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十一招
“住嘴!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東方公子這等通達之人,事先必不知情。他按照江湖規矩送上戰帖,老夫豈能避而不戰?!”萬震山大聲呵斥。
“師父,壽宴見血真的不詳啊!”
“退下!!”萬震山厲聲呵斥。
“師父!”
周圻頗為悲憤,砰砰砰直磕頭。
剩下五位弟子孫均、卜垣、吳坎、馮坦、沈城也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齊齊跪下磕頭。
“你,你這是要陷為師於不義啊……”萬震山滿面糾結痛苦,渾身發顫地指着眾弟子。
人群前方,龍魚幫幫主賀彪老爺、沙湖幫幫主胡四海、巨劍幫幫主師常逸老爺帶着各自手下,匯聚一起。
見狀,賀彪老爺止不住冷笑:“萬會長這手好演技,不去唱戲當真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胡四海接話道。
“我看也別叫什麼五雲手了,乾脆就五皮臉算咯。”師常逸跟着道。
他們三人間的對話並未刻意壓低聲音,眾賓客聞言具是微微色變,但很快便恢復常態。
來此地的賓客多為五雲會中人,或者關係親近。
做生意、混江湖,看破不說破是基本功。
反正面子上能糊弄過去即可!至於裡子,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只能說操勞多日,腦子放家裏休息了。
師慈徒孝足足半盞茶時間。
東方易只是靜靜看着,並不上道接話。
沒奈何!
黃金屋書坊周默池老夫子,站了出來:“萬會長,且容老夫說句公道話。”
周默池老夫子年輕時中過舉人。為官清廉,因彈劾閹黨遭貶黜,這才一怒下海經商。
因着年齡大,輩分高,在荊州府還是極有地位的。
哪怕府尹凌退思見了,也得給三分薄面。
“諸弟子具是好心,東方公子也是通達之人,此事未必就沒有轉圜餘地。”周默池捻着山羊鬍子。
萬震山和諸弟子作為當事人,具不便接話。
其他人,自詡分量不夠,也不願沾事,亦不開口。
這時,萬圭從後堂返回:“願聞夫子高見。”
周默池這才點頭:“江湖規矩不可破,但法理都不外乎人情。今日壽宴,不便見血。既這般,老夫覺着不若仿先賢,雙方約定招數。屆時,未分勝負,便已平手論如何?”
“不知多少招較為恰當?”萬圭追問道。
“九為極,九招太少,便以九九八十一招作限。若是萬會長勝不得東方公子,便以平手論,到時,傳出去亦不失為一樁美談。”
這話一出,場中有聰明的,已然眼中一亮。
萬會長這手段當真玄妙至極。
東方易擅守,拖久了,萬震山年紀偏大,精力不濟,肯定輸;而且內力消耗大,短時間難以恢復,也容易被落井下石。
現在約定八十一招,既能保住面子,又可保存內力防範未然,一舉兩得!
“這姓萬的……”
龍魚幫幫主賀彪老爺脾氣火爆,下意識便要出聲揭破此間隱秘。
沙湖幫幫主胡四海連忙一扯。
“老胡,你這是做甚?!”賀彪不滿。
胡四海指了指後堂隱秘處。
賀彪順勢望去,頓時出了身冷汗。
那方各處寒芒閃爍,顯然藏着大堆弓箭手。萬圭這小兔崽子方才進入在後堂顯然沒閑着。
若他們膽敢揭破此事,逼萬震山與東方易進行公平對決。五雲會諸人也不介意破壞規矩,先下手為強。
亂箭之下,他們或能脫身,但心腹手下卻免不了死傷慘重。
需知,就如五雲會被他們三人覬覦一般,三幫背後也是被其它諸多幫派盯着的。
此刻,他們也只能指望東方易想透此中關鍵,別像其他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被輕易糊弄住。
只要東方易堅持一切按江湖規矩辦,萬震山最後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場了。
畢竟,混江湖,規矩最大。
尤其是他們這種一方大佬,若是不講規矩,對內,難以維護手下安定;對外,會招來各種非議,再難立足正道江湖。
“不知東方公子覺得老夫這提議如何?”周默池笑盈盈看向東方易。
“夫子所言甚是。”
不出所料,東方易並未反對,不過旋即便話鋒一轉,為難道:“不過萬會長實力高強,又定下這八十一招戰約,東方必得全力以赴。到時難以留手,萬一……萬一不小心誤傷了萬會長,怕是……不那麼妥當。”
“比武較技,刀劍無眼。別說萬某人傷了,就算是死了!此事也怨不得東方公子!
在場諸位具可作證,若是事後我門人弟子膽敢以此事糾纏東方公子,必定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這一刻,萬震山終於豪氣萬分的站了出來。
……
五雲會會長與滴水劍約戰,放眼江湖也算大事了,自然不能草草應對。
一行人來到前院演武場。
五雲會眾弟子則收拾桌椅,準備看台。
萬震山笑着與一眾親朋聊天談史。
前院中央,狄雲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發愣。師父在陪大師伯聊天,師妹則被大師伯的弟子們‘熱情’包圍,帶去看萬府的稀罕。他想跟上去,卻中途被路過的下人擋了,再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沒奈何,只能停下。然後一個人空落落,也沒人理會招呼。
他是個鄉下人,沒師父師妹在,一時也真不知該做什麼。
“出去!出去!這萬府也是你這叫花子能來的地?”
“萬大官人今日喜宴,普天同慶。就行行好,送叫花子些吃的吧。”
“滾!趕緊給我滾!若是礙了主家眼,少不得再揍你一頓。”
大門處一陣喧鬧。
是個拄着竹杖的老叫花,頭髮花白亂糟糟,佝僂着腰,衣衫破爛,下擺綉着三口袋。奇特的是,這叫花子倒不像一般乞丐餓得精瘦,臉形偏圓潤。
此刻,這老叫花正被萬府下人推搡着往外趕。
“你們也太霸道了吧,他不就要點吃的么!你們不給,我給!”
狄雲見得這幕,不知為何,便怒火沖頭。
他一身土包子打扮,萬府下人自然不會放眼裏。
吵吵間,看台已然搞好。
下人們不敢驚動主家,只得惡狠狠的盯着狄雲和老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