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歸來之後

“起床了！”

“開席了，紅手肘子、清燉鱸魚、烤全羊、燉全牛、佛跳牆、炒雞蛋、燒鵝、叫花雞……有想吃的沒有？”

一聲清朗的聲音，傳遍了山村。

這一刻，已經沉睡了無數歲月的小山村，忽然像是活了過來。

“這一覺好舒服啊……”

一座石屋內，二大爺睡眼惺忪地醒來，伸了個懶腰，起身出門，卻是意外了，道：

“哎？怎麼回事……這才幾天啊，怎麼荒草都把我院子給長沒了？”

二大爺愣住了，曾經乾淨整潔的院子，如今雜草叢生，就連房頂上，都長了不少的植物。

“怎麼回事啊，這地像是幾年沒耕過了，像話嗎？”

路邊上，張大伯也走了出來，他提着自己快腐朽的鞭子，道：

“老趙這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又來髒東西了村裡？”

不只是他們，這一日，村裏的七大姑八大姨，老老少少，都從睡夢中醒來。

“出太陽咯，起床玩耍咯！”

王小二、二丫等一群孩子，從荒草中跑出。

“呀，這菜地全荒了，這吃啥啊……”

王大嬸看着認不出來的菜地大呼。

“溝里水都幹了，地全旱了，這可咋整啊……”

“得，我種的果樹都死光了……”

村裡人面對已經大變的小山村，都哀嘆不已。

“地荒不要緊，咱們明天開耕，水幹了不要怕，咱們明天打井！”

而村口的青年，卻是一路走了進來，他身後拉着好多動物，有牛、羊、雞、鴨、豬等，一應俱全，道：

“今天開席，大家先吃個夠，剩下的養起來，以後再也不愁肉。”

看到他，村民們頓時都愣了一下，然後，瞬間都朝着他跑了過來。

“這不是小李嗎？！”

“哎呀，你可算是回來了，好多年沒見了！”

“小李回村了，開席，開席啊，老張，來，和我把這大肥豬拖過去！殺了！”

村民們熱鬧非常，他們沒有忘記李凡。

連村裡隨處可見的荒草，大家都顧不上了，當即跑到李凡身邊，又是敘話，又是將那些動物都拉走了。

“小李啊，我記得幾年前，你剛來村的時候，把我們吵醒時，我們村裡也是荒了，如今你離開一段時間，又回來，又荒了……你可得負責啊！”

二大爺笑着，道：

“我的拐杖都壞了，你得給我重新做一根！”

“我的打牛鞭子也是！”

張大伯也在旁邊開口。

李凡一一笑着，道：

“好！”

他和熱情的村民們說完，然後朝着小院而去。

村民們熱鬧地動了起來，他們把村裏的荒草都清理出一塊空地，然後起灶開鍋，殺豬殺羊，好不熱鬧。

一切，就像是小李剛剛來到小山村時候，一模一樣。

……

無二閑庭。

匾額已經落在了地上，神聖化作虛無，李凡輕輕伸手，推開了老舊的柴門。

進入小院中，小院中也長了很多荒草。

桃樹看起來已經枯萎了，樹葉掉落一地。

“喵喵。”

懷中，小貓咪低聲叫着。

李凡將小貓咪放在了桃樹下的石桌上，然後拿起掃帚，把小院中打掃的乾乾淨淨。

他干起了家務活，無比的認真，桃樹的葉子都掃乾淨了，他又把菜地里的荒草都拔掉，土地整理得平平整整，院子裏裡外外清掃乾淨。

然後他開始打井，開始修葺小院，往枯竭的池塘中注水，撿起了幾條化石一般的魚，丟進水裏。

雞窩裏只剩下石頭一樣的雞蛋，李凡卻用帕子細細擦拭，那石頭居然慢慢變得光滑，光滑如蛋殼。

石頭雞蛋真的變成了雞蛋。

他一一給院子裏的植物澆水。

一從暗紅色的乾草，發出了新芽。

一根老死的葡萄，抽出了新枝。

一節枯萎的蓮藕根，在水中緩緩生長。

一堆青草中，露出了嫩綠色。

一株蒼白的干樹，葉片重新緩緩伸張開。

菩提樹下，新的菩提在萌發。

麒麟樹的樹樁上新綠蔓延。

枯死的老竹之下，一截竹筍冒出了地面。

銹鐵般的荊棘樹裂開，在鐵鏽間金色的光芒微微綻放。

一片已經枯死的兩葉草，生長的地方一邊土白、一邊土黑，李凡調理了土壤，然後把草根埋入其中。

然後，他看向一邊的動物石雕，走了過去。

他微笑着，手從那些石雕上撫過，忽然間，那些石雕居然裂開，一隻只動物，從中躍出。

白色的小狼。

白色的小馬駒。

一頭金色的小牛。

一隻火紅色的小鳥。

一隻靈動的猴子。

一隻小烏龜。

一隻奇異的小麒麟。

一隻白色的小狐狸。

這些小動物，都活了過來，看到李凡，它們靈動的大眼睛中，都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親昵地跑過來，圍繞着李凡，圍繞着小貓咪。

