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十五節 這也不是結局 格桑
八章十五節這也不是結局格桑
火龍嶺山頂的戰鬥早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來自山坡上的膠着伴隨着教廷的聖十字軍團的加入而正在逐漸的被解開。~~這些身穿全身板甲的聖騎士們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無論是他們身上的鎧甲還是手中的大劍都猶如制式武器一般,所有人的裝備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就連每一名聖騎士都有着近乎相同的身高和體型,帶着面甲的他們再山坡上有序的奔跑的過程中,根本無法將視線徹底的鎖定在某一個人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對於格桑來說很是有些苦惱,背上的箭筒中巨弓后羿專用的黑白兩sè箭矢所剩不是很多了,他還準備用這樣的箭矢對付一些特殊的敵人。不過這樣的念頭剛剛興起,格桑便開始失望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短弓,那柄永生jīng靈王親手送給他的血sè的豎琴,再抬頭看看集體宿舍上面擺動着金屬風暴,噴shè着火蛇狙殺敵人的凱文。一種無法言喻的自卑的感覺瞬間塞滿了格桑的整個xiōng膛,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塞滿了雜草jīmáo的破敗的皮球一般,明明是鼓的,可裏面裝的卻只有令人提不起來氣的刺痛。
是啊,凱文得到了火種,他在火種的幫助下狙殺的shè程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后羿藉助狂化后的力量shè出的銀sè箭矢的shè程,而jīng準度及攻擊的速度也是近乎完美的。而自己,就在剛剛面對山腳下的聯合禁咒的時候,手中張開的長弓后羿上搭在弓柄上的那根銀sè的箭矢,完全喪失了鬆開弓弦的信心。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銀sè的箭矢螺旋形的箭頭正在自己的手上跳舞,不住的顫抖着。
而且,凱文得到的並不僅僅只有火種,還有一種擁有和血sè豎琴不相上下的shè程,但shè速確實數十把甚至上千把血sè豎琴同時shè擊也無法比擬的金屬風暴。這個武器和它的名字一樣,它shè出的金屬如同一場風暴一般,但凡風暴掠過的地方就連聖十字軍團全副武裝的騎士也會留不下一丁點的殘骸,就連他們身上的血液也隨着炙熱的金屬流掠過而在從身體內噴涌而出的瞬間便蒸發了。
反觀自己,一路行來除了身上多了一把血sè豎琴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實質xìng的改變,幾乎所有人都得到了足以橫檔一面的東西,就連hún戰之中很少能發揮作用的林銳在離開jīng靈森林的時候,都得到了一身jīng美的藤甲,可自己除了多了一張弓換了一把刀之外從前該怎樣,現在依舊怎樣。
格桑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可以說他現在有些嫉妒的感覺,但他很清楚這樣的嫉妒來自哪裏,在面對現在這樣一種hún戰的情況之下,他這個弓箭手的身份已經無法給戰局的最終結果帶來任何實質xìng的影響了,他的shè速,他的殺傷根本無法有效的阻擋敵人向山頂前進的腳步,儘管他shè出的箭矢比毒狼的空氣炮有效得多,但和控制了整個戰局的獸神以及凱文比起來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
他的嫉妒來自於自身的能力和身邊的戰友之間的比較,他想做的更好,但是他已經儘力了,除非……
格桑的手已經不止一次的觸mō到了腰間的刀柄上,但他再一次的抑制了拔刀的衝動。jīng靈王的幻境訓練結束之後,他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修羅狂化在目前的這場戰爭中可以起到決定xìng的影響,同時他也知道這種影響對於身邊的戰友以及他的敵人來說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他不認為雙方的死亡是戰爭最好的結果,所以他依舊在忍耐,在等待,等待一個最好的拔刀的時機。
就這樣格桑在嫉妒和一次次的猶豫之中等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
當清晨的曙光再一次驅散黑夜的mí霧的時候,聖十字軍團的騎士們依舊沒能真正的突破由獸神和岩石傀儡們組成的第一道防線,儘管一些敵人僥倖通過了那裏來到環形山口的外側,但在凱文以及火系巨龍的聯合防禦之下,這些騎士也只能飲恨於此了。
不過就在此時,山腳下方的那座最為巨大的營帳中兩道有如實質的白sè的光線驟然shè出,一道直接shè中了半山腰上表現最為耀眼的獸神的身體,另外一道則將集體宿舍頂上的金屬風暴發shè器連同它後面的凱文一同shè穿!
