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本公子銀票沒了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此時京城街道一位少年,拽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手裏轉着把玉骨扇。將紈絝子弟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稍有姿色的女子,皆是被他用一雙肉眼測量了大概。
這少年走哪都是好奇,一雙瑞鳳眼落在四周,時不時發出嘖嘖之聲。
沒想到皇宮外邊是這般模樣。
“並不是想像那種,所有的大家閨秀都是二門不出。”
“還是有少女矇著紗巾出門哩。”
“唔,看來大乾朝風氣也不錯。”
這少年生的讓男人羨慕,一則身材高大,二則面容俊朗。女人瞧了也要酥倒。
就是看着有些像土包子進城似的。
就連少年身後的一名抱劍男子也看不下去,皺眉抱怨起來,“殿下,您變了。”
他也不回頭,而是笑了幾聲因問:“本殿下變了嗎?少問多吃飯,在多嘴回去割了你。”
因為在皇宮必須克制,要注意身份。還得裝出高冷以顯得自己尊貴。
想自己本來是瀟洒性子。
十三年天天待在皇宮帶着面具克制本性,能不難受嗎?
現在能出來逍遙,天高皇帝遠。怎地不放飛自我?總之好不容易出宮遊歷,怎麼開心怎麼來。
身旁的男子被唬的不禁雙腿狠夾,腦袋搖的撥浪鼓彷彿。連忙跟上來附耳央求,“殿…公子別。我跟了您好歹十年,至您三歲起就是貼身侍衛,忒也不近人情了。”
少年不過是嚇唬,逗他玩罷了滿不在意笑道:“說的你好像很老般?你不過才十七。”
看着自家公子並沒有追究,男子也恢復精神一面介紹道:“晌午有趟船下揚州,這時候早。公子想去哪兒逛逛?咱們買些乾糧什麼的路上備用。”
少年摸了摸袖袋,裏面厚實一踏兒的嶄新銀票。腰間也掛着個茄袋子,裏面裝着散碎銀子。
正說話間,忽從身後衝撞個人上來。只剛被一撞,就被他身旁的忠心男子立即扯住那人囔道:“眼珠子長腚上了?胡咧咧撞。”用力一擲,將這人摔在地上。
少年捂住口鼻,蹙眉道:“怎麼一股子騷尿味。”
這人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直囔囔。長的跟瘦皮猴似的,像被吸幹了精華,穿着一身漿洗的發白衣裳,衣擺上還有大片油漬。原本臉頰就長,加上雙面無肉,看上去更不討喜。少年急忙揮手,這人才急得什麼似的忙爬起來就往人群跑了。
帶刀男子朝他跑去的方向踮腳望了幾眼,一面給少年整理衣裳檢查有無傷,一面嘀咕道:“這人八成是酒瘋子,嗜酒如命到現在還一地兒的酒氣。要不是爺心善,他早被我砍了腦袋。”
“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家公子我是出名的“賢(閑)王”氣量就雞心仔那麼大點不成?~。少年伸出小拇指,用指甲蓋再男子眼前晃了晃,抬手間他臉一黑,登時又變了色彩成了關公。
袖袋處被劃了道寸長大口子。
他這才反應過來卷了袖子,一跺腳囔道:“我銀票沒了,他乃乃的扒手敢在太歲頭上拔毛給我追。”
男子緊跟着他跑,用手扒開人群一邊擔心:“公子,這裏魚蛇混雜小心。”
少年叫顧焱,別看才十三歲,身高近七尺。赤手空拳,三人成隊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你們不解為何?
