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離別之際
葉浩暗忖蕭繆聰明，只是述說情由，不發表任何意見。但是心中亦湧起心痛，蕭家如今的一切說句不客氣的話，都是他花了大心血創辦起來，從淘寶閣到企業文化，從品牌效益到五星酒店哪一件都堪稱這個時代不可思議的創舉，而如今適逢事業即將展翅高飛，能有機會與郭縱，呂不韋之流勢比高低，卻要白白放棄，若說心甘情願，只怕他自己就不會相信。只是這些天來終日周旋於權貴之間，又是應酬瑣事，又是進宮面見趙王，其忙碌是從未之有。剛才又商議離趙大計。所以眼前雖有些惻隱之心，亦惟有暫時放過。
只得慚愧道：“蕭大哥，不瞞你說，小弟自身難保，更無力着眼如今商道之事。”隨即又鄭重道：“過些時日，小弟也許便會離開趙國，從此能夠相見，都未嘗可知。至於此事，我會與卓家談談，希望最後能幫大哥一把。”
蕭繆驚的抓住他的手，一下子竟說不出話來。
倒是一聽聞葉浩將要離去的蕭大少爺，第一個跳了起來：“什麼！葉大哥，你竟然要離開趙國！如今大哥身份非凡，哪個不長眼的敢得罪你，這不能啊！”
這貨最喜風月，經常屁顛屁顛跟在葉浩後頭沾花惹草，如今卻也與商道有了不小的成就，此時聽聞葉浩要走，哪裏還沉得住氣，一下子便跟着急紅了眼睛！
葉浩暗自感動，這浮誇少爺對他倒是真心實意，想到過去時日，也是尤為不舍，不知該如何勸慰。
蕭繆眼角露出些許苦澀，自從有葉浩加入蕭家后，事業蒸蒸日上，就連兒子也是改邪歸正了，他心中一片心滿意足。而且看那如此盛名和才能，就算是數便諸國所有才子，能比得上葉浩的也是半個都沒有。看着蕭家由凋零到出現這麼大的希望和轉機，蕭老爺子豈能不老懷大慰？
可就是這短短的一句話！蕭繆聞聽，如同九天之上萬千響雷同時在腦袋上炸響，一張老臉都瞬間蒼老了不少！
書房中，蕭繆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滿是皺紋的眼角，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
“賢弟，真的要走？”
葉浩點頭不語。
“賢弟德才兼備，世間罕見，於諸國相較都難出右者幾人，蕭家，卻沒有理由拖累賢弟。”
“大哥，其實……”葉浩不忍道。
不用多說了，賢弟既然要離開趙國，必定是事出有因，何必再說其他，為兄自然信的過賢弟。”蕭繆擺了擺手，打斷道。
“可是，爹……”蕭大少爺此時雙眼通紅，不待說完，便想出聲在做挽留。
蕭繆厲聲道：“可是什麼？！不知輕重的東西，你葉大哥乃當世葉子，難容一個小小的蕭家可以束縛？！”
良久一聲長長的嘆息，蕭繆再說不出半句言語。就連蕭大少爺也不知為何，再未頂嘴半句。
看到眼前的一幕，葉浩愈發不舍，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滿不在乎，本以為自己在乎的是沐婉青，是蘇凝兒。可是直到他說出那句‘我要離開趙國’他方才感到自己內心竟然不能抑制的顫抖着。是的，不知何時，蕭家父子早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這種橫亘了幾千年的情感絕非友誼如此簡單，說不清道不明。但是葉浩知道，自己永遠難以放下。
在這蕭家，他大展拳腳，一舉成名。若沒有當日蕭繆信任相托，別說是平原君之流能否相識，就是衣食溫飽都難以自持，眼前一幕幕閃現，過往種種思憶，葉浩亦說不出一句話來。
蕭繆貴為一家之主，還是率先恢復常態，只是臉上也是流入出幾分真誠之色，好叫葉浩不會太過難堪。老管事趙憶站在一旁，已垂下腦袋，他是為數不多見證葉浩從籍籍無名走向當世聖人的人物，此刻，卻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對不起。”葉浩艱難道。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罪人。
這是葉浩第二次面對離別，第一次是打破幻想讓他感到活的有血有肉的李阮，第二次便是眼前的蕭家父子。
這是改變他命運的起始地，這是他立足戰國的基點！這也是第一次讓他感到朋友與家的地方。若是有的選擇，他寧願留在趙國繼續過他快活逍遙的小日子。
寄人籬下如何？與趙穆妥協亦如何？溫飽足，慕虛榮，人生所圖之事十之**皆盡如此。他葉浩穿金戴銀，又有大好名聲，難道還需要追求其他？！有那麼一刻，他真想講秦國統一天下全盤托出，讓兩人明白苦衷，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去做，一個子虛烏有的理由惹來的只怕是蕭家父子更加的失望。
葉浩亦在心中大罵老天爺祖宗十八代，可是這就是他葉浩的命，惟有如此，方能保住這條賤命。
蕭繆幾人紛紛迴避，比起現如今有聖人之名的葉浩，他們也知曉再迴旋餘地。當葉浩回到居所，卻發現沐婉青仍坐於涼亭撐着眼皮等他回來。
沐婉青服侍他沭浴更衣，放下所有身段。反觀葉浩依舊眉目低沉，不見自然之色。
沐婉青又憂又驚，但當然不會過問，惟有拿着布巾貼心擦拭，但當完畢時，才聞得葉浩輕聲道：“婉青，不日咱們便要離開趙國了，這一次卻是準備妥當，再無迴旋。”
沐婉青美眸微眨，柔聲應道：“奴家一介女流，若非浩郎憐惜，只怕唯有淪為禁臠之命。”接着以更小的聲音輕吐道：“現在只求浩郎不嫌棄奴家，即便離開趙國去往何處，奴家亦不在乎。”
葉浩內心微寬，湊到她耳邊道：“明天我便會將蘇凝兒接出卓府，你們兩人都是我的心頭肉，能陪伴左右，已是我葉浩今生莫大的幸福。”
葉浩摟着沐婉青爬入帳榻，想到呂不韋即將採取行動時，疲極入睡，一覺天明。
蕭家上下可能由昨晚之事，得到了風聲，忙忙碌碌一派庸碌。至於蕭老爺子與蕭瑟卻渾然不見人影，怕是有意躲着見他，怕更添幾分蕭愁。若非葉浩天性豁達，恢復心態的他可能忍不住要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
在這蕭府，葉浩如處針氈，乘着時間尚早，還是讓陳近南先行駕車帶沐婉青前往荀府。自己則是着了家奴，乘車前往墨者行會。
在主廳內，孟耽接見了他。荀況當然是座上客，但竟還有荊楚和羅力空這兩師兄弟，就大出他意料之外。
少年荊楚身材不壯，但相當結實，帶着難掩的興奮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晶亮的眼神仍是炯炯有神盯着葉浩。
另一人是自然是當日武較比劍的羅力空，此人端坐於案席之間，眉目平靜，卻沒有絲毫動靜。
孟耽和一側的言衍都很留心地注視他。
葉浩與二人自是相熟已久，隨意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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