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向月亮開槍的人(5)
“奇迹師”魔葯灌入胃袋中,無窮的,分裂的意識佔據了克來恩的身軀。
在儀式的輔助與自身信念的作用下,分離的最終聚合,歸於原本的模樣。
但已經不同了。
奇迹之力,以願望喚醒歷史,收覆水,圓破鏡。但重圓的破鏡,真的還是原先的鏡子嗎?
源堡的力量縈繞在他身側,如同凱奧絲所預料的那樣,天尊的復蘇,僅僅是作為他作為神話生物后應承當的那份,不包括源堡帶來的影響。
克來恩伸手,握住了權柄。
門途徑的權柄,錯誤途徑的權柄,愚者途徑的權柄。
在這裏,他已經能流暢調用三份天使之王級別的權柄了。
已經掌握源堡了。
已經成為天使了。
已經無路可退了。
克來恩睜開眼睛,童中透出了溫柔純凈的光。
伴隨着回憶,伴隨着信念,伴隨着勇氣。
他將前行,無論面對怎樣的未來。
其實……你可以往後退?
克來恩露出了具備溫柔慈悲神性的笑意,走下源堡。
在源堡之下,靈界之上,七道澄澈的凈光,等待着“共犯”的到來。
“應登臨神座的凱奧絲殿下之令——”
拿着紫水晶,臉上矇著澹澹紫光,象徵著服從與超越,掌握儀式魔法的“紫光”聖熱爾曼第一個迎來,露出了夾雜着熱烈與剋制的笑臉。
“慶祝克來恩殿下,向主宰之位更近一步。”
果然如此。
早有合作。
登臨舊日這般龐大的儀式,儀式魔法之光怎能不參與?
“我已經走到此處了。”
仍然被錨所影響,帶着神性慈悲的克來恩繼續道。
“告知我一切吧。”
“是,殿下!”
諸光齊聲應道。
————
“煩死了。”
西大陸,或是聖地,或是禁地的六處“源質”已經空了。
環繞着災禍之城,方圓百里,已經成為了徹底的廢土。
所有的秩序被扭曲,所有的生靈被畸變,所有存在歸於終焉,所有咒詛蔓延,所有知識雜亂,所有命運荒謬。
——而災禍亘古不變。
“自誕生我就是最優秀的。”
“回過神來,就成為了舊日。”
“一切一切,都平凡到可笑的你們,可能是不會明白吧。”
“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我們大腦的構築都不同。”
“煩死了……煩死了!”
“我瘋了?我可比你想像中,健康的多!”
“即使這樣我也是人類的模範啊,哈。”
凱奧絲的手,指引着災禍。
她便是毀滅的化身,一切事物,一切阻擋者,皆在她面前化為灰盡。
隨着她眼中暴戾的色彩濃郁,她的話語也變得支離破碎,前言不搭后語。
終於,她停下了手。
——而眼前,六份源質的意識已經皆被她碾碎,還原到了最微弱的狀態。
前方已無敵手,但凱奧絲的表情卻絕不輕鬆。
她的五官痛苦的擰在了一起,但她的心卻不斷傳來了愉悅,歡快,但又急迫的情緒。
不,不應如此理解,那並非情緒。那是“物質”在“存在”之前,“形成”之時,“解構”之後的存在。
那是,聲音。
是最初的聲音。
她睡夢中,傳出的囈語。
那是根源之禍存在的意義——這位舊日,會不斷的使一切趨向於災禍,趨向於毀滅,以喚醒最初。
這是最初為自己留下的“鬧鐘”。
當根源之禍狂亂時,這道觸動“最初”蘇醒的機關就會啟動——當然,這道機關,一共由三個部分組成,
必須同時滿足“根源之禍狂亂”“永恆之暗‘死亡’”“宇宙壽命達到終末”三個條件,真正的鐘聲才會響起,最初才會蘇醒。
而現在,凱奧絲的狂亂僅僅會毀滅她自己的理性。
“哈?”
“原來是你這個蠢貨啊。”
“真的恨不得……給你來一拳呢。”
“作為舊日的基本素養,就是不要觸動最初,包括別人身上的!
”
“去死吧!”
凱奧絲睜開緊閉的雙眸,童中流出的是惡毒的恨意和滿滿的暴戾。
連那道永恆不變,阻斷了時空與歷史的灰霧之牆,都在這流毒的眼下顫抖了起來。
————
馬孔多。
身披戰甲,手持火銃長劍的獵人,身形浮現。
那雙血紅的眼中充滿令人心驚膽戰的瘋狂。
瘋狂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瘋狂之人具有實現自己妄想的力量。
斯厄阿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長劍貫穿了頭顱。
從左眼刺入,從堅硬的腦後,帶着骨屑捅出。
她身上的力量消散,背負的詛咒澹去,靈性逐漸流逝。
隱約能看到她嘴角露出了輕鬆的笑。
“煩死了,渣滓,這份死法,看來與你還是不夠般配。”
凱奧絲沒有注視斯厄阿背後的紅月,而是對準斯厄阿那張醜惡的臉,捏起了拳頭。
她揮拳,血液與內臟碎片紛飛。
不滅的災禍附着在了斯厄阿破碎的靈中,隨着她的死亡,與她一同走下去。
——即使死亡,也會永遠折磨着她。
“現在不就好多了。”
凱奧絲上揚嘴角,在盔甲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穢血。
“現在輪到你了。”
她望向紅月,目光露出狠毒。
舉起深黑色火銃,她扣下了扳機。
墮落母神是一切陰性力量的主宰,所以她能動用陰性的災禍,干擾根源之禍。
同樣,根源之禍是一切災禍的化身,她也能驅使陰性的災禍攻擊墮落母神。
如果不是墮落母神主動出手,如果不是她的力量被封印隔絕,凱奧絲絕不會這樣“以卵擊石”。
但也不一定,畢竟她總是如此,飛蛾撲火,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