顧焱的靈魂是從另個時空來的,落在了大乾朝身份最高貴的皇后腹中。
生來便比眾皇子公主高貴,而他頭上還有胞兄太子,所以自打他出生,這輩子只需要做一件事。
只這一件事,便可用四字包羅。
吃、喝、玩、樂。
顧焱生來就與眾不同,每年成長驚人。
在他心裏的解釋很簡單,三個字金手指。
倘若非要定義,那就是身體異常增長,天生怪力。
更為恐怖的是,每年隨着年齡增長,這份怪力也會更上一層樓。
前世他不過是個剛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退而其次干起了送外賣的黃衣軍隊一員。
哪成想送個外賣也能被,收餐那家小情侶連累。
這年頭送個外賣還幫忙跑腿,為了好評,他只能幫忙順帶小雨傘。結果剛開門,發現裏面吵了起來,原來小美人包養小帥哥,被正牌男友抓包。
於是…殃及池魚,英勇犧牲。
穿越來想着和黃衣服真有緣,成了嫡皇子,將來當個親王瀟洒花叢間值了。
然後顧焱的偉大目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一個叫賈元春的女子,三年前進宮了。
於是顧焱有了想法,是先去搞定薛寶釵,還是林黛玉呢?不對,這個時間點,王熙鳳也才十四五,有搞頭,簡直忒有搞頭了。
便有了剛才一幕,第二世為人在皇宮待了十三年的主角,第一次被放了出來。就像脫韁的野馬,對古代一切都很感興趣。
遺憾的是,這裏是偏移了他上輩子知識點的世界。
皇子出宮遊歷,至大乾朝開國便是常事。介於四皇子顧焱生性頑劣,不學無術,皇後偏又溺愛幼子。顧焱連哄帶騙誇下海口,說是自己去遊歷實為了探究民間商貿營生,將來立府好為皇帝賺銀子。
於是皇帝同意了,狠狠坑了兒子。不許他在外用皇子身份胡作非為,並且靠自己在一年內賺個萬兩銀子。
這種小事豈能被打敗,顧焱連夜收拾了行禮,帶着貼身侍衛傅青出宮了。
結果,嫖資被偷了!
呸,是二千兩初始資金。
哪裏顧得皇子形象,腳上踩了風火輪似的橫衝直撞,卻說侍衛傅青方才多留意了幾眼,對顧焱分析道:“公子,剛才我瞧着這混蛋往東街巷子跑了,那邊連通着花枝巷。有好幾個勾欄場子和賭坊酒館。”
兩人搜了大半邊巷子也不見那小賊。
我去~
沒有那麼倒霉吧?!
出師不利,忒也不給穿越者面子了。
“挨着搜。”他頓了頓,仰頭用鼻子哼了幾聲,叫我逮着了,不打折他三條腿。
侍衛傅青聽了,抽出刀挨着酒館開始用刀背劈門囔道:“出來出來,查賊人。”他從懷裏拿出一塊漆黑腰牌,只見上面篆刻着五品帶刀禁衛幾字。另一面上方刻有世襲,下面傅青兩字。
須臾,附近的酒館勾欄全部被趕了人出來。
皇帝不讓他表明身份,沒說自己的侍衛不可以。
只見一粉面公子,不過十六七。忙急着扣好衣裳,穿靴跳了出來,一雙桃花眼含笑近身到侍衛跟前作揖道:“軍爺這是怎麼了。”
“一邊兒去。”傅青將這粉面公子用刀面推開,抬眼望了去擠進人群。只見一團黑影縮在後邊,蹲着身子抱頭準備從角落開溜。
不等這下步動作,傅青先一腳踢的他人仰馬翻。這人抱着臉,翻將了身子鼻涕眼淚全掛在臉上求饒道:“大爺,大爺,再不敢的。饒了我吧,家裏還有婆娘妹子養活。”
“銀票呢?”顧焱幾步跨上去,抓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瞪道:“爺的銀票呢?”
“花…花了……”
“這種人還養婆娘和妹子?不被你餓死就燒高香了。”顧焱照着他臉就是幾腳踢了過去,牙齒橫飛。直打的他滿地打滾兒,旁人看的心驚肉跳。
這些人也都認識這酒賭鬼,此人是街頭的屠夫,叫吳貴。素日裏靠屠宰生禽,給酒樓送豬肉為生。因為嗜酒如命,每月里不能按時給酒樓提供肉。便也不給他這單生意,還是靠着他一個遠房妹子再攤上幫忙送,才勉強不餓死。
眾人悄聲議論,無不為這廝家的妹子嘆息,才十歲呢。談及吳貴家裏的婆娘,眾男人又都露出譏笑。
“只剩三百兩了。”傅青從他鞋底子下搜出剩餘銀子,吳貴見兩人兇惡嚇的渾身打顫兒的跪地磕頭,“大爺,小的欠了一屁股債,不得已才偷了您銀子。剛得手,就被倪二拿走了一千五,我就花了二百…”
