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非黑白
黃紙前半頁是簡單圖樣。
後半頁是密密麻麻文字！
可現在！
黃紙就跟被水泡了七八遍，然後反覆吹乾的模樣！
後面的文字就不說了，烏黑一片，一個字都看不清！前面的圖樣也是變形嚴重，歪歪扭扭，看着就似稚童所繪！
怎麼會這樣？！這紙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丁少俠，這就是你的劍譜？”鍾展道。
“丁少俠當真天賦絕倫，竟能靠這劍譜練成天外流星！”墨竹子讚揚着。
話是夸人的話，但這情況，又有誰會不懂他話中的譏諷之意。
若靠這樣的幾筆簡畫，就能練成精妙劍招，那前輩高人何必苦心留下秘籍呢？
“我這劍譜之前不是這樣的，它前面是完整的圖，後面則是工整文字，前幾天我看時還好好的……但現在……”丁鵬解釋着。
“這幾天天氣不好，丁少俠若是保管不當，或者忘了劍譜藏在腰帶里。搓洗幾遍腰帶，變成這樣，倒也不是沒可能。”
謝先生道：“只是這般巧合……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鍾展皺眉，忽得問道：“柳莊主，你既創出這麼一招劍法，為何從來沒使用過？”
這問題當真抓住關鍵！
若柳若松之前用過，哪怕一次，隨便有個見證人。此事，也就很容易解決！
柳若松道：“我是武當門人，以武當為榮！這招不過是我無意創出，隨手記下，作為消遣。武當劍法博大精深，足夠受用一生。這些年，也不曾遇到什麼對手是武當劍法解決不了的。我也沒自創門派的野心，若非逼不得已，絕不會把這劍譜拿出來。”
鍾展還皺着眉頭。
謝先生卻是笑着道：“說的好，天一真人想必也會以有你這樣一位弟子為榮！”
這話一出，鍾展也只能無可奈何嘆息一聲。
柳若松的解釋很符合‘門派大義’和‘尊師正道’！
若再質疑，無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柳若松的青松劍客美名正是因其君子之風而得。
乃江湖公認的君子！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在丁鵬和柳若松之間遊盪。
如今情況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丁鵬這邊前言不搭后語、也沒證據；而柳若松卻是有劍譜為證，又有江湖公認可靠的‘人品’作為依憑。
這目光讓丁鵬很是不自在，可他又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
到了這刻，他甚至都有些懷疑，父親當年得到劍譜是否就是青松劍客隨手所創。雖然理論上，這等劍法應該是絕世高人才能創出，柳若松的見識眼光還差點意思。
不過也不絕對，成套劍法，一招接一招，柳若松必是創不來；但劍招，很多時候就是偶然靈光一現，乃天成！
“丁少俠，現在這情況……你以為當如何……”謝先生依舊是笑呵呵的。
這也正常，他說是見證者，其實就是來看戲的！
比武對決，一招一式的精妙比拼，相比如今的跌宕起伏劇情，還是差了些意思。
看了一場比預料中更為精彩好戲，任誰都會有好心情。
丁鵬沉默。
他只是一個專心練劍，初出茅廬的小輩，這情況，他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沉默了足足一盞茶。
“偷學別人劍譜，可不是沉默就能搪塞得了的。”墨竹子冷冷道。
丁鵬握緊拳，很想昂首回一句我沒有！
但……這一刻，光我沒有三個字實在太無力了。
梅花老人忽得開口道：“這事……也不見得……劍招這東西本就是天成……也難保，真有前輩高人和柳莊主一樣偶然創出天外流星。”
名宿們沉默。
丁鵬感激望着梅花老人。這一刻，他真覺得那天被猴子塞了坨爛泥也不算啥了。
“按你這麼說，只要偷學者不偷全就算不得偷！其它門派抓叛徒是不是還要先把劍法教全了？！”墨竹子冷笑。
“這……我並沒這意思……不過江湖這麼大，又這麼多年，再那麼多前輩高人，很多事說不好。所以吧，我覺得還是按江湖規矩來的好！”
“柳莊主雖有劍譜，但之前並沒用過；這丁鵬呢，無劍譜也無傳家實證，但畢竟是先用出了天外流星。江湖規矩，力強者勝！”
“方才這一戰，事出有因，柳莊主也不是故意的！便就此作罷！”
“你倆再比一場，勝者獲得天外流星的所屬權。”
梅花老人併攏着袖子：“當然了，老頭也就是這麼一提議！你們若有更好法子解決，不妨直言。”
顯然，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謝先生道：“梅花老人這提議極好！柳莊主既然不在意，也不打算用，那輸了這一劍招也不算什麼……柳莊主覺得如何？”
“我沒意見。”柳若松道。
“至於丁少俠么，只要少俠贏了，便能順利洗脫偷學劍譜的名頭，那日後亦能名正言順的將天外流星作為傳家劍法一直傳下去，在場眾人具可作證。
當然，若是輸了，那天外流星便是柳莊主所創，少俠日後行走江湖，可就不能再用這招了。少俠，意下如何？”
丁鵬沉默片刻，最後嘴唇微動：“我也沒意見。”
這法子已算極為公正。
不然，頂着偷學名頭，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好名聲，甚至九泉下的父親都會因此蒙羞。
“既然雙方同意，那便再戰一場。”
謝先生頓了頓：“丁少俠可需先休息一二？養足精神？”
“多謝。”
丁鵬沒有拒絕。
“送些吃食過來。”柳若松吩咐道。
很快，下人抬着好酒好菜進入演武場。
眾人都吃着，丁鵬自然也不好拒絕。嗯，主要是香味實在太誘人了！
他大口大口吃着乳豬、燒雞。只覺味道甚是鮮美，比市井售賣之物美味的多。
吃相不是很好看。
但名宿們具有包容之心，倒也沒人苛責，即便墨竹子也只是微微皺眉，然後瞥頭全當沒看見。
最後還是丁鵬自己留意到這點，訕訕停下。
“丁少俠倒是難得，一直保留着赤子之心。”梅花老人笑呵呵道。
“讓諸位前輩見笑了！”
丁鵬滿面通紅垂下腦袋，暗暗發誓，等他有錢后，一定要帶着李可笑、還有他們的孩子天天享受這等美味，免得日後再因此丟了臉面。
想到李可笑。
丁鵬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端莊賢惠、舉止優雅的柳夫人。
他總覺着這柳夫人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很快，他打消了這可笑的念頭。
柳夫人是何等尊貴身份，豈會和他一個窮小子有所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