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太監了！
“說吧，姜穩，為什麼？”
“上學期期末作文是《人生企劃》。”
“你看你寫的什麼，《論如何追趕巴金先生》？”
江城一中的高二，比同城其它學校都開學得早，這天清晨辦公室只有兩人，沈冰妍從文件堆抽出一張試卷。
“這不就《人生企劃》嗎？”
姜穩很無辜，一開學就被拉辦公室訓話。
上學期期末作文《人生企劃》，的確是命題作文，但人活着不就為了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東西嘛？
所謂的命題作文，就是抑制他自由的東西。
看人家巴金先生的文章，為什麼那麼有神？
因為他自由……
“胡鬧！期末成績是會影響你高二上期分班的！”
沈冰妍眉頭皺得緊：“你還記得你上學期總分多少嗎？”
姜穩對分數並不上心，而且隔了一個假期，忘得差不多：
“好像500多？”
“569！”
沈冰妍咯噔一聲，把水杯丟桌上，由於力度太大，那一看就不簡單的胸懷顫動了兩下。
這個穿天藍色襯衫制服的女人，是姜穩的語文老師。
“那你知道你作文多少分嗎？”沈冰妍攥緊拳頭。
“13。”
“還知道13分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沈冰妍開始把玩肩頭慵懶的長發。
姜穩無語地瞄了一眼作文頂頭的分數——13。
他又不是瞎子……
“那你知道全年級600分以上的多少人嗎？”沈冰妍托腮，正經起來。
“老師你問我，我不知道啊，而且這跟我沒啥關係吧。”
姜穩攤攤手，侃侃而談。
沈冰妍銀牙緊咬，在教師組以安靜聞名的她，現在只想關門把姜穩打一頓：
“只有23個！”
“如果你正經寫作文，也能到600分！就能進全年級前50！”
“到時還能進尖子班學習！”
“大學C9也不是沒有可能！”沈冰妍一口氣說完，微微氣喘，那不簡單的胸懷起伏不定。
姜穩撓頭、並沒感覺什麼。
硬的不吃，沈冰妍決定嘗試軟的，她放輕語氣：“你不失望嗎？結果只進了實驗班。”
“……這不挺好嗎？而且還能待沈老師手下學習。”姜穩不以為然。
他知道尖子班的人每天起早貪黑地刷模板題。
可咱做題，就如做數學，不能做出條條大路通羅馬的感覺。
那有啥意思？
按照固定套路模板印上去？可真無趣。
沈冰妍撫額無言，果然還是要來硬的。
“行了，你回去給我重新寫個作文。”
“你要是不好好寫。”
“我今後就不！配！當您的語文老師了。”
“您以後遇到問題了，自請高明去。”
沈冰妍精緻的臉頰，浮現無奈又好氣的怒意。
姜穩都聽得不好意思了。
他正想解釋一二，門外傳來噔噔敲門聲。
沈冰妍渴了，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進來。”
姜穩捧着那被批了13分作文的卷子，站在一旁。
門開，吱嘎一聲。
走進來的是名女生，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高挑，修長的美腿下是一雙小白鞋，光是站在那裏，清冷的眸子都讓人感受到微寒。
姜穩眼前一亮。
如果說學校女生里，一部分資質平平，一部分長得挺感人。
那這女生就是別樣的動人，總之在他見過的女生里，她是最漂亮的。
然後下一秒。
姜穩主動上前打招呼：“你好。”
對於陌生人的問候，沈顏不太適應，只禮貌地點點頭：“……你好。”
姜穩很自然地誇讚：“你長得好漂亮啊。”
沈顏：？？？
沈冰妍：=A=
沈冰妍瞪了姜穩一眼：“胡說什麼呢？趕緊補作文去，限你今天內寫出來！”
沈冰妍：“就這樣，出去！”
姜穩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沈冰妍炸毛的樣子，只得灰溜溜跑人。
沈冰妍看着逃出去的身影，感到頭疼。
這小子毛病怎麼這麼多?嚮往自由，隨性表達？詩如詩仙，文如巴金？
還記得高一開學第一堂課。
