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妖之秘方

第十二章 妖之秘方

深夜沉寂。

喧囂了一天,到了此時方才平靜下來。

郭家祖墳又立起了一座新墓,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

直到一個披着兜帽不露面目的身影於黑暗中無聲無息而來,也不見他有邁腿的動作,更像是在貼着地面滑行,簌簌作響,所到之處,留下道道蜿蜒痕迹,結滿了青黑色的冰晶。

直來到郭老太爺墓前,他才停下,盯着看了許久手輕輕放在地面上。

嘶嘶嘶……

泥土翻滾,尖銳異響刺耳,地龍翻身。

新起的墳墓轟然一聲從中間往兩旁分開,棺木打開,露出一對相擁同赴黃泉的身影,身上纏繞重重堅韌絲線,再也無法分開。

一方是垂垂老矣的老者,而另一方卻是人面狼身的女妖。

兜帽下射出一雙駭人目光,只盯着女妖眉心。

綠油油的豎瞳狠厲而又憤怒,周身從內而外溢出陰寒之氣,在地面結出肉眼可見的青霜。

“妖…妖之秘方去…哪了?”結結巴巴的沙啞聲音,似乎許久沒有開過口一般,“我來遲了,是誰拿走了?”

嗤!

他伸出手掌,指尖尖銳無比鋒利,狠狠一切。

吱……

金屬割裂的尖銳響聲。

他吃痛一聲,吐出分叉的舌頭舔着流血的指尖,兩指之間已經夾着一段截斷的銀絲。

隨後他手猛然一合,泥土翻滾,再次將棺木合上徹底掩蓋下來。

兜帽黑影整個人匍匐在地,蜿蜒遊走,又直朝不遠處那燈火慘淡的大宅而去了。

………

“這就是妖之秘方嗎?”

無憂居內靜謐沉靜,庄克坐在桌前,單手緩緩托起,隨後就見掌心中輕柔地飄出了一輪小小彎月,靜懸空中,散發出冰冷清澈的光輝,映照得他一張面孔明暗不定。

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細觀察起來。

是的,沒錯!

秘方為超凡之源,除了修行者以外,妖魔也有着獨屬於自己的秘方。

事實上,上古之時,人類羸弱,妖魔主宰天地。

修行之路本就是人類為了對抗妖魔,不得已師法妖魔,模仿其本源,經歷代代道化淪為詭譎怪物的殘酷,最後才整理出了成體系的修行秘方。

與人類修行分三教九流、旁門左道類似,妖魔鬼怪各有其類,不同種類的妖魔秘方也是不同的。

從這輪彎月中,庄克感受到了一股仿若亘古相傳的神蘊,冰冷、神聖、崇高……

他心中突然靈機一閃,本能覺得此物或許就是自己正式入道的關鍵之物。

這不是錯覺!

而是修行者冥冥中的靈感,事關自身,絕不會錯。

要知道他自從服用了皮影匠秘方之後,陸陸續續已經製作百多隻皮影,普通的有之,靈異的有之,但始終離完全煉化皮影匠秘方差了臨門一腳。

看似只是小小的一步,卻幾如天塹一般難以跨越。

或許正是差了質變的一次皮影製作。

一張秘方,一個修行者,堪稱無價之寶,不是金銀珠寶這些凡間俗物可以相比。

在此之前,庄克經歷重重詭譎,也從沒有獲得過一張完完整整的秘方,不過收集道一些殘餘靈性而已。

而若以一張完整的秘方來製作皮影的話,又會是何等模樣?

皮影妖嗎?

“那麼便開始吧!”庄克微微而笑,滿含期待,雙手交疊放於桌前。

畫皮古卷憑空出現,無聲攤開,卷面內陷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仿若一張張開的巨口一下子將空中懸浮的彎月一骨碌吞了進去。

不同修行的秘方,有專門的煉化方式,只有相應道路的修行者才可使用。

按照常理,庄克是拿這妖之秘方無處下手的。

而畫皮古卷的奇異之處,就在於可以將包括秘方在內的諸多詭秘之物收容,轉化為容納相應特性的畫皮。

這不,吞噬彎月之後,畫卷自開。

一隻無形的鬼手在細膩人皮上書寫,留下一行詭譎隱秘的文字,竟同時又顯出一幅幅連續的圖畫來。

又一段無人知曉的人間故事就此展開。

“鬼畫皮之小白!”

