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永寂

“你模仿了他，我模仿了你，但你不是他，我也不是他，神似而人非。”

寂靜而詭異的小院中，那道身影幽幽開口，他的身影很高大，散發著最為源頭的不祥氣息，目光深隧，但其眸子深處，卻沒有任何情感。

這是一位身似始祖，面似洛天宸等人的怪異生物。

始祖有十，最後一位一直沒有出現，現在看來，並不是沒有現身，而是這最後一位已經被取代了，成為了高原意識的載體。

三大始祖驚悚，這種事連他們都沒有想到，最初時，他們只是在尋求突破，因此進行大祭，想要再現那個人的痕迹或力量，給予他們參考。

但隨着多次的大小祭，有時也確實召出了那個人的一縷黑影，後來，洛的出現，讓他們第一次知道，高原是有意識的。

然而，到了現在，他們嚴重懷疑，高原意識是否也融合了祭壇上的那縷虛影，雖然虛影出現的次數並不多。

“他是唯一的，別人也成不了他，探尋他，只會離死亡越來越近。”洛天宸開口，目光中沒有任何波瀾，但他的背卻始終挺的筆直，哪怕腳步深陷進祖地中，他也依然在前行。

“你似乎很了解他，連我的記憶里，都沒有關於他的來歷……”

那道人影仍然在看着外界的一切，目光冷幽幽的，像是厲鬼，甚至，在他的背後，還有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

那個影子更加詭異，身上生滿了毛髮，似乎不受他人控制，竟然在自主的走動，宛若在回憶曾經的過去。

甚至，他還發出了一聲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嘆息。

這太詭異了，不止是石昊與葉凡滿臉凝重，就連那三個始祖都瞪大了眼睛，“那是……最初時顯化的虛影……”

虛影與高原意識並沒有融合，反而是個獨自的個體，如今的顯化，似乎都因為那個院子。

“造成這世間的一切，並非我本意，也非我所願，最初時的想法是好的，從沒想過污染世間，但這一切，並不受我控制……”

陰冷的聲音響起，在小院中回蕩，哪怕是仙帝都無法聽清，唯有祭道者，才能聽到那陰影的話語。

但話音落下不久，那道身影就消散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什麼意思……”葉凡有些不解，到了這個層次，世間的一切都在眼底，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他讓我想起了屍骸……或許兩者很像……”石昊低語，他是個過來人，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造成這一切的黑暗，源頭是因為一個人，這一點，他已經猜到了，甚至，就連他的本體還躺在那最初時的骨灰盒中。

雖然因為一個人，但，這並不代表着對方就是壞人，也有可能對方都沒有料到這個結果，就像當初的屍骸，以背堵洞口，而後將自己束縛在那裏，甚至還將自己的善念分離了出來。

他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不想影響諸天，但諸天卻因他而陷入了一代又一代的黑暗，這和那位銅棺主是何奇的相似。

“或許洛早就知道了這一點……”石昊抬頭，看向那祖地深處。

一道挺拔的背影依舊在走動，但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沉重了，身上有始祖們留下的可怕傷勢，也有莫名被撕裂的口子。

但他卻沒有絲毫停頓，提着滴血的殺劍，一步步向那座小院而去，似乎要進行人生中的最後一戰。

“不能再讓他靠近了，殺了他！”有始祖主動出手。

就連其他兩人都動了，他們不知道那個意識是什麼態度，但他們有種預感，洛今天要隕落在這裏了，從洛登上祖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無法離開。

“黑暗的源頭已現，我將我所見、我所聞，都留在了那個世界，成功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從未退縮，我們的意志，我們的心，將會永遠傳遞下去！”

“鏘！”

隨着一聲金屬顫音，古老的紀元在顯化，無上的英傑在抬頭，世間山川在發光，蒼生在淺唱，大道與本源在交融，像是諸天圖錄，又像是銘刻了古今未來，一切時空都在一道劍光下顯化了出來。