李凡笑了笑，然後走到了一邊，一頭大狗的石雕中，頓時跳出了一隻黑色的大狗！

“汪嗚！”

大黑狗搖着尾巴，朝着李凡跑過來，狗眼中寫滿了激動。

李凡輕輕摸了摸它狗頭，道：

“辛苦了。”

大黑狗汪汪叫了幾聲，又跳又狂，來回跑，那叫一個興奮啊！

小院中，頓時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然後，李凡看向諸多弟子的房門，只是揮揮手，然後就自顧自地，去了書房。

而此刻。

南風、紫菱、龍子軒、陸讓、獨孤玉清、清塵、江離、吳大德、林九正、蘇白淺、宮雅、心寧、姜雪……

都是忽然從沉眠中醒來！

“我……怎麼蘇醒了？”

南風醒來，一睡不知道多少歲月，她下意識地起身，推開房門，一道白色的影子已經朝着她撲來。

小狼。

“你……你活過來了。”

南風看着小狼，眼中激動無比，撫摸着小狼的頭，看着院子中的一切……

而此刻，其他弟子，也是推開房門走出。

“池塘重新有水了，龍哥，鯤鵬，他們都活過來了……”

龍子軒站在池塘邊，大呼着。

“我的菜地，我的草……哈哈，我還能綠！”

陸讓哈哈大笑。

“紅衣……”

獨孤玉清看着飛到手心的朱雀，他眼中幾乎濕潤了。

“擦，死狗，輕點兒咬，我擦，怎麼這麼疼，你恢復休為了？”

吳大德剛出門，就被大黑狗要得到處跑，雞飛狗跳！

“師父……一定是師父回來了！”

紫菱一如既往，容顏絕美，縱然沉睡萬古，她大眼睛中依舊清澈無比，長長的睫毛在輕顫。

她的話語，也讓所有弟子，都是一顫。

師父……

“師父……師父回來了嗎？”

“一定是，只有師父才能化腐朽回神奇，他在哪兒……”

“師父，你不要離開我們啊！”

弟子們都在大呼。

而心寧，則是想到了什麼，她直接朝着書房跑去。

而書房內，已經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吵什麼。”

聽到這聲音，小院中，激動的所有人，都是停下了。

他們都看向書房那邊。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一種深深的思念，一種無與倫比的期待。

整個小院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書房。

然後，書房的門開了。

在書房內，一男一女，攜手而出。

“師父……雲溪姐姐！”

紫菱激動地開口。

書房中走出的，赫然便是李凡、雲溪！

“師父，你總算回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

“拜見師父！”

這一刻，所有弟子都是激動到了極點，他們上前，朝李凡行禮，無數歲月的等待，千言萬語，此刻卻都說不出來了。

“不必多禮，快起來。”

李凡開口，笑道：

“才一段時間不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此傷感作甚。”

“我讓二大爺他們在開席了，走，帶你們吃席去。”

聞言，一群弟子更都是驚喜非常。

“開席咯！”

大家一起朝着小院外走去。

雲溪緊緊牽着李凡的手，低聲道：

“大魔王……你真的回來了嗎？”

李凡輕輕用手，颳了刮她的瓊鼻，道：

“當然。”

……

村裡空地之上，村民們已經是忙碌得不行。

“火再燒旺點兒，快點兒啊，好久沒吃肉了，餓死了！”

“別急，肉片厚一些，有味道！”

“這牛肉香啊，比咱們吃過的所有牛肉都香！”

村民們集中在一起，張大伯帶着人殺豬殺羊殺牛，王大嬸帶着村裏的婦女們在擇菜剝蔥，就連冥天北他們，也都醒來了，此刻在幫忙燒火呢。

“小李，你們來了，快快快，好肉都留下了，等你主廚呢！”

二大爺看到李凡他們走來，更是欣喜地開口。

李凡也是一笑，道：

“好。”

“你們想吃什麼，開始報名了！”

聞言，一群弟子爭先恐後。

“師父，我要大豬肘子，紅燒的，三隻！”

清塵眼中發光。

“辣鹵牛筋，這個最香啦！”

紫菱大眼睛中寫滿期待。

“師父，我要吃山藥玉米排骨！”

南風開口。

“師父，農家小炒肉，紅燒肉我都要！”

陸讓眼中全是饞光。

“師父，做條鱸魚吧！”

就連龍子軒，都悄悄開口。

“師父，吃狗肉吧……”

吳大德開口，但話音剛落，就被咬了，捂着屁股到處跑。

大家都在報名，這許多歲月沒有開席，他們都饞壞了。

“好！”

李凡笑着，繫上圍裙，直接上前開始做菜！

“大魔王……我來幫你呀！”