半山腰上的獸神在被光線擊中之後便停止了動作,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之後,一場劇烈的爆炸從獸神的身上驟然爆發,劇烈的爆炸使得整個火山口都為之動搖,爆炸jī起的硝煙散盡之後,獸神那偉岸的身軀消失了,原本獸神站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個大到可怕的深坑,在那周圍,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離獸神稍遠一些的聖騎士們以各種各樣的姿勢躺倒一地,他們的頭盔裏面鮮血正緩緩的順着頭盔的邊緣滴落到他們身下的土壤之中。
凱文則是直接沒了呼吸,他xiōng前的圓dòng看上去宛如天生的一般整齊,但那個位置上幾乎將凱文整個身體都斷成兩截的傷口很明顯在貫穿了他身體的同時,將他的心肺都一併帶走了,儘管傷口處並沒有鮮血流出,但依舊睜着雙眼的凱文卻早已經停止了呼吸。
隨後,山腳下那頂營帳的頂棚忽然破裂,兩個渾身潔白的人揮動着背後的翅膀緩緩的升上了半空之中,他們的身體剛剛在空中安靜的懸浮下來,他們手中的長杖頂端便再一次shè出了致命的白sè光線。
這一次被光線擊中的人就在格桑的身邊,根本由不得格桑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他便看到重金屬的身體在被擊中的瞬間便化成了如塵土一般頓時崩塌,隨着風四處飄散。隨着重金屬的死亡,半山腰上那些城牆般得岩石傀儡也瞬間倒塌,變成一堆堆巨大的石塊順着山坡凌luàn的滾落下去。
而另外一條光線則shè在了毒狼的身上,只不過毒狼並沒有像獸神那樣立刻停止了動作,它在瓦特的cào控之下奮力的向山口外面撲了出去,僅僅向山坡下滾落出十數米的距離之後,劇烈的爆炸使半個環形山口都隨之塌陷下去。
四名阻擊的主力隕落了,聖十字軍團向山頂衝鋒的壓力頓時為之一輕,就連龜縮在進攻後方在一開始就被嚇破了膽的四國聯軍也隨着這突如其來的兩次進攻而士氣大漲,他們歡呼着高喊着雜luàn的口號跟在聖十字軍團的後面再沒有任何顧及一般的向山頂的方向沖了上來。
山頂的反抗頓時變得寥寥無幾,凱奇不知什麼時候返回了火山口的裏面,山頂的火龍戰士們拼了命的向著攻過來的敵人宣洩着體內的魔法,不斷的有人因為力竭而從半空中摔落下來,也有人在重傷之後催動自身的自爆魔法從高空一頭扎向山坡上敵人扎堆的地方,然後以他的落點為中心暴起一圈劇烈的火焰將周圍的敵人全部吞噬。
看到這一切,格桑忽然忘記了手上的動作,這一個個捨生忘死的身影讓他響起了許多年前,家鄉集市上的那場戰鬥,這些人(那些人)義無反顧的撲向死亡的懷抱,明智必死,但他們卻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為身後的人爭取生的機會。
一大片翅膀扇動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數百隻體形各異的火龍正奮力的從身後的火山口振翅升空,這一大群火龍體形顏sè各異,但從外表上看這些剛剛飛出來的火龍不過是族群之中的老人孩子還有nv人,他們匍一升空便直接向北,絲毫不參與環形山口正在進行的jī烈的戰鬥。
一些強壯的巨龍背負着一些物資,很顯然這些巨龍是準備放棄這個居住了無數年的環形山口準備搬遷了。
但是他們不參與戰鬥卻不代表戰鬥會不牽扯他們,山口外圍的一部分聖騎士揮動着手中的大劍向空中的他們發出一道道凌厲的劍芒,一些來不及升到高空的火龍在這樣的攻擊之下很快陷入重傷狀態,難以維持正常的飛行。一些年幼的火龍直接摔落回山口之中,一些年老的則奮力的揮動翅膀,一頭撞向敵人的隊伍之中,用自己的生命將無數的敵人焚毀,為身後的族人爭取生的機會。
然而,即便如此聯軍也並不准備放過任何一直巨龍一般,且不論屠龍的yòuhuò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有多大,單是山腳下懸浮在半空的兩名天使所發出的詭異的光線就擊落了許多準備遷徙的火龍。
這一刻格桑只感到渾身的憤怒都被這些敵人卑劣的行徑所點燃,當他因不可抑制的憤怒而不住顫抖的手堪堪按在刀柄上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火龍一族最年輕的勇士按着格桑的肩膀,他並不清除格桑拔刀對於這場戰鬥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只是在抓住了格桑肩膀的同時化身成為巨龍的狀態騰空而起:“格桑大人,先哲已經返回山口之中,他準備用本命魔法重新點燃這座火山,他要求我們務必將神龍傭兵團的各位帶離此地。”
剛剛躍上巨龍後背的格桑還來不及多作詢問邊看見下方的山口上,一名巨龍抓着林銳剛剛升空便被一道光線將兩個人的身體一同dòng穿!