那裏太璀璨了，哪怕是仙帝都看不清，哪怕是高原中的生靈，都在不由自主發顫。

劍光煌煌，盪遍天上地下，讓迎擊而來的三位始祖倒飛，讓這片不祥的源頭祖地炸開，讓大地崩裂，被劃出了一道永恆難愈的可怕深痕。

那祖地被徹底劈穿，以那道背影為始，以小院為終，深痕宛若無底魔淵，詭異的氣息奄奄，不祥的物質澎湃，像是萬千張牙舞爪的厲鬼，不斷顯化。

三大始祖在遠方重組，瞳孔中的驚悚怎麼也無法掩飾，洛到了現在，竟然還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但，這也到此為止了，洛無法再像之前一樣祭掉他們，力量層次有所下降，不可能再對他們造成實質化的傷害。

“轟！”

又是一道劍光，劈向那座小院，想要將其徹底鑿穿，但到了那院落前方，依然如上次一樣，被一種力量擋住了。

“還不死心嗎……你嘗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不如投身我的懷抱，享受永恆的生命，俯視萬古時空……哪怕讓你身後的那些人再現，也不是不可以……”

充滿了誘惑力的聲音傳出，讓洛天宸的神魂都在恍惚，身體更是在忍不住搖晃，似乎想要跪伏！

這是祭道之上的力量，不止是他，三大始祖更甚，朝着那座小院低着頭，單膝跪在祖地上，像是聽話的奴僕。

“你把自己想的太強大了，充其量，你也不過是一個繼承了他力量的土地，因他而生，卻不明白他的意，註定會失敗！”

這一刻，洛天宸身上燃起了劇烈的黑色火焰，由眉心處的神魂開始，瞬間擴散向全身。

同時，他手中的劍亦是如此。

黑色的祭火熊熊燃燒，讓周圍的天地扭曲，讓黑色物質盡散，恐怖的能量波動，空前絕後，像是無邊的黑色浪潮，拍打着整片祖地，讓三大始祖都在驚懼。

“你想……祭我？！”

院中的身影抬頭，面色上帶着嘲弄，冷冷的看着那個身在火海中的身影，下一瞬，他抬起了手！

頓時，整個世界都要被顛倒了，祖地倒翻，時空逆轉，古今被重朔，一切萬物與萬靈都像是逆生長了！

甚至，就連外界的石昊與葉凡，都感覺到了一種有可怕的力量在影響着他們，似乎他們自身也化成了萬物中的普通一員，要在那種偉力下化成泡影消失。

萬古時空一場夢，諸天紀元一幅畫，誰能真正顛倒古今未來，那個院中的男子可以，他做到了，且正在實施。

這種手段太可怕了，超越了任何人的想像，也是第一次展現出來，祭道級與其相比，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

任你再強，任你天賦再高，不到達那個層次，也只能在那隻手掌下飲恨。

然而，受到影響最大的是洛，那隻手掌從地平線盡頭而來，無限延伸，所過之處，一切都被逆轉、重朔。

甚至，還未到達洛的面前，就讓他的身體在不穩，要徹底的崩碎了。

“古今吾稱最……逆吾而行者……寂滅是最好的選擇……”

浩大的宏音在響起，超越了祭道的偉力在蔓延，讓無邊的黑色祭火在迅速收縮，彷彿在主動退散。

但，洛天宸的雙目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像是兩顆黑寶石，冷漠的看着那即將到來的大手。

但下一瞬，他周圍的所有黑色火焰、以及身上的火焰，都濃縮到了劍體上。

“轟隆隆！”

劇烈的震動在傳出，黑色光束像是一道鋒芒無匹的劍光，一往無前，無物不斬，無物不破，劃開了大手，劃開了天地，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沖了過去，將那座小院切開，沒入了那院中的人影胸口。

這是無法阻擋的一幕，也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大手的偉力被阻止了，一切又重新恢復，所有生靈都心有餘悸的抬頭看天。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但那片區域不再那般模糊，反而變得清晰了起來。