雲溪也拿着圍裙，跟在李凡身邊，她轉過身道：

“大魔王，給我繫上。”

李凡當即給她繫上圍裙，盈盈一握的腰肢頓時仙露而出，李凡心中怦然一動。

一如當年，第一次見她面時。

宮雅也過來跟着幫忙了，頓時，現場好不熱鬧。

李凡動作行雲流水，好菜一盤接着一盤，而雲溪在旁邊，時不時地幫倒忙，弟子們都在期待着。

“上菜咯，開席咯！”

終於，各種各樣的菜、肉，都端了上來，男女老少一起上桌。

李凡、雲溪、南風、紫菱、龍子軒、陸讓、獨孤玉清、清塵、江離、吳大德、蘇白淺、宮雅、心寧、姜雪，都在，圍了好一大桌。

“嘗嘗吧，這些食材可都是絕無僅有的新鮮。”

李凡笑了笑，說著一邊往雲溪碗裏夾肉。

雲溪夾起一塊紅燒肉，輕輕一咬，頓時美眸中露出享受的神色，道：

“真好吃，真好吃！”

其他弟子，也是開動了。

清塵左手右手，分別拿着一個大豬肘子在啃，龍子軒吃着魚，吳大德抓起一個牛大骨在啃，啃一般就丟給大黑狗，紫菱吃着辣鹵牛筋，無比開心……

一切，都像是昨日一般。

沒有絲毫區別。

“這些肉，比無上的還要香啊……”

“無上算什麼，本律都沒有這麼好吃……真不知道哪兒有。”

一邊吃着，他們一邊討論。

……

夜晚降臨。

今夜，沉寂了許多歲月的小山村，獨具煙火氣，篝火林立，在篝火邊，大家一起話着家常。

張大伯在規劃着怎麼耕地，第一季種什麼作物能最好，二大爺在想着用什麼木做自己的拐杖，王大嬸讓李凡得給她開一塊更大的菜地，王小二說他的彈弓壞了讓李凡幫他重新做一個……

沒有人提及歲月中的那些大戰，那些輝煌或者慘痛的過去，似乎都已經成了一場夢。

不必在意，也不必再追憶。

大家在喝酒，狂飲，一杯接着一杯。

“師父，今天的肉都好香啊，哪兒還能搞到這些食材啊？”

吳大德手中還拿着一隻烤的金黃的羊腿，一邊吃着，一邊喝酒，已經有些醉熏，朝着李凡發問。

李凡笑了笑，道：

“再也沒有了，都打光了。”

“哦……吃不到了……”吳大德嘟囔了一句，然後醉倒了。

“瞎說呢，咋吃不到，小李留下好多養的，以後養肥了天天吃！”

二大爺確實笑着開口，道：

“小李啊，來，喝！”

李凡舉杯，和二大爺喝着。

……

終於，夜深了。

篝火稀疏。

村民們都已經散去。

而弟子們，幾乎都已經醉倒了。

李凡不禁搖搖頭，這……又得拖人了啊。

當即，他把南風、紫菱、宮雅、蘇白淺、心寧、姜雪都抱了回去，然後回來拖吳大德他們。

“大魔王，我來幫你呀……”

雲溪喝得小臉通紅，也在努力地幫李凡拖人。

終於，弟子們都拖了回去。

“李凡……我還想喝呢……”

雲溪朝着李凡笑了一下，一笑嫣然，道：

“我好想你……”

她醉倒了過去。

李凡輕輕抱住她。

桃樹下，他就這樣抱着雲溪，彷彿一切時間，都已經停滯了。

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抱着雲溪回屋。

……

小院中。

雞窩裏，一隻雞蛋忽然裂開，一道光芒化成了一隻老母雞。

池塘里，錦鯉用力地越出水面。

“本龍又回來了！！”

真龍大呼着，龍影震天！

“龍族的憨貨，小聲點兒，吵了主人，信不信明天吃魚？”

老母雞冷冷道了一句。

頓時，一群真龍都是怔住了，然後瞬間沒入水底，再也不動了。

“桃樹……你神通已恢復，可查閱諸天嗎？”

老母雞朝着桃樹開口。

桃樹清麗的聲音響起，枝條輕垂，道：

“已無諸天，唯有一方宇宙，億萬星辰，萬界都回到了平凡的起點。”

“這裏是未來，是屬於生命的凈土。”

在她的枝條間，映照出一方畫面。

那是浩瀚無垠的星空，漫天繁星，如一隻只眨着的眼睛，在滿天繁星間，有許多奇異的星辰，大多是藍色的，散發著生命的氣息。

某顆藍色的星辰異常耀眼。

“主人從這裏，回到過去，平定一切，我們順着歲月長河奔逃，到了這一世，主人也歸來。”

桃樹輕語，道出了一切。

……

歸來之後就補這一章，償些許讀者一願。

也可以把這一章視作真正的結局。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