噴涌着鮮血的林銳和他身後的那條巨龍剛剛摔落在山口外側敵人的隊伍之中,便有無數的戰士高舉着武器向著他們墜落的地點撲了過去。就在這一瞬間,林銳落下去的地方瞬間湧出了無數紫sè的藤蔓,這些藤蔓呈輻shè狀態迅速的向四周擴展,所有被藤蔓觸及的人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被吸幹了渾身的血液變成乾屍,在這些藤蔓的中心一株紫sè的樹木瞬間成型並且不斷的壯大。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在戰場上顯得十分的搶眼,外圍兩名天使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這怪異的植物上面,他們不斷的發出白sè的光線攻擊紫sè的樹木,這樣的攻擊使這顆紫sè的小樹生長的速度頓時為之一緩,周圍藤蔓的蔓延擴張也因此而停滯下來。
站在巨龍背上的格桑看到這一幕頓時牙呲yù裂,他對林銳的感情十分的特別,雖然他的年齡並不算大,但自從認識了林銳的那一天開始,便覺得林銳像個孩子一樣,並且一直用照顧孩子的方式照顧着林銳,甚至有些寵溺。
如今看到林銳出現了如此的變故之後,就連他化身的樹木也遭受了這樣猛烈的攻擊,這一刻格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一面催促着年輕的巨龍盡量的靠近山腳下的兩名天使,同時取下了背上的長弓後裔,從箭壺之中取出兩隻銀sè的箭失,捏在三指之間。
深深的幾個呼吸之後,年輕的火龍已經接近了天使附近的上空。再次努力的平復了一下憤怒的心情,六字箴言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從他略微蠕動的chún間飄出。
一陣洶湧的力量瞬間充滿了格桑的全身,站在巨龍的背上,他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máo孔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明的感覺。
高空的風雖然凜冽,但格桑站在巨龍的背上無比的穩定,他將一根箭失咬在嘴裏,另一根搭在弦上,看準了天使的方向,用力,鬆手。銀sè的箭失帶着刺耳的呼嘯如同閃電一般的直奔一個天使的前xiōngshè去。
聽到了聲音再想躲閃就已經來不及了的天使,準備用身體硬接下這一次攻擊,連同他身邊的令一名天使將手中的長杖對準了正在天空盤旋着努力的保持平衡的年輕的巨龍。
銀sè的箭失和兩道白sè的光線幾乎同時命中了它們各自的目標。中箭的天使一臉驚詫的看着自己xiōng前那個險些將自己的身體切成兩段的那個空dòng,不斷閃耀的藍sè的小電弧十分肯定的宣佈了他的死亡,就在他的身體下落的過程中,劇烈的爆炸在半空中炸響在聯軍士兵們的頭頂,爆炸帶來的氣làng徹底的掀翻了地面上那個巨大的營帳,始終護持在營帳周圍的聯軍士兵多數都被這場爆炸吞噬,在地面上新形成的大坑中這些剛剛消失的生命連一丁點的痕迹都沒能留下,哪怕是一塊皮ròu,一縷頭髮或是一小片鎧甲。
同時空中盤旋的年輕的巨龍也沒能躲開令一名天使手中shè出來的白sè光線,被光線正中xiōng口的巨龍在空中努力的掙扎了幾下便打着轉從空中一頭扎了下來,站在他背上的格桑一邊向下墜落一邊從容的將銜在嘴裏的銀sè的箭失捏在手中搭在弦上。
