勁,“大爸,我現在也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今晚上估計不會出事了。我們先回去。”我說。

回到大爸家,我替他們家的所有門都畫了符,調了兵馬來鎮守。所謂兵馬,每個學陰陽的人都有的,差不多就是陰兵的意思,看各人道行深淺,兵馬有多又少,完全聽命於陰陽本人,可做好事,也做做壞事,曾經有個赤腳醫生,由於生意慘淡,他本身懂些這東西,於是調派他的兵馬作怪,把一個女從坡上滾了下去。他的本意是弄些小毛病,那個女的找他看病好趁機賺點錢挽救慘淡的生意,豈料他下手太狠,把那女的脊柱神經都摔壞了,讓人從此癱瘓。這赤腳醫生也因此遭報應摔斷了腿。由此可知,陰陽雖有兵馬,但也不能做隨意做壞事害人。

替大爸家做完這些事,我也疲倦之極,回家悶悶的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我隨便弄了點吃的,就去二公的墳山,打算仔細研究個究竟。也準備效仿那唐知府,用壞風水靈物的方法來把地給破了。不過二公的墳山單從風水上來講也是一塊好地,再加上蓮花,那更是好上加好的地,這也不是隨便一般人就敢動手的。我是一般人,雖然也許比一般的陰陽高明些,可是還只能算是一般人,就算我的師傅王先生也不敢破這地。思來想去,可能只有師傅的師傅的師傅不過五能破,可惜,不過五早已經駕鶴西遊。那麼,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遷墳了,二公新死,遷墳對誰都沒有好處,要真遷墳,只怕他在地下永世不得安寧了。活人死人都不得安寧,這墳是肯定不能遷的了。哎,到了這地步,我別無選擇,只能拚死破了此地的風水。

回到家跟大爸說了我的想法,大爸一聽好不容易葬了一個風水寶地,居然我要給破了,說什麼他也不同意。我氣得要死,我破這地,本身姓命能不能保都還是問題,就算保住性命,那缺個胳膊少個腿落下殘疾,那是肯定的,誰都化解不了這煞。我又氣又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大爸見我是好意,不過他決意保住風水,他做出理解我的樣子,用很長輩的口氣,語重心長的說:“老大,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我們何家既然好不容易佔了好地,就佔着吧。昨天死豬也許是意外,你看今天什麼事也沒,都過了一大半天了。不都沒出什麼事嘛。”我心裏暗想,不是我的兵馬鎮守,你們家沒出事才怪。想到這裏,我決定找個兵馬來問下狀況。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到自己家。不料一問我的兵馬居然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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