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開終焉與災禍之門
“該結束了!”
風暴之主第一個從星界落下,以絕對的蠻力撞向被封閉的靈界。
她終究是做出了選擇。比起亞當,曾經的太陽神,她更信賴黑夜女神、凱奧絲、以及克來恩。
緊接着墜下的是太陽。永恆的烈日放着耀眼的光輝,隕星般落下,與風暴一同撞碎了靈界的迷鎖。
但她們並沒有找到“愚者”和“錯誤”。
因為整片靈界都瀰漫著她們的氣息,她們糾纏在一起,以奇異的方式相爭相生,擾亂了靈界中所有關於她們的記錄。
那座空懸的源堡上或許有人,也或許沒有。但至少,以目前的情況,除了打擊現實中兩位新神的錨之外,她們找不到任何干涉詭秘之主位置的方法。
不過有些人可以。
亞當目光平和地走入了靈界,背後碩大的暗影中似乎隱藏着十字架。
“是的,該結束了。”
她輕描澹寫地說。
墮落與空想的力量交織,一本本翻開的書籍伴生着它們,黃銅色,藏着無數智慧的眼睛在書的封面上一眨一眨,亞當左手攥着烈日,右手握住閃電,在甚至沒有引動混沌海的情況下,同時擊退了兩位神明。
風暴之主的眼凝固了,永恆烈陽身上純凈的聖焰熄滅。
“赫拉伯根……”
“她……”
亞當面色仍平靜,不做回答,只是張開了龐大的教堂,將二神拖入自己的神國。
“造物主座下智慧天使,赫拉伯根,祝賀神主距神座再近一步!”
失去了手中書本,氣息衰落九成,但精神格外飽滿的赫拉伯根笑着迎接昔日的最強之神回歸神國。
“離開吧,你現在參與我們之間的戰鬥有些風險。”
亞當澹澹地說道,權柄與威能在她手中浮現。
“是。”
赫拉伯根化作巨龍,悠閑地離去,臨走之時還笑着向來人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黑夜。”
遠古的太陽神轉過頭,認真地注視着這位來者。
不算上“根源之禍最親近的人”,單單從“湊齊三條途徑必要的特性唯一性,容納半條河水”來說,她已經值得自己重視了。
“按照約定,以及為了迎接最初屏障的破碎,你不會阻擋我。”
“當然。”
阿曼妮西斯溫柔的聲音響起,如演奏在夜裏安寧的鋼琴曲。
“只是希望你留下我盟友的性命,以及過來看看會不會有人嘗試打破克來恩和阿蒙之間的公平決鬥。”
亞當沒有說話。
與其他人一樣,她也看不出阿蒙和克來恩現在的狀態。
但她知道,與源堡的聯繫,哪怕只是被契約限制過使決鬥“公平”的輕微聯繫,也肯定比阿蒙鑽研出的那些‘錯誤’權柄用法更強大。
都是新生的神明,阿蒙的優勢只在對雙方都可以利用的“門”和自身權柄更加熟悉,僅此而已。
拖的越久,阿蒙的勝算越小。
她背後混沌海高漲。
以空想為基石,全知的白塔與全能的倒吊人作為支撐,她又一次進入了偽造物主的形態。
在這種視野下,她才能看穿靈界的迷靄,繞開規則的約束,幫助阿蒙晉陞。
衰敗,死亡,寂靜的力量隨着沉默流淌的河水虛影一同傳遞,毀損了亞當身上的光輝,也遮蔽了亞當的視線。
“僅從利益的角度考慮,公平決鬥出來的,才是最合適的詭秘之主。”
亞當動了動嘴角,那副澹漠的神性第一次從她身上消失了。
“你說的是對的。”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如她千萬年前第一次斬殺古神,如身處舊日時解出了精妙難題。
那是她失去了幾千年的東西。
“但我有私心。”
全知全能的力量輕而易舉地轟碎了本出同源的風暴雷霆與烈陽聖光,即使是深暗的河水,阻擋了她一時半刻后也是消散,終究不敵。
“阿曼妮西斯,你不是也有嗎?”
