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瘋論道錄

一日，愚遇一翁，與之論道。

愚問：何為大道本源。

翁曰：道家法眼觀之，唯一炁也。大道者，一氣之體用也。天地者，一氣之循環往返也！

愚為之訝然：如此說來，四大五行皆是幻，唯有一炁獨為真乎？

翁曰：理誠如此！然世人多不具道家法眼，唯用肉眼體察天地萬物。所見者即五行四大也，此即一炁的演變的過程和形態。

愚問曰：果如翁言，則道家唯物，釋家唯心，則老君高於釋迦也？

翁曰：不然。本質唯一，表達則異而已。

愚甚疑之。

翁笑曰：此炁者，在道則曰：先天祖氣，在釋則曰：真空妙有。

愚疑未消，乃請曰：請翁詳論之！

翁曰：汝讀道德五千言乎？

愚笑曰：吾既好道，豈有不讀祖師之學的道理？

翁曰：既如此，請誦二十一章？

愚傲然一笑曰：孔德之容，唯道是從～其中有象～其中有物～其中有請(情）～其請甚真～其中有信……

翁曰：此即先天祖氣也，包羅萬象，無有不化，生天生地，演化萬物皆此也～物質是他，信息是他，能量是他，氣質還是他。一切元素概念的祖宗和源頭，故名先天祖氣！

愚如聞棒喝，若有所悟……真空妙有～先天祖氣，還真頗類似……

翁笑曰：陰符經云：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地者，一氣之循環也，大道之象也。汝今既明道之源，當知道之行？

愚曰：今聞大道，幸甚，請翁詳論之？

翁曰：汝博覽丹書百十篇，何語最常見？

愚思曰：無外空、靈、虛、靜以及去私也！

翁曰：然！蓋因人天有別也！縱觀天地自然萬物演化之道，即知但凡是物者～無心則無定數，多長久；有心則有定數，多不能長久。何故？

愚思曰：莫非有心即有私，無心則無私乎？

翁笑曰：然！概因天道至公至善，生萬物而不持，養萬物而不矜。故數無私者，莫過天道也！～無私即大道，有私則為靈，私則不公，不公即不道，不道則自然有定數，故不能長久……

愚拜服曰：翁果有道高士，道言震耳發聵，一喝驚醒千年迷，惠濟無數好道之士，真功德無量也！

翁笑曰：修道人不講世俗虛禮。道非吾有，天地授之而已。天不愛道，廣示於人，惜乎世人不悟也。吾今不過向世人宣示天道之至公高遠也，何功之有？

又曰：汝既知道書無他，唯重空靜，汝可知，求空求靜所為何來？

愚肅然曰：請翁述之，以惠顧後學！

翁曰：果為求一無所有之空乎？吾不知世間緇衣、黃冠之輩所求之空為何？但吾知老莊之空靜，乃是說嬰兒。

愚曰：請詳述之！

翁曰：此需細究人生身之理。汝思嬰兒在胎時，可有半分私心雜念乎？可有視聽、呼吸乎？

愚曰：無，唯有生命本能，唯靠一根臍帶，維持生機。

翁曰：然！故老雲吾獨異人，唯貴食母！又云：吾有大患若身，及無身又有何患？汝且細思人之死生之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從而有身、生，汝可曾見只生不死者乎？

愚曰：無，有生則自然有死，此天道循環之理也！

翁曰：然！故道家求長生，首在返還先天，如胎在腹，無生自無死。汝且深思！

愚曰：既知先天，請述周天！

翁曰：吾不知人體周天，唯知宇宙周天！

愚曰：請試言之！

翁曰：人體一小周天，宇宙一大周天。如何天人合一，與宇宙大周天緊密相連？

無他，唯致虛，守靜爾。昔廣成子授黃帝長生之訣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已盡泄玄機矣！

虛極靜篤，則自然天人合一，感應到先天一氣矣！

吾常見世間黃緇之流，不悟大道，只知一味枯坐，身若枯木，心若死灰，便謂得老君清凈之道，自許不同於俗流也。

卻不知枯坐所得只是死寂頑空，如何能勾連先天，返還嬰兒呢？

吾見又悲又憫。汝既學道，當引以為鑒。求空當尋真空，切勿落頑空！

愚謝曰：既明周天，請述先天一氣？

翁曰：欲明此理，需得細思人之生命力源頭。

愚思曰：細究人之生機，本質乃是無根飄萍，憑空而來。若細究最初之源，無外下生后呼吸的第一口氣爾，籍此推動肺張心鼓，從而運行血液，循環不已，維持生機。

翁曰：然！豈不聞老子云：天地間，其猶風箱乎？天地者，大風箱也。人體者，小風箱也！故云：天人合一，人身一小天地！

愚曰：理誠如此！但若窮根索源，詳問未生前，此論似不能服眾？

翁曰：未生籍母力，母體亦風箱。天地尚風箱，人豈非風箱？

愚曰：然！若問父母未生前，人類未現時若何？

翁曰：人類未生有天地，天地未生有大道。大道者，紫陽翁曰：道本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陰陽再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張。此大道演化之理也！

天地者，大道之數也。生靈者，天地之數也！天地脫不出大道規則；生靈亦然，體內一定蘊涵著天地規則！

故生靈之初，一定源於陰陽激蕩，所謂獨一不成靈，唯二方有生，有生二成三，三出萬物化。

故曰道本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陰陽再合成三體，，三體重生萬物張。此大道演化之理也！

愚曰：理誠如此！然具體到人體若何？

翁默然半響，問曰：汝知聖經上帝造人說乎？

愚若有所悟，回曰：相傳上帝造亞當，亞當取肋造夏娃，亞當夏娃造人類！

翁曰：就是如此了。東西神話不一，其蘊涵之理則一也。對應而言，上帝即道，亞當夏娃即陰陽也！

上帝造亞當即～道本虛無生一氣。亞當造夏娃即～便從一氣產陰陽。亞當夏娃交合比喻陰陽二氣激蕩，開始出現生命～陰陽再合成三體。亞當夏娃創造人類比喻陰陽為萬物之祖也～三體重生萬物張！

愚聞此言，如遭雷擊，默然半響問曰：如此說來，先天一氣即上帝乎？

翁曰：然！西方曰見上帝即超脫。東方曰見先天一氣則超脫生死。名相似異，實則一也！一氣即大道，生天生地，在天地之先，為萬物之祖，故曰先天一氣，先天祖氣。

老君雲其包羅萬象，物質是他，能量是他，信息是他，概念是他，氣質還是他。故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天地之母，宇宙之根也！

故老君教人歸根復命，實則教人放下奢欲，返回天真，歸於先天祖氣也！

蓋因有私則為靈，無私唯有天！

私則不道，不道則有定數，被陰陽五行所拘也，故有生死。

無私則天，天則道，道則無定數，包羅萬象，變化無窮。天地宇宙，陰陽五行，皆是其子，故不受陰陽五行所拘，故能跳出五行，超脫三界，超脫生死也……其中至理，諸子宜細思！

(愚按:此文是我和一位前輩道友閑談時的一些討論，我將之整理潤色成文。目前為止，這是個人最滿意的一篇，與道學相關的文章。以上，個人多年研究道學的感悟思考，全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