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要亡我曹家
“川兒何時與曹參相識的?”
嬴楚感到有些困惑。
滿朝文武,在這件事情上,皆不敢說些什麼。
不可否認的是,曹參是具有一定能力的。
但是,當初‘華陽宮政變’,讓整座咸陽染血。
他們實在是不敢將對政變的涉事人員評頭論足。
“川兒推舉曹參,莫非是想讓他重新返回朝堂?結交勛貴,是想讓自己手中的籌碼多一些嗎?倒也難為你了,如今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不喜與你深交。
只怕也唯有曹參這樣的人你可以拉攏了...也罷!父皇便助你一臂之力,這個曹參,即使重新啟用,又能如何?”
想到這裏,嬴楚當機立斷道:“聽聞曹國公自幼熟讀兵書,又曾在禁軍效力,資歷威望樣樣不缺,這樣的人才,擔任守護都城大任,是再好不過。
既然大皇子有意推舉,朕便將城中兵權暫時交予曹參,希望他能夠更好的為國效力。”
眾人詫異。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連曹參那樣的人都要用了?
還是說這背後有什麼政治陰謀?
不會是陛下要啟用舊貴來打壓朝堂新黨吧?
一時間,群臣面面相覷,不敢在這件事情上發表任何看法。
嬴川現在正竊竊自喜。
前身與曹參曾多次喝酒,從記憶中不難得知,曹參的確是一個胸無大志的草包。
只靠着祖上餘蔭度日,難成大器。
這樣的人禦敵,能將都城守得住?
他是萬萬不信的。
“曹參...曹參...這名字在前世歷史上,應該沒有出現過吧?不是什麼猛人吧?但是為什麼,總感覺這個名字比較熟悉呢?難道是因為前身記憶所致?”
嬴川喃喃自語。
前世記載於歷史上的人物浩瀚如雨,他不可能每個人都清楚或者了解。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代護國公乃是開國勛貴,曾跟隨過秦太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只是後輩子孫不太給力,逐漸退出秦國的廟堂。
實際上,不僅是護國公府,就連其他國公府也日漸衰微了。
似乎歷代秦皇們都有一個不約而同的特徵,那就是極力打壓開國勛貴之後。
所以,那些勛貴後人們,也被現在的人稱之為‘舊貴’。
此前被嬴楚與呂淵合謀殺死的齊皓,也是舊貴之一,世襲‘衛國公’的爵位。
他也是近代以來,唯一一個可以讓舊貴揚眉吐氣的代表人物之一。
可惜死了。
散朝之後,嬴楚來到宣政殿,寫了一份聖旨,讓大富傳到護國公府。
既然已經決定讓曹參擔任護城之責,那便無需任何猶豫了。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是這個道理。
在大富離開之前,嬴楚愁眉不展道:“昨夜看到的川兒那副對聯,其深意,是不是不止為齊皓平反,藉此收攬民心這麼簡單?”
前者聞聲一愣,連忙作揖道:“請恕老奴愚鈍...”
嬴楚直言道:“今日在章台宮內,川兒舉薦曹參擔任城中將士統帥,實在出乎意料。難道他不知,曹參曾經參與過那場政變?
按照他近日所展現的聰慧才智,每下一步棋,必然深思熟慮,豈能不曉得曹參的一些事迹?”
頓了頓,他負手而立,眉頭深皺,“既然知曉,為何還要冒着風險,向朕舉薦曹參?還有那副對聯,要為齊皓平反...
他們都是舊貴,你說川兒是否因為四黨都不願為他效力的緣故,所以在無奈之下,只得將目標轉移在了那些舊貴身上?想通過他們,逐漸形成自己的勢力?”