“只不過你已經成功了而已。”
亞當沐浴着光輝,立於虛幻大海之上。
“我會留下列奧德羅的命,你放心。但你也別再阻止我了。你畢竟還只是一條途徑的神明,哪怕隨時可以容納死神途徑,但也終究不完整。”
“這一次,就讓我……”
來自深淵的邪惡墮落混亂氣息破開了神國外的防禦,侵入了神國。
被根源之禍侵蝕的真神,曾經的惡魔君王,如今的宇宙暗面法布提,闖入了這片戰場。
“不過,我可還沒答應呢。”
惡魔猙獰地狂笑着,看不見底的巨口吐出帶着硫磺味道的炎熱吐息。
“說起來,趁着你還沒成為完整舊日,我也是該和你打一架了——以後就說不定打不過了。”
不合理的實力。不加掩飾的災禍氣息。蠻橫的態度。傲慢的口氣。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誰。
————
空想營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幻泡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威力自神的手、神的口發出。
而與神對立的惡魔只是揮拳,只是簡單的揮拳。
拳風摧毀了一切有形的事物。災禍毀損了造物主絕對的權威。
但終究還是在全知全能的偉力下消散。
“應該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吧。”
亞當率先停手,對着眼前身軀破爛的惡魔說道。
“你現在的狀態比起黑夜來說強的有限。而且無論是你還是法布提都欠我一個‘人情’。”
她的意義很明顯。即使是凱奧絲,也擋不住她的決意。
“你盡可試試。”
惡魔吐出了渾厚的聲音。
她以利爪剖開了自己的胸膛,握住心臟,將其取出。
隨着那顆仍然跳動臟器的破裂,污穢的鮮血於半空之中構築為了血紅色的人形。
那是一個形狀。卻更是一個象徵。
——毀滅天災、根源之禍的象徵。
由鮮血構成的女人嬌艷地笑着,如同片片血色石蒜花海,美麗但是致命。
她踩着龐大的惡魔軀體,氣息逐漸由張狂變得靜謐。
“舊日的手段,利用象徵。”
凱奧絲耐心地為對手和觀戰的黑夜解釋着,“比起權柄的數目,對於舊日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其象徵。我——即是災禍的象徵,所以災禍所及之處便是我身軀所在之處。僅需要我的意願,我即可化身為災禍降臨。”
“當然,這份能力只是看起來無解,不過是個製造投影的無聊把戲。”
“你的降臨,是借用了法布提作為第四紀末期‘大災變’實施者的象徵?”
“還有我和她的血契。”
凱奧絲如實答道,“災禍之城已經重建,我也失去了其中原本就設置好的那些‘後門’,但靠我渾濁的眼睛,還看不清具體的象徵所在——但地球這地方太小了。”
“了不起。”
在亞當做出評價之前,凱奧絲不知從哪裏摘下了一朵石蒜花。
隨着絲狀花瓣的墜落,一些東西被改變了。
這份被命名為災禍的存在破壞不僅是事物不變的屬性與變幻的特性。它破壞的更是存在本身。
令人只能琢磨到一絲意味,連偽全知全能的造物主都無法看清的,是這份災禍本身的悖論。
災禍破壞的是事物,它將會將萬物推向終焉。但它又維持推向終焉的趨勢,以破壞終焉概念與定義的形式“救贖”着萬事萬物。
此為永劫。此為亘古長存的災禍。此為無恆之物。此為常住之物。
連造物主的神國都無法承擔那些,只有虛幻浩瀚孕育一切可能的海洋虛影才能拖延災禍的降臨。
但畢竟只是拖延。
隨着花瓣的墜落,曼妙的身影分開虛幻的混沌海,走到了亞當面前。
頂天立地的巨人。渺小的人影。
在亞當的精神仍然被災禍所牽制之時,凱奧絲輕輕抬起手,觸碰了光人的軀體。
於是,虛幻之物在災禍之下分崩離析。
————
“感覺怎麼樣?同等級的戰鬥。我現在還只是強力一點的化身,本體還被卡在詭秘之主留下的時空之中,單純用‘幾成力量’來說不好形容,但總之就是最多比的上‘半個’舊日的化身,我指的是源質本分走一半的那些倒霉傢伙。”
“咳咳……”