吐氣開聲,巨弓瞬間拉成滿月。隨着弓弦清脆的響聲,銀sè的箭失帶着尖銳的利嘯如同銀sè的閃電般shè向懸浮在空中的另外一名天使。弓弦的顫動尚未停止,銀sè的閃電已經dòng穿了這名天使的頭顱,在箭失劇烈的旋轉之下,天使的頭顱連同整個肩膀都被絞成了碎屑,殘破的身體來不及下墜便在空中發生了爆炸,猛烈的衝擊將正在下落的巨龍和格桑的身體橫向推出老遠,眼看着率先落地的巨龍還未做出一丁點反抗的姿態便被周圍蜂擁而上的聯軍士兵們徹底的分了屍,即將落地的格桑用最快的速度將長弓收在背上而他的手中則多了一柄閃着冷冽的寒光的斬馬刀。
頓時一個銀sè的光刃組成的風暴在格桑的身邊形成,他如同一場慘烈的旋風一般悄然落在腳下的人群之中,在鮮活的生命組成的海洋中瘋狂的肆虐,只是片刻的工夫,銀sè的風暴便被鮮血和ròu靡染成了紅sè,就像一朵鮮紅嬌yàn的玫瑰在人群之中盛開,只不過這嬌yàn的紅sè代表的並非生機而是徹底的死亡和無盡的絕望。
這一刻,格桑忘記了所有,本能驅使他不停的揮刀,無悲無喜,最為徹底的無我的狀態。這一刻他再也不用擔心會出現誤傷,也不會再有誤傷的可能出現,他眼睜睜的看着戰友戰死,在他的心中早已經沒有任何牽挂。這一刻在他的心裏有的只是無盡的怨恨,他怨恨這些奪走他親人朋友的惡徒,連同他失去母親時候的恨也一同從他內心的最深處迸發出來。
慘烈的風暴不住的旋轉着,沒人能在這兇猛的風暴之中支撐片刻,所有被風暴席捲的人在瞬間便融入到這場風暴之中,成為這朵盛開在火龍嶺山腳下的血sè玫瑰之中毫不起眼的一點sè彩。
然而聯軍在兩名天使相繼墜落之後受到的打擊卻並不僅止於此,山頂上突然失去了進攻目標的聖十字軍團正在試圖攀怕到山口內部進行徹底的查探,四周的聯軍正在忙於爭搶死掉的火系巨龍屍體的殘骸,山腰上的聯軍則不顧一切的向山頂擁了過去,畢竟巨龍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件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都有着無法抵擋的yòuhuò,更重要的是山腳下格桑一手造就的血sè風暴是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於是在這一刻相對短暫的勝利之後,大部分人都在向火龍嶺的山頂涌去。可這樣的短暫並沒能持續多長時間,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除了山腳下只剩下唯一一個敵人的時候,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緊接着便是劇烈的震顫,幅度之大幾乎很少有人還能保持站立的姿勢,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這些擁擠在山坡上的士兵們便從身邊認識或者不認識的戰友的眼中讀出了一句話:這絕對不是幻覺——整個火龍嶺的山體都在顫抖在呻yín!
山體出現了這樣劇烈的變化就連陷入到二度狂化中的格桑都有所察覺,一種不祥的預感使喪失了理智的格桑本能的遠離危險。雖然他揮舞出來的劍刃風暴一刻都不曾停止,但他屠戮的路線卻明顯的有所改變,原本向山頂移動的趨勢明顯的變成了遠離。
就在這時,就在山頂上的聯軍戰士對危險尚未做出任何有效反應的時候,一股濃煙如同被驚醒了的巨龍一般突然伴隨着震聾發聵的吼聲夾雜着碎石與火焰衝天而起!