……

“小白,小白……”

荒野孤墳,男孩懷中抱着一隻潔白的小犬,抿着嘴唇,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懷中的白犬在他懷中抬起頭,怔怔看着他的臉。

突然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落入了它的眼中,濺起熒光。

它本能伸出舌頭默默舔去男孩眼角的淚珠。

男孩默默抱緊它,低下頭來,嗚咽着,“小白,我現在只有你了……”

“汪!汪!汪!(別哭,我在呢!)”白犬心湖中平生第一次泛起了漣漪。

……

歲月飛快,不知不覺,男孩漸漸長大,成了少年。

常年的食不果腹,讓他看起來十分幼小並且瘦弱。

每一次到山上採藥,回來的時候總是傷痕纍纍,到處都是攀爬山崖時被刮傷的血跡。

孤苦伶仃,艱難求生,唯有回家時,才會有白犬遠遠熱情迎上前去,撲到他的身上,是專門在等他的。

每每這時,少年抑鬱的心如進陽光,開心而笑。。

“小白,小白,不要這樣,我好癢……”

“汪!汪!汪!(我一直在等你!)”白犬心湖漣漪不絕。

……

雖在睡夢中,白犬內心中並不平靜,

“我一定、一定要幫到主人,絕不讓他再受苦了!”

這樣強烈的意念,像是無形中衝破了某種枷鎖。

它陡然睜開眼睛,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箭一般沖了出去。

這一看就呆住了。

原來今日正是十五,月亮比往常大得多,如同一輪玉盤高高懸挂,垂下千絲萬縷的光線。

源自生命的本能,它高高昂起頭,嘶吼起來。

高亢空靈的哮聲于山谷回蕩,彷彿來自上古的氣息,激起山嶺間無數咆哮回應。

月輪靜靜懸挂,亘古長存。

就在這個瞬間,恰是千載難逢的契機,月輪突兀閃爍,邊緣詭異地暗了下去,組成一個圓環形的洞口,像是打開了一重無形的神秘門戶。

於是就有一絲絲、一縷縷光線垂下,凝聚成水滴,從虛空之中流下,泉水不息,直沒入白犬眉心,無聲無息一輪彎月就印在其上。

暗月之泉,白犬嘯天。

周身隨之大變,渾身雜毛褪去,銀白如雪,眸子中更是迸射出了智慧的光輝,於月華中緩緩直立而起……

……

又是一日。

樸實少年背着葯竹精疲力竭地回家,遠遠望向門外,卻再沒發現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臉上難以掩飾地失望,隨後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就緊張起來,連身後裝滿藥材的竹簍也不要了,拋到地上,不顧疲憊的身軀奮力向家門跑去。

“小白、小白……”他一邊跑,一邊緊張地一遍一遍喊着。

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吱!

他猛地推開門,下一刻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仍沒看到那小白的身影,但不知何時簡陋的家裏竟是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打掃得一塵不染。