亞當咳出幾縷無色的血液,即使凱奧絲已經將災禍收回,但舊日造成的,尤其是她這個最擅長攻伐的舊日造成的傷害不是一瞬間就可以恢復的。
“我對最初屏障破裂時戰鬥的激烈程度的預估存在問題……”
“你可能高估了。”
在凱奧絲臉上露出愉悅嘲弄笑容之前,阿曼妮西斯先一步揭開了謎底,“我從旁觀位可能看的清晰一些,凱奧絲製造的災禍固然強大,但本質上還是針對了‘空想’才能起到奇效。而且她捨棄了防禦,動作中隱約都有些虛張聲勢,如果你同樣針對她‘化身’的屬性,也可以做到同樣的效果。”
而凱奧絲臉上傲慢的神色仍然不減:“不管怎樣,勝利仍然屬於我。”
“你說的很對。”
亞當澹漠的聲音坦然地承認了對方的成功。
“知識也算作實力的一部分。”
“不過,在我湊齊所有權柄,你恢復狀態之後,可以再來一次。”
凱奧絲貌似不屑地低笑幾聲,帶着阿曼妮西斯離開了亞當的神國。
望着那片色彩斑斕的靈界,她保持住自己和阿曼妮西斯的距離,防止她們之間相斥的力量傷害到她,隨後用手襯住了下頷。
“看起來事情不會那麼糟糕呢。”
毫無疑問,她看到了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景觀。
“如果你現在選擇幫克來恩會怎麼樣?”
阿曼妮西斯冷不丁發問。
“嗯……如果是亞當問,我會告訴她我做不到。因為分開以那種形式糾纏的二人確實麻煩,但如果這是你的請求,我會去做。”
紅髮的女人燦爛地笑着,她的身軀和另一人很遠,因為宇宙的規則不允許象徵世界毀滅的第四支柱誕生,但她的心卻赤誠地,毫無偽裝地向另一人靠近。
“不過,都到這一步了,為什麼不看看他們之間的結局呢?不會太久的,很快就要結束了。”
“當然。”
沒有被夜幕遮擋的秀美面龐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如果她真的需要,那之前有無數機會命令凱奧絲動手,但她在自身偏向克來恩的同時,也尊重凱奧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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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我們的雙途徑真神。”
凱奧絲笑意盈盈。
“總算是成功了……凱奧絲,菲尼克斯,會長,哪個是你已經不重要了,但這一切終歸是將達到你的期望了吧。”
承眾望之人,終究未曾辜負。
“恭喜你。在你成為舊日之前,你的對手只剩下了天尊。”
“以錯誤竊取了阿蒙魔葯消化進度的你,在我們取出門先生的意識之後,隨時可以容納門的唯一性和序列1特性,以源堡晉陞詭秘之主。”
“我的打算和預期,是讓你做一個夢。”
“你知道我們的計劃,我們要以各種手段重現我們的家。”
“我們一致認為,‘夢境’就是那個世界最初存在的最好方式。”
“因為天尊的身份特殊,是最初的人格,而並非弱一級的子嗣,所以你最好還是讓別人一起插手你的最終晉陞,這樣更為保險。”
“藉助你和馬孔多……烏托邦的聯繫,我可以進去。”
“作為夢境的主宰,阿曼妮可以進去。”
“全知全能的寵愛自己幼子的剛剛被我暴揍的某造物主,大概總能想到辦法進去。”
“既然這麼多人都來了,那麼你的夢僅僅作為一個普通的‘儀式’就有些浪費了笑”
“對了,之前我搜集了你……我們的隊長鄧恩,和戴莉的靈。比起受到種種限制的現實,不如把他們投入你的夢中吧。”
“放心,天尊的意識即使在你的夢中蘇醒也不會多麼濃烈,而且我們都看着,他們不可能有事的——我看這女直球男拉扯的戀愛喜劇已經快忍不住了,肯定要當面磕cp,化身按頭小分隊啊!大笑”
“那麼,在這些光輝的未來之前,先做個占卜吧。”
血色的凱奧絲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副塔羅牌,用某種莫名的語氣帶着幾乎壓抑不住的笑意對着阿曼妮西斯和克來恩同時說道:
“比起偽劣的馴獸師,我這正派的占卜師做出的預測,才更為準確!”