隨後在火龍嶺周圍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這條直衝雲霄的煙柱變得越來越粗壯,同時在高空迅速的形成了面積巨大並且不斷的向四周擴展的烏雲。
這樣的變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山坡上的聯軍士兵們驚恐萬分的看着頭頂上迅速擴大的烏雲,陽光被烏雲所遮擋,四周突然暗淡下來,如同突然進入了黑夜一般。
大塊大塊的灰塵如同黏連在一起的雪huā一般從天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這些灰sè的雪帶着炙熱的溫度燒灼着每一個人luǒlù在外面的皮膚,伴隨着人群緊張的喘息鑽入他們的口鼻之中。滿是驚恐的士兵們發現xiōng腔里難以忍受的灼熱的時候,他們已經無法呼吸了,火山灰在他們的呼吸道裏面就像遇水的水泥一般變得黏稠,最終堵塞了他們的呼吸,一部分人因為窒息麵皮發紫眼球突出的摔倒在逃命的路上再沒能爬起來。
片刻之後,從環形的山口中噴涌而出的煙柱漸漸的轉為明亮起來,漆黑的煙柱從內而外的透出陣陣赤紅的光芒。滾滾的雷聲如同戰鼓一般陣陣的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頭,只是這樣的聲音帶給戰士們的卻並非進攻的勇氣,而是絕望與恐懼。
在這一刻,恐懼的士兵們從火龍嶺上拚命的向山下跑,如cháo水般傾瀉而下,爭先恐後的擁擠成一團。在這一刻,人與人之間再沒有什麼階級之分,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就算是聖十字軍團的騎士們hún雜在逃命的人群之中一旦摔倒就再沒有爬起來的可能。他們和所有摔倒的人一樣,在驚恐奔逃的人群腳下變成一攤爛ròu。
雷聲越發的響亮,紅sè的光芒將整個煙柱都染成了紅sè,一直到天空中的烏雲也透着陣陣的紅光。烏雲遮擋了整個天空,烏雲之中星星點點的紅光如同點點流星一般從紅sè的雲團中向四周迸shè,片刻之後便拖拽着身後的濃煙從雲層上掉落下來。
這些足有一個房間大小的石塊透體通紅四周燃燒着炙熱的火焰,惡狠狠砸向地面,炙熱的石塊碰到山坡上早已經變得冰冷的鮮血和碎ròu驟然崩裂,如同巨大的炸彈一般散成了一塊塊碎石向四周濺shè。那些僥倖沒有被石塊砸到的人大部分倒在了密集的碎石之中,一些人直接失去了身體的某一部分而死亡,即便他們身上穿着金屬的鎧甲也沒能擋住這些高速飛濺的灼熱的碎石。一些人則憑藉自身相對較高的修為和運氣暫時的避開了死亡。
但是死亡的yīn影仍然籠罩在火龍嶺周圍每一個人的頭上,炙熱的石塊依舊不斷的從天空中墜落,火龍嶺的山口中卻已經溢出了黑紅sè的岩漿。這些岩漿以更快的速度吞噬着山坡上所有的生命,熔岩像奔涌而下的泉水一般自上而下的追趕着向山下逃亡的聯軍士兵,一旦有人跑的慢了或是摔倒了,被岩漿裹了進去,他們連發出一聲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在瞬間化成一股蒸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論是他們的身軀骨骼還是他們的鎧甲兵器,在被岩漿吞噬的那一刻融入到岩漿始終一層層翻滾着繼續向山下流淌。
熔岩融化了山坡上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岩石,就連林銳化成的生命之樹也在熔岩掠過的時候一同變成了沸騰的氣流捲起大量的煙塵向山下噴shè。炙熱和冰冷的空氣hún合在一起,使這噴shè的煙塵以更快的速度向山下涌去,推到它前面所有的人,即使到了山腳也不曾停歇的向前翻滾着。
在這一刻就連陷入了二度狂化之中失去了自我意識的格桑也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他再也顧不得收割敵人的生命了,他手中的到掀起的旋風以更快的速度向著火龍嶺的另外一個方向席捲出去,奮力的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擋在他前面的人都變成了血霧,這一刻沒人能阻擋他的逃亡,就像沒人能阻擋山頂上傾瀉而下的熔岩和炙熱的噴shè氣流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格桑筋疲力盡的躺在一片並不算茂盛的林子裏面,他費力的掀起自己的眼皮,只有那麼幾乎看不出來的一小條縫隙。但夕陽的餘暉足以從這條縫隙中穿過,鑽到他的眼睛裏面,通紅通紅的略微有些耀眼。
這樣的光芒足以喚醒疲憊的格桑了,他艱難的挪動着自己的身體,當夕陽的餘暉完全在山的那邊消失的時候,格桑終於喘着粗氣靠在一棵樹上坐穩了自己的身體。
