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宮(二)
一種清香縈繞鼻尖,不似凝神香那般濃烈,卻使我感到更加舒暢愜意,一時間竟忘了離開……
莫逸城低頭望着我,嘴角邪魅一笑:“臣的懷抱,陛下可還滿意?”
我慌亂的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扶了扶發冠,臉上竟有些發燙。
我有些不在的笑笑:“方才之事,純屬意外……意外。”
“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一件?”
莫逸城鳳眸微挑,薄唇輕啟,一張一合間如蛇吐腮紅的信子般,透出絲絲誘惑的氣息:“是陛下對臣投懷送抱,還是陛下再次輕薄於臣?”
我猛噎了一下,連連乾咳,寡人雖為陳國的九五之尊,但好歹是個女帝,說的竟好像是他了吃虧一樣。
我假笑道:“丞相說笑了,寡人哪有輕薄你,不過是無心之失,丞相勿要將此事傳出去,以免影響了丞相的聲譽。”
“陛下恐怕不是怕影響臣的聲譽,而是是怕被樓御史知道吧?”莫逸城斜飛入鬢的劍眉一挑,深不可測的眸中閃過異光,眼底的笑意霎時間少了三分。
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他清冷的眸光對上我,不疾不徐道:“陛下早已過了適婚年紀,樓御史今年也有二十二了,聽朝中同僚說,說親者都已經排到帝都外了。”
莫逸城一頓,斜眼睨着我:“陛下可曾擔心?”
我正經危坐道:“樓御史風光霽月,一心為國,寡人很是欽佩。至於婚事是樓御史的私事,寡人自當不會幹涉。”
莫逸城又道:“可惜,樓御史婉拒了說親者,說是心有所屬。”
尚清竟心有所屬,是誰?
我偷瞄了他幾眼。
他卻撩開窗帘看向窗外:“今日天氣不錯,陛下可要一同晒晒日光?”
他想轉移話題,我微微眯着眼睛道:“丞相還沒說尚清心儀之人究竟是何人?”
“尚清。”莫逸城小聲重複了一遍,放下手中的帘子,眉宇間添了幾分憂傷:“記得陛下小時候也喜歡喚臣——城城。”
噗!
剛剛入口的茶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就噴了出來,差點嗆到寡人的喉嚨!
而另一邊,莫逸城正不動聲色的擦去臉上的水漬,那樣子甚是滑稽可愛,寡人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陛下終於笑了。”莫逸城緩緩道:“陛下登基這麼多年,臣還是第一次見陛下笑得如此開心。”
莫逸城倚坐在座位上,雙手環胸向我看來,我竟在他嘴角看到一抹肆虐的笑。
我一怔又是一惱,心想罷了,問誰不是問,明知道他總是戲弄我,結果每次都能着了他的道。
小銀子這時在轎外來報:“陛下,到宮門口了。”
我起身下了馬車,莫逸城卻一把拽住了我的衣袖,言辭懇切道:“若是陛下相信臣,漕運一案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我沒有說話,扯過他手中攥緊的衣袖,下了馬車。
莫逸城三番兩次阻擾我不要追查漕運一案,到底是因為他做賊心虛,怕寡人查到他的頭上,還是說他這麼作是為了保護寡人……
滿朝文武,寡人唯獨看不透他!
回道宮中,一道黑影倏地一閃而過,我屏退了身邊的宮女,問了句:“查清楚了么?”
黑影鞠了一躬,回道:“回陛下,他們像是早有準備,臣目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這件事先不要查下去了。”我吩咐道。
黑影一怔,卻也沒有問我緣由,只是應了一聲是,隨即淹沒在黑暗中。
黑影走後,我開始埋頭處理未批閱的奏章。
但自從從莫逸城口中得知尚清有心儀之人,我這心便很難再安靜下來,索性扔下了手中的奏摺,招手喚小銀子過來。
小銀子整日在宮中東奔西走,耳目較為靈通,可謂是掌握着宮中第一手八卦新聞。
“小銀子你過來,寡人要問你一件事。”我斟酌了一下,幽幽開口道:“你可知樓御史心儀的是哪家姑娘?”
小銀子眸底閃過一絲詫異,貌似比寡人還要困惑:“樓御史有心儀的姑娘嗎?”
“沒有嗎?”我挑眉望着他:“寡人最近聽說他拒絕了別人的說親。”
小銀子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道:“回陛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聽說連上官婉兒都被樓御史拒絕了。”
上官婉兒,年方十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素有江南第一才女的美名,爹爹是江南富商,富甲一方,多少男子夢寐以求的女子,樓尚清竟然拒絕了她的說親!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他早就心有所屬嗎?”我疑惑地看向小銀子。
小銀子眨巴着一雙澄澈的大眼睛回望我:“可是據奴才所知,樓御史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接觸,連燕春樓那種煙花之地都未曾踏足過,每次上朝為了避開此地,他都會命人繞道而行,又怎麼會有心儀之人?”
小銀子說罷,也是托腮沉思:“陛下,你說樓御史心儀之人會不會在朝中?”
朝中女官不過半數,除了幾個年紀大的,就只剩寡人和女官署那幾人。
我胸口一撞,心跳加速:“那你說會是誰?”
小銀子搖了搖頭,“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過像樓御史這樣好男人至今未婚,也許並不是因為一個女人。”
我微微一愣,道:“若不是因為女人,難不成樓御史還有龍陽之好?”
小銀子露齒一笑:“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樓御史自己不行。”
我猛噎了一下,尷尬的轉移了話題,“不說了,不說了,寡人困了,需要就寢。”
小銀子應了聲諾便退下,堪堪走到門口,又被我出聲喚住,我心虛地補充了一句:“寡人原是想若他真有心儀女子,寡人便幫他指婚,如今看來,還是算了。”
小銀子笑道:“陛下你對臣子們可真好,連臣子們的婚事都會放在心上。”
我勾了勾唇:“那當然,寡人最為陳國的九五之尊,理應體恤下屬。”
小銀子道:“可是聽說丞相至今也是孤身一人,未有婚配,而且丞相比樓御史還要大一些,今年有二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