大富不敢回應。
嬴楚喃喃道:“肯定是這樣,川兒還真是聰慧啊!假設朕真的因為那副對聯就為齊皓平反了,那麼最終的獲利者,一定是川兒,因為他可藉機收攏舊貴。
倘若那些詩詞,川兒是故意讓人發現,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可見川兒還是極具城府的。
罷了,希望這個曹參,能夠真心為國效力,將朕的旨意頒下去吧。”
永樂宮。
下朝之後的嬴慶馬不停蹄地來到此處,將今日朝中所聞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后羋薇。
“母后,您說我父皇這是什麼意思?居然想讓嬴川挂帥?而且最後還採納了他的意見,重新啟用護國公曹參?這太匪夷所思了!”
前者略顯慌亂。
羋薇皺眉道:“陛下肯定是看過那些詩詞了,但是並未動怒,原因一定是要重用嬴川,這段期間,你與他保持距離,莫要與之交惡。
你是太子,他不敢對你如何,而且,國本已立,你若無大錯,太子之位始終還是你的,怕什麼?”
很多人都知道,東宮與永樂宮一向是很厭煩嬴川的。
這其中有很多歷史因素,也與嬴川的生母有關。
甚至,羋薇會不惜代價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要不是嬴楚登基之初,便遭遇了天災人禍,眼下又有敵軍犯境,他早就找機會收拾外戚了。
哪能輪到羋薇如此猖獗?
而她也是看準了外敵犯境,皇帝離不開外戚相助的情勢下,選擇向嬴川動手,要為此前的一些歷史因素做個總結,消除一些潛在的隱患或者是斬草除根。
可惜,她本以為不會被人發覺的種種手段,早就讓嬴楚心知肚明了。
只是眼下還不到揭開的時機。
從宣政殿發出的聖旨,以最快的速度送往護國公府。
曾經堪稱門庭若市的國公府,現如今只有無盡的凄涼在體現着。
門前那桿長戟,早已銹跡斑斑,但它依然象徵著榮耀,記載着當初第一任護國公的累累功績,這似乎是作為舊貴的曹家,向世人所展現出的最後一絲倔強和威儀了。
就連見慣了世態炎涼的大富來到護國公府的門前,都是唏噓不已。
大秦從立國到至今已有一百五十餘載光陰。
秦太祖、高宗、仁宗、惠文帝、武帝、昭襄帝、孝文帝,直到現如今的秦皇嬴楚,大秦已有整整八代君主。
而舊貴自仁宗時期開始逐漸衰落。
秦仁宗之前,舊貴的勢力最為強盛,甚至就連宗室當中的那些王爺們,見到世襲的國公,都要禮讓三分。
可惜,自從仁宗開始,歷代秦國先帝,都對開國勛貴的後人不斷打壓,並且大力扶持士族,導致勛貴的影響力一代不如一代。
能夠預料到的是,再過十年或者二十年,等這一任的國公紛紛去世后,舊貴將再無重返廟堂的可能性。
那些開國勛貴們,基本都是平民出身。
而士族,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繁衍茂盛數百年了。
他們的歷史,比秦國,乃至這片土地上的前朝都要悠久。
在舊貴勢力的巔峰時刻,一度將士族死死壓制,現在這兩者倒是反着來了。
士族發揮能量,可讓國家強盛,但貽害無窮。
而舊貴將有極大可能,慢慢轉化成新的士族。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除了近代的昭襄帝,基本上歷代秦皇,都願意打壓舊貴、親近士族。
“聖旨到!護國公曹參速來接旨!”
踏進國公府的前院,大富便扯開嗓子大聲吶喊。
此時的曹參,正在後院飲酒,聽到下人來報,不由得皺起眉頭。
“有宦人來?還帶着聖旨?”
他疑惑至極。
國公府許久未有宮裏的人前來了,更別說聖旨這東西了。
府中上下所有人,全部來到後院,心情十分憂慮以及緊張。
他們都不太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有聖旨傳來?
究竟是福是禍啊?!
曹參甩了甩腦袋,迫切自己醒酒,然後當著眾目睽睽的面緊緊皺起眉頭,將事情的結果想到了最壞,
“還是躲不過去嗎?裝作酒囊飯袋這麼久,皇帝陛下還是對曾經的事情耿耿於懷?難道...真是天要亡我曹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