當天sè完全暗淡下來的時候,他才攢足了力氣將另一隻緊緊的握住刀柄的手指給掰開,喘息了片刻之後從腰間的口袋裏面mō出了一隻針劑,這是緩解狂化后副作用的針劑,是林銳親手為他配製的,可現在一切都毀了,火龍嶺一役中活着走出那裏的只有他一個人,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火龍嶺上被炙熱的熔岩所吞噬。現在在格桑的身上,這樣的針劑也只剩下了只手可數的地步了。
嘆息着將那隻寶貴的針劑注shè進自己的體內,就連這種針劑的注shè都還是林銳手把手教給他的,可現在那些一路走來的戰友們就那麼一個個死在自己的眼前,到最後連個屍首都沒能剩下。
空dàngdàng的針管從格桑的指尖滑落,落在他身邊的泥土中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伴隨着針管內液體的注入格桑清楚的感覺到了力量正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塊肌ròu中緩緩的復蘇。閉上雙眼靜靜的感受這份宛如從死亡的邊緣逃脫升天的感覺,可哪裏才是天?格桑實在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躺在樹下的他在等待着體力復蘇的同時,回憶也一點一滴的湧進他的腦海之中,和朋友們在一起的那些快樂已經註定無法找回了,此時此刻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看着殘陽的感覺還不如就那麼和戰友們一同死在那場慘烈的戰鬥之中。
當稀疏的樹林被夜sè籠罩的時候,格桑終於從樹下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在yào物的幫助下勉強恢復了體力,但也僅限於行走等一些簡單的活動。
銀sè的月光透過稀疏的樹枝落在他的身上,斑斑駁駁的有些眩暈。深夜之中,就算是格桑的鷹眼也無法看出很遠的地方,但至少他還是清楚的發現了潛伏在不遠處一棵樹下灌木叢中的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閃爍着狡猾與血腥的雙眼,映着銀sè的月光格桑甚至看出了這雙眼睛裏面流lù的貪婪和**。這樣的目光格桑是記得的,在剛剛遇到林銳的時候,這個飢餓的傢伙看着自己手中烤ròu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而自己現在看着這雙眼睛的眼神恐怕並不會比對方強多少,格桑並不清楚自己在這裏昏mí了多長時間,但想來不會很短,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腹腔中那個被稱作胃的東西正在一陣陣的痙攣,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胃的內壁被擠成了一團.
他需要食物,他需要補充自己嚴重透支的體力,只有這樣他才能應付未來日子中獨自行走時候的那些麻煩。而不遠處灌木叢中這雙眼睛的主人應該可以很好的滿足他對食物的需求。
格桑小心的彎下了腰,盡量的將身體的重心放得更低,這樣的動作使他看上去如同月光下即將對獵物發起偷襲的豹子一樣。同時他的左手已經抓住了xiōng前短弓血sè豎琴的弓柄,做好了隨時都可以對目標shè擊的準備。
同時灌木中躲藏在暗處的獵手也發現了對手看上去並不是那麼簡單了,這頭強壯而又年輕的公狼已經在這裏潛伏了整整一個下午,這個身上滿是血腥氣息的人帶給它深深的恐懼,儘管整整一個下午都沒見他有過怎樣的動作,但這頭公狼始終沒敢有所作為。同時這個人身上的血腥也在不斷的刺jī着它的食yù,對於飢餓的公狼來說,格桑強壯而又年輕的身體足以使他在幾天的時間之內都不必再為食物而發愁。
狼天生的多疑而又狡猾的本xìng使它錯過了捕獲獵物的最佳時機,當它發現格桑的目光落在它藏身的灌木叢的時候,年輕的公狼才徹底的後悔了自己的選擇,它小心翼翼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用最為輕柔的動作向後退去。
然而格桑又怎能讓自己的食物跑掉,他不是狼,自然比狼更加的狡猾。同時他比對面的狼更多的則是他的勇氣和手中的武器。灌木中的狼小心的後退,格桑卻在躡足前行,儘管飢餓,儘管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無比的沉重酸痛,但他必須堅持使能夠追蹤他的食物。
就在一狼一人、一退一進之間,儘管雙方的動作都很輕緩,儘管都已經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但在這退和進之間始終都保持了一種默契——他們之間的距離像是被無形的尺子固定一般始終沒有多大的變化,就這樣一獸一人僵持在了獵物與獵人的角sè之中。
