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對峙
彼時我對莫逸城所說的話半信半疑,後來母親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母親斷然不會騙我,如此想來莫逸城的話應該也沒錯。
自那以後,我便開始循規蹈矩起來,時時刻刻銘記着要與男子保持距離。
若是我不小心被男子的美色所惑,忍不住上前多看兩眼,莫逸城便會走到我身邊,打開扇子半掩住唇瓣,笑着提醒道:“陛下,距離。”
我便立刻收回了心神,狠瞪了他一眼。
這清心寡欲的日子一過便是五年,細細想來,寡人這麼多年定是讓莫逸城給哄騙了,他自己孑然一身,竟還拉着寡人陪他一起,真真是可惡至極。
何姑姑說的沒錯,尚清喜歡的是寡人原本活潑的本性,如今我這勉強裝出來的溫婉端莊分明就是畫蛇添足。
不成,寡人不能讓莫逸城那奸臣得逞,寡人要痛改前非!
隔日上朝,我瞥了眼下面的尚清,嘴角一勾,將嘿嘿嘿的笑聲盡數壓在胸腔之中。
這時女官署的莫笙將秀男名冊讓人呈了上來。
當年國師原本只想收養莫逸城一人,奈何莫逸城執意不離開妹妹,國師只好將二人一同帶回府中。
莫笙能升任女官署一職,是寡人一手提拔上來的,同為國師的養子,莫笙卻從未幫國師做過任何事,甚至在寡人看來她還有點恨國師。
“莫學士,你確定符合條件的良家子都在上面了嗎?”我掃了眼名冊,皺起了眉。
出自五品之家的一等秀男本就不多,符合條件的更是屈指可數,因此名冊上只有寥寥數十人,但怎麼感覺好像還少了一人。
莫笙稽首道:“回陛下,除卻有婚約的,亦或是非良家子被剔除外,其餘符合條件的官家子弟皆已記錄在冊。”
像是想到了什麼,我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隨即將視線移到尚清身上。
難道他也有了婚約,還是說他早就不是良家子了?!
我的心像被車輪碾過一樣,瞬間碎成了渣渣,我捂着心口對莫笙道:“莫學士,一等秀男先擱置吧,二等秀男也不必再採選了,怪勞民傷財的,寡人累了,今日就先退朝吧。”
話音落地,群臣嘩然,我沉痛的擺擺手,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寡人辛辛苦苦守着這清白之身十幾年,難道最後竟還要便宜了他人?
我哀嘆了口氣,悲痛地錘了錘胸口。
小銀子體貼地問道:“陛下,身體可否不適,要不要小銀子去傳太醫?”
“寡人沒病。”我捂着胸口,“就是——堵得慌。”
我哀痛地仰頭望天:“小銀子,你不是說樓御史不曾與女子有過往來,那他為什麼沒有出現在一等秀男的採選名單中。”
小銀子眼睛一亮,隨即低下頭道:“陛下當日在朝堂上宣佈要採選秀男之時,樓御史恰好那天因事沒有上朝,會不會是女官署將他漏下了。”
我半信半疑道:“有這可能嗎?”
雖然女官署辦事嚴謹,但此刻我顯然更願意相信小銀子所說,是女官署的粗心才導致尚清不在名單之中,尚清上次因為抓捕陳景,耽誤了早朝,也許他並不知道寡人這次的採選一事呢!
思及此寡人一掃臉上的陰霾,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然而笑容並沒持續多久,就堪堪僵在了臉上。
丞相府的小廝走上大殿,緩緩行了一禮,道:“陛下,上次送來的奏章可有審批完?”
“呃……”我瞥了一眼基本沒怎麼動過的奏章,雙眸一轉,計上心來。
我晃晃悠悠地抱起一大摞放到小廝手中,不客氣地笑道:“丞相定是覺得寡人白天要上早朝,晚上還要批閱奏章,甚是辛苦,所以特地派你前來取回去,也好替寡人分擔些,回去告訴丞相,他能如此替寡人分憂,寡人很是感動。”
小廝愣愣地伸手接過,隨後反應過來道:“陛下,你誤會丞相了。”
“誤會,哪有什麼誤會?”
我又抱起一大摞放到小廝手中,試圖堵住他的嘴。
小廝一個沒站穩,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奏摺嘩啦散落一地。
小廝慌亂跪地,額頭冷汗滲出,戰戰兢兢道:“陛下饒命,丞相派奴才過來是詢問陛下批閱奏章的情況,若是批閱完成,丞相府還會繼續送過來,若是未批閱完,還請陛下早些批閱。”
“豈有此理,寡人做事還要他吩咐,莫逸城呢?”我問道。
“陛下可是在找臣。”
話音剛落,莫逸城搖頭淺笑走上大殿,微微笑道:“不知陛下喚臣所謂何事?”
給我裝傻是吧?!
我隨手撿起一個奏章,朗誦道:“南村兩戶屠夫,為了爭搶一處地盤大打出手,期間有百姓被誤傷,致其身亡,問該如何審判?”
我瞥了莫逸城一眼,憤憤道:“這種小事,不該由地方官員處理嗎,況且罪責在屠夫,不管是誰致其死亡,抓起來一命償一命。”
“那陛下可有想過,屠夫只是誤傷,本意並不是要殺死他。”莫逸城說著一頓,“如今我陳國與齊國接壤處有一塊土地至今劃分不明,兩國的士兵時常為了霸佔此地發生矛盾,住在此處的百姓被無故打傷,若是按陛下所說一命償一命,將齊國戰士抓來,自然會引起齊國不滿,若是置之不理,那我陳國子民豈不是白白犧牲?”
我僵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其實要解決這兩件事並不難,無論是屠夫還是齊國,矛盾的根源在於界限的模糊,若是我陳國與齊國劃分好明確的界限,兩個士兵也不會因此發生戰事,同樣屠夫有了專屬於自己的地盤,也就能從而能避免很多矛盾。”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悻悻道:“是寡人的疏忽,那這本呢?”
我打開奏摺繼續念道:“陵縣近來多家富商頻繁被盜,當地縣衙卻遲遲抓不到兇手,幾家富商聯手設計,抓到盜賊,待得摘下面巾后眾人傻眼,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地的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