依稀可見，在那崩開的院落中，有身影在搖晃，他的胸口搖了一柄燃燒的長劍，一縷縷魔火，像是一幅幅畫卷，又像是一片片眾生。

它們自劍體上顯化，化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將那道身影包裹，似要連其一起祭掉。

同時，在遠方的一片狼藉的廢土中，也有一個人影倒了下去，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又像是一團灰燼，最後灑在了那片天地間。

“你想殺我……你真以為自己做到了嗎……縱然你掌握了一縷這個層次的力量，你以為凝為一體就可以殺我嗎！”

院中的人影在咆哮，有驚也有怒，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從容淡定。

外人不知，他又怎能不知，洛確實威脅到了他，但也只是威脅，遠遠達不到可以殺他的程度。

“是殺不了你……但可以讓你沉睡一段時間……”

劍體上有人影在顯化，那是洛，他的最後一縷執念也在燃燒，與劍體一樣，發出扭曲一切的能量。

“跟我一同寂滅吧……”

“轟隆隆！”

天地傾斜，祭海中掀起了無邊駭浪，萬古時空搖動，古今的一切都似乎要被葬下了。

這一切都來自於那道人影的掙扎，他想擺脫洛，想脫離出來，但他被抱住了，與洛一同燃燒。

祖地在瓦解，高原在崩裂，數不清的溝壑在蔓延，一片片屍骨在出現。

它們被莫名的力量影響，從裂縫中爬出，竟然迅速化為了始祖級。

且這個數量增長的極快，短短的一剎那，就超越了十之數。

“死的不會是我，而是你！”

轟！

那道人影炸開了，化成了漫天遍野的黑色灰燼，灑在了崩開的院子周圍。

同一時刻，消散的還有洛。

但，詭異的是，所有裂開的高原都在迅速重組，被一股力量影響，一切都在癒合，要不了多久，將會變得完好如初。

“洛……”

石昊與葉凡都十分複雜的看着那一幕，洛消散了，連他們都無法感知到，甚至，無法再找到對方的一點痕迹，古今未來時空中，都不可再尋到，徹徹底底的消散了。

然而，那個高原意識卻沒有死，疑似沉睡了，但卻在本能的影響着高原。

“終於死了……”有始祖暗自擦着額頭上的冷汗，洛都成那樣了，竟然還在保留着最後一擊，不惜自身死亡，也要換來高原意識的沉睡。

這種可怕的意志，和不惜一切的代價，令他們都忍不住動容，至少，他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勇氣。

“該結束了吧……荒、葉！”

一道又一道身影，一雙又一雙目光，超越了十之數的始祖，像是一群餓狼，閃爍着綠油油的眸子，盯上了兩個獵物。

“不是我惜命，而是不能死……洛的意志仍在，他的犧牲沒有白費，最多一個紀元，我也會過來，親自登臨那片祖地……”石昊低語一聲，遠去了。

他從來都不怕死，而是他擔心自己死了，這諸天中的生靈卻沒有人來守護。

就連葉凡也一樣。

到了這個層次，又有哪個人心中還會有怕字，非他們不能，而是肩膀上的擔子沒有繼承者來扛。

“走！”葉凡將女帝送走了，自身也消失在了萬古時空中，沒人可以對抗那麼多始祖，洛復活都不能，他們也不能。

“怎麼會有這麼多……這就是那個高原意識的能力嗎……”上蒼的邊緣，帝骨哥抬頭，瞳孔直縮。

沒人知道高原意識有多強，這只是初步展現，就讓始祖的量超越了十之數，若不是洛拼掉了自身，才讓其沉睡，恐怕這一次，所有的大魚都要被徹底殺絕。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還是高原意識空有力量，卻不會使用的緣故。

這就像是一個孩童突然有一天繼承了億萬家產，他可以使用，但卻沒有方式方法讓其繼續擴大。

高原就是如此，它繼承了力量，卻無法發揮，但若給它時間，終有一天，它會成為一個真正超越了祭道的存在，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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