他就直言不諱：沈老師，你上課時的暴脾氣能不能改一改，我怕。
老娘就這個暴脾氣！還怎麼改？！
沈冰妍回想的時候，沈顏盯着她目不轉睛，眼神逐漸怪異。
沈冰妍忽然注意到沈顏，深深看了一眼後者：“不後悔？主動從尖子班降到我任教的班上？”
高中的班級有三類，尖子班，實驗班，平行班。
尖子班師生質量最好。
沈顏不帶猶豫：“不會。”
沈冰妍嘆氣：“……行，那既然輪到我教你語文，我會儘力的。”
沈顏：“嗯。”
沈冰妍邊說邊扣着指甲：“我把你安排當姜穩同桌行嗎？就剛才那男生。”
沈顏因為剛才的事陷入了沉默，沈冰妍解釋道：“他沒有壞心思的，這點我可以保證，而且跟他做同桌，對你目前在作文上遇到的難題，有極大幫助，相信我。”
頓時，沈顏眸中的猶豫消失，她點點螓首：“可以。”
沈冰妍：“那好，後面我會給你們安排別的任務。”
沈顏嗯了一聲，正這時口袋裏手機嗡嗡振動，她看了一眼，神情不對勁。
沈冰妍愣了愣：“有人找你？”
沈顏：“沒有。”
沈冰妍指着一旁的凳子：“那坐吧，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資料，稍等，我給你拿。”
沈顏聽言坐下。
……
姜穩回到教室，人還沒齊，一眼看去只有十來人，還有些生面孔，估計是文理分班來的。
姜穩喜歡安靜，他的座位在最後排靠窗的位置，這裏沒人打擾，而且上課開飛機，老師也不知道他在神遊。
只不過在這舒服的地方，他要操辦最痛苦的事——
寫八股文。
寫命題作文，可不就跟八股取士一樣？
姜穩神色難看了起來，這哪有寫小說舒服。
除了當代高中生，他還有個自己享受的身份兼職業。
小說家。
問為什麼寫小說舒服？這問題好。那自然因為能隨心寫。
寫《重返大秦三十年，我把皇帝老子當驢騎》，又或者《我的老婆天上來》。
隨心寫，隨心開車。
現實中不能做的事，書中都能寫，主角都能做。
從小到大，他在寫了十多本小說。
到現在個人資產十多萬，家裏人還不知道。
姜穩坐好后，拉開書包拉鏈，裏面裝着一黑一白兩個手機。
他拿出黑色那個手機，進行今日份寫作。
他正連載的書已經有五十萬字了。
筆名：穩如老狗。
他正在連載的這文《踏碎星空》，是玄幻類型的。
他正寫到女主替男主抵擋反派的攻擊，女主死亡。
寫到這劇情，不少讀者都期待男主怎麼救活女主？
而身為作者的他，把女主復活這個情節鋪墊了十來章。
今天他不準備再拖了，打開作家助手，建好新章節。
啪啪啪！
輸入章節名：兄弟們，我太監了！
發佈！
書評區頓時爆炸！
【瑪德，等了一天，就這就這？我的投資全打水漂了！淦！】
【尼瑪，狗大你是真的狗！我想知道女主怎麼復活啊！】
【狗大，我給你打賞行嗎？求你別太監了行不？】
【磨刀霍霍向狗大！】
【太監狗必死！】
【……】
姜穩僅看了一眼評論區，就把手機關上。
問為什麼不想寫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又不圖錢。
而且把救活女主的劇情寫完，他就已經用完所有的點子，再硬着頭皮寫下去，只會成為拘束的公式化寫作。
那種沒靈魂的小說，他是不屑於寫的。
況且，還有個作文待他完成，現實生活很忙的啊！
姜穩思考着怎麼動筆，不知不覺間身旁走來了人，是剛才那個漂亮女人，她看上去不太快樂，就像吃魚正開心的時候，魚刺卡在了喉嚨。
聲音淡淡的好聽：“旁邊有人嗎？沈老師讓我坐你旁邊。”
姜穩：“……沒人。”
他明明記得，他向沈冰妍申請過不要同桌。
那女人不守約定啊！
沈顏點點頭，放下書包后，背對姜穩躺桌面。
她捧着手機，鬱鬱寡歡，靈活的身子在抽搐，好像在哭。
姜穩以為生病了，正打算問問。
然而下一刻，這女人嘀咕一句：太監狗必死。
“……”
姜穩懂了。她這情況，應該是追了一半的小說，斷更不寫了。
既如此，沒生病就行，便沒多管，畢竟他也一堆麻煩事。
剛寫了作文題目，他收到了一則好友驗證的消息。
【狗大，我是你書友，請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