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始皇陛下（二）
傅蘇覺得在對秦始皇的認識上有誤解，最起碼：“秦始皇統一中國，沒有殺六國王室；而漢高祖劉邦亡秦之後，與項羽一起殺秦王子嬰，夷滅秦王室。”
“秦始皇統一中國的功臣，都高官厚祿，善始善終；而漢高祖幾乎殺光了開國功臣，夷滅了他們的宗族。”
“秦始皇對待戰敗的李信，不但沒有處罰，反而在平定齊國的戰役中讓其帶兵立功，重樹威名；而司馬遷的當朝皇帝對將軍王恢，只因其隨機應變，沒有冒險出擊而下獄處死。”
“秦始皇從未妄殺過將軍和大臣；而漢武帝當朝宰相就殺過數位，還有將軍、王子、公主。”
“秦始皇從未對直言的大臣加以處罰；而漢武帝因司馬遷替戰敗的將軍李陵諫言就將其處以宮刑。”
傅蘇想着想着，慢慢的心沒有那麼忐忑不安，由當初不情願見變成迫切想見一見這位偉大的帝王，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傅蘇來到一處閣樓旁。
趙高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轉身道：“長公子請在這裏稍候，陛下一會就到。”說罷慢慢轉身退去。
傅蘇也不問，站在閣樓的一邊向遠處眺望，這時不管換成是誰，也會被這阿房宮震撼到，變得豪情萬丈，或許只有杜牧的阿房宮賦才能表達其一二。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卧波，未云何龍？復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凄凄。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無論往哪裏看都自成一景，遠的近的景色不一，遠近交融在一起又形成一副宏大的畫卷，我的乖乖，我傅蘇居然有幸一窺這阿房宮。”正在出神之際，遠處傳來了。
“陛下駕到。”
傅蘇趕緊朝聲音來的方向跪下，左手按右手在前面，這時不遠處一位身份尊貴之人，在太監和宮女的簇擁下朝這裏走來。
“秦始皇個子有一米八左右，長的甚是魁梧，濃眉，銀杏眼，寬鼻子，絡腮鬍子一直延伸到胸前，樣子有點微胖，整體顯得非常有威儀又帶點粗獷。”
待來至傅蘇十米左右：“臣拜見皇帝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始皇走至傅蘇跟前：“蘇兒，平身，賜座。”
傅蘇：“臣謝過陛下。”
秦始皇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蘇兒，朕沒有在大殿見你，而是選擇此處見你，就是想多敘敘父子之情，今日我們只談父子，不說君臣。”
“諾”傅蘇起身答道。
秦始皇對面而座，面朝遠方。
“蘇兒，我們父子難得有今天這樣的機會，之前你的上書朕都看過了，你想規勸朕不要殺伐太重。”
“戰國以來凡是以儒家為基本國策的無不衰弱滅亡，以法家思想變法圖強的無不王霸於諸候，我大秦之所以能雄起於諸候，最終一統天下，就是因為我大秦變法最徹底，大秦律法執行最堅決，也最最嚴格。”
“你應該知道，天下分崩離析數百年，現在天下初定，一個國家領土上的統一是遠遠不夠的，還要統一的律法，統一的文字，統一的貨幣，統一的度量衡，只有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國家，這就好比我秦國商君變法之初，阻力重重，大多數老秦人沒有辦法接受新法，看不出新法有什麼好，如果沒有孝公破舊立新，剷除一切障礙，鐵腕強推新法就不會有今天我秦國一統六國。而現在又面臨同樣的問題，我秦國統一六國，而六國思念舊國，排斥我秦國的統治，唯有嚴法相加，使其懼怕我大秦的國法軍威，不得不順從，才能真正實現天下一統。”
傅蘇暗暗驚嘆秦始皇對形勢的把握，的確如果天下初定，政策寬鬆懷柔，很容易給六國貴族與反秦人士以可乘之機，但是政策過於嚴苛，造成一些不持立場的底層民眾沒有活路，勢必會造成反秦此起彼伏，成星火燎原之勢，無法撲滅。
“陛下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兒臣佩服；我大秦強弓勁弩威震天下，拉弓上箭，弓弦拉的太輕，箭射不遠，弓弦拉的過重，弦會斷，箭射不出反而壞了弓駑，臣以為，用法度應當不宜寬鬆廢弛，亦不宜過於嚴苛酷烈。”
傅蘇講完心裏七上八下的，雖然也知道此情此景觸犯龍顏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是下意識的還是要實事求是，要對大秦負責。
“兒臣知道兒臣的話可能會讓陛下不悅，但兒臣是忠於陛下，忠於我大秦的，兒臣以‘忠’就是不能陽奉陰違，要對陛下講心裏的真話，而不是一味的迎合陛下，請陛下恕罪。”
秦始皇回過頭來看着傅蘇拱手低着頭：“蘇兒莫慌，朕說過今天只敘父子，不敘君臣，用法不宜過嚴也不宜過松，並不是越嚴越好，你說的沒有錯，但是弓弦在朕手上，朕不會讓它斷，它也不敢斷。”
“蘇兒，時代給每個人賦予的角色不一樣，朕滅六國，統一天下，破舊立新設立郡縣制，車同軌，馬同車，以強力不斷加強我大秦的統治，以法家思想為治國基本思想，註定了朕的角色是一位暴君，朕多想在有生之年為我大秦的千秋萬代打下更紮實的基礎，朕真的還有很多事還沒有做，朕真的很害怕有閉眼的一天，再也不能守護着朕的大秦。”
“朕年事已高，雖然遍求仙丹神葯以求長生不老，朕也相信這世上一定會有長生不老之術來解寡人之困，但是朕也擔心朕會等不到尋到的那一天，朕傾全國之力至今長生不老葯還只是停留在那些方術之人描述之中。”
“如果大秦有一天交到你的手裏，你調整一下，拉輕點，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誦揚蘇兒仁德，助你成為英明的大秦二世皇帝，我大秦的社稷也將江山永固，萬眾歸心，只希望這弓弦不要拉的太輕，我大秦的箭射出去從來都是力道剛猛，威力無比的。”
“陛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我大秦在陛下的庇護下一定會江山永固，萬眾歸心，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傅蘇連忙跪下說，雖然站在未來的角度有太多的話要告訴秦始皇，無憑無據又不知從何說起，找不到任何根據，此時此刻他只能用這些話來寬慰這位雄才偉略的帝王。
“蘇兒，朕想讓你去上郡蒙恬的軍中做監軍，一是你性格柔弱，在軍中磨礪性格，積累行軍經驗，二是蒙氏三代為我大秦一統六國立下汗馬功勞，蒙恬、蒙毅更是不可多得的將才、相才，以後將成為你的左膀右臂，拱衛我大秦的江山社稷。”
“諾，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定會發奮努力，不辜負父皇的期望。”傅蘇拱手道，現在講再多都是多餘，只有等日後隨機應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歷史，我要彪炳千古。
秦始皇面露喜色的道：“我們即是父子，又是君臣，君臣在前，這使得我們之間的距離遠中有近，更多時候是遠，像今天這麼暢快，機會還真不是很多，朕忽然感覺心中輕鬆了很多，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傅蘇聽罷恭敬施了一個‘稽首’禮：“兒臣拜別父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完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