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雖然是粗茶淡飯,但手藝高超,色香味誘人。

“這是誰做的?”少年驚疑。

滋滋滋……

熱氣滾油帶來滿滿的香味。

他本能向後廚跑去,隨後就見一溫柔的銀髮女子出現在眼前,只能看到背影,正無比專心地忙碌着。

“你是誰?”少年張了張嘴,不禁不禁問道。

“呀……”似乎受到了驚嚇,那銀髮女子身子一顫,捂着臉就匆匆向外跑去。

少年追過去一看,只見一出了門那銀髮女子身影就憑空消失,再也找不到蹤影了。

這時,不知自家小白從哪裏跑了出來,乖巧地蹲在地上,卻不敢看他。

……

之後每到他出去採藥歸來的時候,小白再也不會在家門口迎接他。

家中卻每次都準備好了美味的食物,只等每次吃完之後,小白才會後知后覺的出現。

少年漸漸習以為常,充足美味的食物,讓他原本單薄的身體也壯碩起來,長成了一個半大小子。

但奇怪的是,那銀髮女子每次燒完飯菜就走,從不露面。

少年尋找了一次次,卻每每擦肩而過,只看到寥寥幾次背影。

他只能將這遺憾暗藏在心裏,成為誰也不會告訴的秘密。

直到少年不知不覺長成了一個壯健的青年,這一日他心中的疑惑卻再也按捺不住了。

一天早上,他故意裝作要入深山採藥,早早就出了門,卻早就暗自偷偷跑了回來,甚至故意躲開了自家小白的視線,悄悄躲在了床下。

這一等就到了傍晚,家家戶戶升起炊煙的時分。

果不其然,那銀髮女子再次出現了,先是打掃房屋,收拾東西,隨後就不知從哪裏取出各種食材,進行烹飪了起來,不一會就香氣四散。

青年小心翼翼爬了出來,悄悄靠近。

這一幕,他在腦海演練了很久,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發出。

銀髮女子是如此認真地做飯,一點也沒有警覺,直到突然從背後伸出一雙厚實有力地臂膀,將她緊緊地摟住。

“呀……”她本能捂住臉,就要掙扎。

但一聲溫和的聲音此時在耳旁響起。

“小白姐姐,我知道是你!”

少女身子顫了顫,隨後雙手被青年緩緩拉開,露出了一張似悲似喜的臉。

長長的鼻子,鴛鴦似的瞳孔,不是人的面孔,卻有種別樣的溫柔。

……

山脈重重,重巒疊嶂。

白犬靈性跳躍,如入無人之境,虎豹豺狼紛紛退散。

壯碩青年背着竹簍緊隨其後,直到從一崖壁石縫中捧出一隻美人模樣的何首烏,他臉上早已儘是狂喜之色。

……

大紅轎子,吹鑼打鼓,隊伍悠長。

新郎胸帶紅花迎娶嬌美新郎,一路上歡天喜地,孩童歡笑,熱鬧不絕。

前方是一座剛剛立起的大宅,堂皇大氣。

新郎騎在高頭大馬上,笑容得意。

只是剛走進大門的時候,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笑容一緊,回頭一看,就見在人群背後一隻白犬遠遠看着這一幕,眸中儘是人性的憂傷。

……

深山荒野,嚎聲凄厲。

白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前肢被鎖鏈重重束縛,動彈不得。

更有人類磨刀霍霍,一點一點逼近。

它目光兇狠,流露出刻骨的憎恨,陡然狠狠一咬,滿嘴是血,竟是一口將一對前肢給咬斷,隨後就掀起了腥風血雨,慘叫聲不絕。

月黑風高。

一個人狼似的身影直立而起,站在山間凄嚎。

有白須老人從夢中驚醒,匆匆推門望向遠處的芒碭山,早已是老淚滿面。

……

畫皮古卷翻滾,越到後來,畫面越來越快,走馬觀花一般將這一段驚世駭俗的人妖孽緣展現出來。

再到後面,已經不需贅述了。

白犬感人情緒而生靈性,嘯月得秘方而成妖,最後又遭人背叛,因而生恨化為白狽,尋機復仇,從而演繹了之後種種人間詭譎,怪誕驚奇……

直到故事中男主人公的兒子郭城來到了無憂居中。

庄克出馬,一出“人死復生”的好戲攻破了犬妖小白的心防,再趁機刺殺得逞。

毫無防備之下,一隻小小的匕首也能解決犬妖的性命。

畢竟犬妖沒有完全化形成人,還不真正具有起死回生、滴血重生的妖族不死特性,肉體沒有完全脫離凡胎。

當然在常人看來,這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但庄克怎麼會在乎這些?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人妖殊途,生命的軌跡有天壤之別。

不管再有感情,終究是一場悲劇。

那郭老太爺與小白最後的結局也證明了這一點。

哪怕之前情感真摯如金,最後也是因愛生恨,凄慘收場,只落得個魂歸大地,一片白茫茫真乾淨。

所以乾脆一刀兩斷,徹底斬掉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人妖孽緣。

還是那句話……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人心可從來不可窺探啊!