“你當爺是菩薩呢?”顧焱作了個踢人的假動作,吳貴嚇的身子躲閃拜了數回哭道:“大爺,不如…我將我那妹子賣你?街坊鄰居都知道,她生的頂好。”
“,傅青突然叫道:“公子爺不好了,咱們得趕着去運河渡口。錯過了今日,又得等上好幾天哩。”
“把你自個兒和你婆娘賣了,換銀子一併給我,你家妹子…空口無憑畫押。”看了一眼眾人不可思議的模樣,顧焱冷笑道,“爺是為了你婆娘好,免得在外餓死。賣給大戶當婆子使,好歹有飯吃,比跟着你這酒鬼強。”
見顧焱鬆口,吳貴滿口兒應下,他身旁的粉面公子不請自來,不知從何處遞紙筆道:“正好我家缺個庖丁,你和你夫人便來我家。”粉面公子早聽聞吳貴家的娘子,技術好正好藉機買了回去。
顧焱收了賣身欠條,捲入懷中指着吳貴道:“本公子有事去揚州,回來再驗收你家妹子,若是一臉麻子如星光,缺胳膊短腿,我可不作數。”
等人走後,粉面公子這才虛扶起吳貴笑道,“這幾日家中有要事,你且先回去。到時候我回了父親,再來尋你。”
吳貴見他一身綾羅綢緞,自帶風流,心裏思忖着與其躲在外面。不如帶着婆娘藏進大富公子家裏,量那些潑皮也不敢尋門滋事。
且不說這吳貴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日喝的爛醉,被人誆騙了銀子沒錢還。好不易等那粉面公子找來,原是榮國府的長房公子,姓賈單字一個璉,人稱璉二爺,今年十七。
賈璉道:“你來的巧,家裏事剛處理完,若是不急晚些日子來便是了。”
“怎麼敢勞煩璉二爺,今兒就得空。”
吳貴登時腿上抹了黃油,飛也似的回家收拾家當,拉着婆娘妹子就往榮國府角門來。
正巧遇上賴大總管的老娘,賴嬤嬤。近日正在幫賈母尋幾個乖巧水靈的女子。見了吳貴妹子,心生喜歡,便要買了去。
吳貴心中一動,那侍衛和少年再能耐,能高過榮國府不成?轉臉就把妹子賣了兩家人。
賈璉還不知,以為這吳貴只是暫時帶了妹子進府暫住,也就未提。
且不說這王八羔子,顧焱心情苦悶的隨侍衛叫了倆馬車趕往大通橋碼頭。
碼頭停泊着十餘艘平底大木船,這些船的大小、形制幾乎完全相同,應該是官府的“剝船”。也有客船和數艘商船。
如今身家去了一大截,必須賺銀子。顯然去乘商船最有利,他看了眼侍衛背後的青布包裹,因問:“包里的東西可有少?”
傅青拍了拍,裏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公子爺的東西不敢丟。”
顧焱點點頭,掰着手指關節皺緊眉頭,他嚴肅起來時,這雙瑞鳳眼顯着絲冷厲。
“爺靠它們發財,好不易出來,又賭了誓。總不能叫我老爺子看扁了,這萬兩銀到了金陵在想辦法。”他心裏琢磨着,到時候找金陵薛家的族長談合作,自然不是薛蟠那大腦袋。
金陵薛家其他幾戶可都是再老家紮根。
因錯過了客船,他又想上商船,只這些商船還需兩日才裝了貨物再走。只得在附近客棧又住了兩日不在話下。
東便門附近大通橋碼頭,這裏就是林黛玉棄舟后登岸的地方。
天微亮,碼頭已是人山人海,販夫走卒挑着擔子再街邊賣餅。一早顧焱就從最近的客棧出來,兩人精神抖擻站在碼頭前張望。
碼頭口吵鬧不絕,海鮮腥臭和各色畜糞氣味飄忽而來。他忙用箭袖擋住口鼻,尋了艘最大的返揚州商船看了過去。
而他不知,從出皇宮那刻起,為了皇子安全。永興帝早派了十二暗衛貼身保護。這群人喬裝打扮,奉了皇命保護四殿下。
皇帝道:“只要不危急性命,不得出手暴露。”這也算兩父子的暗鬥,又不得不操碎了老父親的心。這小兒子天生逍遙性子,不到立府年齡非要遊歷天下,皇帝知道他這兒子就是貪玩,什麼為國庫賺銀子不過都是他的胡話。
皇帝又怎麼信從小錦衣玉食,宮門都沒出過的小兒子能靠自己賺銀子?
既是四皇子誇下海口,皇帝也只能擺出嚴父臉命他不得動用皇子身份,憑藉自己的雙手去賺。
且說顧焱好歹兩世為人,在差也是大學畢業生,難道連銀子都沒法賺到?至於那麼廢,正信誓旦旦同侍衛誇張奇談,自己如何找金陵薛家做生意。
這時身後傳來叫喊聲,由於碼頭吵鬧他並未聽見。
原本客氣的清脆聲音,立時換了嬌怒語氣。
“還讓不讓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