忽然,格桑腳下踩到了一段攀爬到地面之上的老樹根上,樹根上綠sè的苔蘚使樹根十分的濕滑。格桑摔倒了,毫無徵兆的撲到在地面上,重重的沒有任何防備的摔倒在地。林旭留下的針劑似乎並沒能使他的體力徹底的恢復,又或者是因為感受到危險而提前醒來的他強行運動而到了體力再次透支的地步,摔倒的格桑悄無聲息的撲到在地上,再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手中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着他那把血sè豎琴。
獵人和獵物的角sè在這片陌生的森林中再一次悄然的轉換了。
年輕的公狼在格桑突然摔倒的時候也悄然停下了後退的腳步,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改變。
不知過了多久,年輕的公狼終於無法忍耐腹中的飢餓和面前食物的yòuhuò,看着那個許久不曾動彈一下的“食物”,它再也不想像剛才那樣錯失機會,試探xìng的向前走了幾步,故意的nòng出一些聲響,它的“食物”仍然沒有任何動作,它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多疑,緩步走出了它藏身的那片灌木,走到了格桑面前的那片空場。
毫無徵兆的,一片月牙形的紅sè光芒從格桑手中血sè豎琴陡然shè出,黑暗的森林裏,赤紅的光芒如閃電一般驟然亮起瞬間消失。在格桑的面前,年輕的公狼再一次成為了獵物,一個死亡的獵物,被劈成兩半的身體兀自的抖動着,它身後的灌木叢更是齊刷刷的倒了一片。
年輕的公狼至死也想不清楚“食物”身份的轉換為何會如此的突然。
格桑的體力已經恢復了許多,他以自身為陷阱打破了獵人與獵物之間的僵局,如今食物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熟悉的流程,過後yòu人的香氣在森林中四下飄散,面對烤的流油的狼ròu,飢餓的格桑此刻卻是一丁點食yù都沒有,噴香的烤ròu嚼在嘴裏味同嚼蠟一般吃不出任何的滋味。美食是大家共同分享的時候才能夠體現出價值的東西,此刻心中懷念着已故的戰友,格桑的心中不是滋味。不久前還是一群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分享美食,轉眼間只剩下了自己苟延殘喘在陌生的土地上陌生的深林中。此時此刻食物對他來說僅僅是為了填飽肚皮,維持生命,至於味道已經沒有了其存在的意義。
當太陽再一次驅散黑夜的mí霧的時候,格桑終於恢復了體力,透過森林的縫隙看着佈滿了天空的火紅的朝霞的時候,他mí茫了,失去了戰友的同時,他發現自己也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把刀兩張弓,后羿專用的黑白兩sè箭矢只剩下寥寥幾根在空dàngdàng的箭壺中輕聲的悲鳴,除了身上的一身沾滿血跡的衣服之外,他已經是身無長物了。
當初離開獒人部落的時候,格桑僅僅是為了使自己更加有勇氣一些,隨着時間的推移和旅行過程中的一場場戰鬥,他不僅找回了戰鬥時的自信,也收穫了歡樂和友誼。可眼下,在這片魔族大陸上自己和已經離開人世的戰友們卻成了整個魔族的敵人,或許自己這些人在魔族大陸上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但魔族根深蒂固的思維觀念又怎可能理解他們這些如魔鬼般的人以殺止殺的行為?
mí茫使他的腳步變得虛浮,曾經的勇氣自信似乎也隨着慘烈的戰鬥死在了火龍嶺那片戰場之上。直到走出森林之前,格桑也沒能像明白自己在突破敵陣的時候,殺死的那兩個“天使”究竟是什麼東西。
格桑只在永生jīng靈王的幻境之中見過機械族的樣子,不同的外觀之下格桑無法確認那兩個長着翅膀的東西究竟算是什麼種族,在他的記憶中,那些曾經出現在歷史中被自然法則淘汰的鳥人是沒有手臂的。但他殺死的除了背後一雙翅膀之外和正常的魔族沒有任何區別,格桑甚至覺得魔族大陸上的鳥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這兩個“鳥人”在死亡之前殘破的身體斷裂處跳動的藍sè電弧以及死亡的時候產生的劇烈爆炸卻都和永生jīng靈王的幻境中見到的那些機械族沒什麼區別,難道魔族大陸上的一切都是機械族在背後cào控的?
站在森林的邊緣,看着陌生的大陸上猙獰的土地,格桑忽然覺得自己所想的那些關於魔族與機械族之間的關係的問題是如此的荒唐,並非沒用,而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去證實這些事情了。現在應該考慮的絕不是那些沒有用的東西,而是在這種孤身一人的情況下如何在魔族大陸上行走,是否該為死去的戰友報仇。還是應該離開這片陌生的土地,回到那個擁有無限尊崇和榮譽的獸族大陸?
朝陽拉長了格桑孤單的身影,邁開沉重的步子,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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