庄克眸子低垂,目光幽深,譏諷一笑。

“誰又能知道,所謂的人狼窺屍,到頭來不過是一場以悲劇收場的詭譎般田螺姑娘而已?而兇手……

沒錯,正是在下!”

……

嗷……

一陣蒼茫高亢地叫聲。

“來了!”庄克眼睛一眯,心頭又提了起來,卻並無多少意外。

他低頭緊緊盯着眼前這畫皮古卷,只見其上那一隻無形的手如以往一樣又動作起來,筆跡扭曲怪異,呈現一白狼嘯月的怪異圖案。

嘯聲悠長,從上古蠻荒跨越時空而來,回蕩在天地間,更似是突破了畫卷這一維度的限制,響徹四周,激起風鈴回蕩。

妖月高升,皎潔月光透過畫皮,照亮了無憂居中每一個角落,明亮如陽,卻至陰至寒。

這月光是如此濃郁,凝作實質,如同泉水流淌,滋潤一切死寂之物。

所照之處,無論是桌櫃椅子,還是書籍古冊……竟都飄溢出一縷縷異樣的氣息,升起情緒似地波動,更有如嬰兒呱呱落地般地尖叫聲,無比刺耳,聲音不絕。

像是從萬古死寂的沉睡中被喚醒,這些死物被激活,不,是被賜予了生命!

嘻嘻嘻……

而最恐怖的還是房樑上的那百般皮影,本就具有詭譎靈性,現在得這月華映照,似乎更多了諸多不可測的詭異,被絲線懸挂在空中,一個個掙紮起來。

“可惡,快放某家下來!人類你竟敢操縱本將軍,我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殺呀!”燕頷虎鬚的黑面武將將手中的丈八蛇矛揮舞成一團殘影,衝著庄克這個主人喊殺喊殺,座下寶馬也助威似地嘶吼不停。

“我乃堂堂讀書人,將我吊在空中,成何體統?真是有辱斯文,凡人,還不快將吾放下,不然我要罰你大不敬之罪,秋後問斬!”長袍儒士嚴正言辭,怒聲呵斥,衣袖鼓起,竟是乘風在空中一個勁地打起盤旋,拚命掙脫那一線銀絲的束縛。

“這位小哥哥,你就是我們的主人嗎?你想要就說啊,何必把我們吊在空中,這好羞恥的……”千姿百媚的女子調笑聲不絕,做出種種魅惑的羞恥姿勢,眸子深處卻一片冰冷,似要吞噬人心。

鳥鳴獸吼,影人作妖……一時無憂居內群魔亂舞,一片混亂。

唯有那房梁垂下的道道絲線堅韌無比,始終束縛着它們,無法反噬其主。

但這麼大的動靜,無憂居緊閉的門窗也捂不住了,一一傳到了長寧坊大街上。

“什麼聲音?”

此時還有人家在點燈,當聽清風中傳來的異響時,面色大變。

砰砰砰……

吹燈、關窗、閉門,一氣呵成,似乎早就演練不知了多少遍。

長寧坊內一片死寂,家家關門閉戶,大街上連貓狗老鼠都沒有一隻。

只留下那怪叫聲不停回蕩,以及屋門背後一個個在被窩中瑟瑟發抖的喘息聲。

事實上,無憂居內,作為始作俑者的庄克更不好受。

凡是超凡,必有代價。

利用詭譎,承受反噬。

那看似神異可賜予死物生機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一絲絲、一縷縷如針刺一般地劇痛,身體疼得麻木,動彈不得,周身更是發生着種種妖異的變化。