是這樣……馴獸師和占卜師……克來恩勐然想起了初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景象。
“那就開始吧,我也不喜歡做些繁瑣麻煩的事情,你自己切牌,挑出一張吧。”
克來恩有些生疏地捏了捏單片眼鏡,嫻熟地切牌,挑出一張,正想掀開,卻被凱奧絲搶過。
她笑着掀開了那張塔羅牌。
是“世界”。
它象徵著永久和持續成功,是塔羅牌的最後一位,同樣可以表示完美,輪迴的末端之意。
“看吧,連運氣都站在你這邊!”
“那我,就為這美好的‘世界’,獻上祝福!”
————
“你輸了,loser,啥都沒了。”
女人戳弄着地上的烏鴉。
無論藏的多好,她都能一眼看穿。
“我輸了?”
隨着“欻欻”的羽毛飛舞聲,面龐消瘦的阿蒙臉上掛着挑釁意義濃郁的笑容,揉了揉額角。
凱奧絲的視線撇了撇阿蒙的右眼,沒有說話,但意義明確。
“不,你錯了,我徹底贏了。”
阿蒙的笑仍如幾千年一般綻放着,卻不知有幾成真情實意。
“他得到了詭秘的身份,卻丟掉了太多,太多。回到一切開始之前,給他一個選擇,普通人的生活,或者這條苦旅,他會選擇哪一個?”
“而我幾乎得到了所有。”
“我尋回了我失去了的,找到了我未曾擁有的。”
“是的,都不同,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早已不同,我可不是你這個扭曲倔強的,非要說自己從不後悔,非要說自己從未改變的傻子。”
“但讓我重新選擇,神子的無聊時光,和現在的精彩旅途,我當然會選擇後者。”
“……你就是賤。”
“不錯。”
捨棄了一切尊嚴的阿蒙坦然說道。
“或許我還會去星空轉轉?真正意義上的,找點愉悅和刺激?反正會有人替我買單。”
“……好不要臉。”
“不錯。”
阿蒙繼續嬉皮笑臉地回應着:“我大概還是不清楚犧牲的含義。即使見過了這麼多次。如果我能引來幾十個外神,讓她在我面前為了世界犧牲后,我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你還不願意叫她‘父親’?”
這一次阿蒙臉上卻露出了有些糾結有些為難的神色。她斟酌着,卻又掛上了愉悅的笑意:
“親愛的凱奧絲姐姐,你和她可是同輩啊。這樣看,我還是不太好分辨啊。”
“滾吧你。”
凱奧絲掐住了阿蒙的後頸,直接將其拋向遠方。
“記得別讓她擔心。”
凱奧絲最後附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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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接下來——”
凱奧絲俯瞰着這片星球。
她曾在這裏奮鬥過,她曾在這裏掙扎過,她曾在這裏絕望過,她曾在這裏活過。
她還將開闢新的秩序,和休一起,和自己熟悉的老友一起,和未曾蒙面但相互認可的神交之友一起。
“我當然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財產。”
隨着隔絕東西大陸的灰霧之牆散去,真正完整的舊日,亘古長存的災禍,毀滅一切的天災完完全全地降臨。
星界中的一個又一個神國移開了,露出了殘破斑駁的屏障,星空之中無數雙眼睛注視着那漏洞。
而凱奧絲大笑一聲,帶着災禍之城一同,將其彌補。
“想要進來?再等十年吧!”
全書未完,明天或許後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