毛髮根根扭動如蛇,亂舞不停,皮肉骨骼咯吱作響,塊塊凸起。

腹部鼓動如老鼠亂竄,像是五臟反目成仇,在相互打架鬥毆……

渾身異位,血肉五臟等器官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要脫離身體。

“崑崙之淵,青丘之巔,妖神不死,帝媧補天……”

“崑崙之淵,青丘之巔,妖神不死,帝媧補天……”

“崑崙之淵,青丘之巔,妖神不死,帝媧補天……”

……

庄克耳旁的氣氛粘稠停滯,悠遠古老之聲一遍遍回蕩。

他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要失去控制了,再這樣下去,非要淪為怪物不可。

突然他抬起頭來,這是怎樣一張怪臉?

歪牙咧嘴,鼻子塌陷,耳朵大如蒲扇……

雙眼各自轉動,視線錯亂散光,唯有瞳孔深處卻有一股仍誰也無法動搖的陰鷙和瘋狂。

“皮影附身之術!”

庄克沉喝一聲,吱啞一聲,周圍絲線抽動,帶動機關運轉的聲音。

無憂居房梁一道木門無聲拉開,竟出現一個隱藏得幾乎無人能發現的暗閣,一個等人高的大型皮影被銀線吊著垂落下來。

大型皮影是一個少年的模樣,身材修長,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揮散不去的陰鷙,正是庄克自己的模樣。

噗……

大型皮影直直落下,一下子將庄克整個人籠罩其中。

下一刻,庄克模樣大變,換成了一套純黑衣衫,明明嘴角帶笑,臉上卻無半點情緒,假得詭異,真的恐怖,像是套上了一層人皮的怪物,是他卻又不是他,無比滲人。

但隨之而來,所有月華被擋在畫皮之外,他周身異象也隨之全部消失。

“嗯?你們想要造反!”庄克眸子一橫,冷喝道:“信不信我將你們丟入火中,灰飛煙滅!”

“嘶……”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哎呀呀!好狠的人類,去休,去休!”剛才叫囂猖獗的黑臉將軍大叫一聲,嘴上喊得厲害,卻一溜煙地跑遠了。

“有辱斯文,凶煞人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長袍儒士面色不自然地哼了一聲,背身過去,似不敢再面對眼前這個凶人。

“主人小哥哥,不要嚇我們!妾身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饒了妾身們這一次吧!”魅惑女子們跪倒在地,苦苦求饒,楚楚可憐。

一時間,眾皮影噤聲,看着庄克的眼神如見一尊無比可怕的怪物一般,意識到自己捅了一個大婁子,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

一場暴亂,就此暴力地鎮壓下來。

庄克看都沒有看它們一眼,只是盯着那無憂居上空的圓月殘影,沉喝一聲,“阿青!”

“哎,來了!”一聲少女的笑聲。

阿青踏空而來,一枝桃花輕飄飄地揮落,散下幽幽清香。

花瓣紛紛而落下,藏不住的一道光!

似天外飛仙,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極致的夢幻,極致的鋒銳!

無聲無息間,那亘古長存的月輪幻影被一切而開,化作星星點點,鏡花水月破碎。

這一次,徹底安靜了。

眾皮影失去活力,一動不動,雙目空洞洞的死板。

嗖!

一道黑影從庄克身上脫體而去,沒入房梁暗閣中不見。

庄克面色前所未有的蒼白,喘着粗氣,面帶餘悸。

“呼…好險!這妖之秘方的詭異還真是恐怖,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要因此道化了!可惜的是…”嘴上說著后怕,他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誰讓我是有掛的人!”

他緩緩抬頭,通過屋頂上暗藏的天窗,看向那無垠的夜空。

月輪高懸,千百年來,照亮夜路,早已成了人間習以為常之物。

但誰又知道,最極致的恐怖,往往就在這尋常之間。

一聲嘆息,飄了出去,又在風聲中消散。

“妖之秘方,帝流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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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從皮影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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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妖之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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