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秦秋雨
教坊司是一處大宅子,寬闊無邊,每個花魁都有屬於自己的院子,這地方放在現代,那就是高級會所,充了年卡的會員才能進。
裏面的姑娘全都是犯官家眷,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尤其是在來教坊司后,請女先生教導一番,這裏的姑娘甚至比外面的大家閨秀還要閨秀。
李恪在裏面轉了一圈,眼中皆是讚歎,和一品大員家中的園子都快要差不多了,不愧是屬於禮部的教坊司啊,有大佬在後面撐腰就是不一樣。
前面就是梅香小築,大白天,尤其是中午時分外面沒什麼人,人家姑娘都是晚上營業,但偏偏李恪中午就來了,大門敞開裏頭站着一個小青年。
穿着綠色的衣服,頭上戴着紅色的絲帶,俗話說,紅配綠賽狗屎啊,李恪看一眼就沒眼往下看了。
王玉那眼睛卻是粘在了李恪的身上,無他,這小郎君,長得過於俊俏,天人之姿,甚至比他們家花魁姑娘還要細皮嫩肉。
頭戴紫金冠,身上穿着深紫色的長袍,用金絲綉出了一朵朵雲,是多麼的雍容華貴呀,腰間還掛着一塊深色的璃龍玉佩,這些小公子出身不凡。
王玉從小就在教坊司長大,練就了一雙銳眼,一眼就看出李恪的身份,貴人!
來教坊司的要麼是紳士,要麼是商人,要麼就是各位官老爺,還有豪門望族的公子哥,這人絕對是後者,王玉堆起笑,眼睛眯成一團。
“這是凝香姑娘的院子嗎?”
李恪不着急進去,他站在門口朝着往裏面看。
院子裏面角落裏擺滿了花花草草,中間還有一個停滯狀態的鞦韆,上面纏繞着枯枝。
鞦韆前方擺着一處石桌,再往前看就是一處荷花池。
正值秋季,雖然無落葉翩翩的景色,但那是一朵朵殘荷,意境凄清。
諂媚的龜公,點頭哈腰開口道:“公子,我們家姑娘正在休息呢。”
昨天晚上,打茶圍姑娘並未留人,但也抵不過秋日漸寒,不到下午暖陽燦爛,都不願意起床,畢竟干他們這行當的都是晚上幹活,白天休息。
王玉說著的時候控制不住打了哈欠,他也想念溫暖的被窩,他繼續道:“雖然我們姑娘不在,但是大廳是開着的,還有其他姐姐,這位小公子你若是進去喝酒也是可的。”
教坊司這地方除了干某些羞恥的勾當,還有一點,便是過來飲酒談天。
不少官員會選擇在教坊司宴請同僚。
教坊司的飯菜出了名好吃,堪比大酒樓,而且還有嬌俏的小姑娘圍着你轉,哪怕是花魁不出面,光看這些漂亮的丫鬟也能心滿意足。
大廳裏面正坐着幾桌客人,不像晚上那麼熱鬧,這幾座客人拿着酒杯你來我往,當看見有人從門口走近時,這些老油條客人看也不看一眼,對這種狀況顯然是極其熟悉的。
李恪隨意找了一處空桌坐了下來,正好是在角落裏面。
才落座,帘子那邊亭亭玉立的丫頭滿臉羞紅的走過來,其他幾位小姐姐也在蠢蠢欲動。
清秀的臉就像是傍晚時分的火燒雲,火燒火燎,小姐姐的聲音又嬌又媚。
“這位公子可要上酒上菜?”
李恪瞥了她一眼,沒什麼意思,單純就是欣賞女孩子的嬌羞!
“隨便上點菜,來瓶溫和點的花酒。”
他絕對不是過來看花姑娘的,他就是來簽個到,他可沒想過要見花魁!
不過這邊的氣氛還真是不一樣啊,李恪四處看着,還看見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員。
從那官服,應該是從五品,李恪眼中閃過一抹幽光,果然這才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呀,李二啊李二,你可知道你的官員們早就腐敗了!
不一會兒功夫,幾個丫鬟魚貫而入,手中捧着菜和酒,放下手中東西之後,其他人離開,剛剛同李恪說話的小姑娘則是留下來,在旁邊伺候。
她穿着粉色的襦裙,屋子裏面暖和,這衣服也是春衫,撩起袖子,露出白皙如藕的手臂,浮萍倒了杯燒刀子。
從眼前來看,這幾個姑娘都長得不錯,屬於中上之姿,但在李恪眼中實屬一般,畢竟他這起點高呀。
不說他那漂亮的娘親長得是傾國傾城之姿,便是長孫皇后,也是雍容華貴,美得不可方物。
宮裏的公主更不用說了,老爹老媽都長得不錯,孩子更是繼承優點,長樂公主,這丫頭是李恪見過最好看的,唯獨不好的地方就是那眼睛長在了頭頂上,看誰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李恪撇了撇嘴。
教坊司喝酒喝的都是品味,李恪卻點了一瓶燒刀子,一口下去差點沒把他心臟脾肺扭在一起。
旁邊一人呵笑一聲。
眯着眼緩和了片刻,李恪平復心情,轉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桌上放着一把刀的客人,那張臉如刀刻一般挺立體,星眼劍眉眼中散發著銳光。
笑個屁,李恪撇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懶得搭理。
那黑袍之人卻笑着道。
“小兄弟,我看你這模樣就不會喝酒,燒刀子可不是你這種貴公子能喝的,你還是喝玉樓春好。”
如果說剛剛是對這人毫無興趣,但他搭話之後,李恪笑了,意味深長的道。
“那便是金吾衛的千戶可喝的了。”
黑袍之人,眉頭一擰有些詫異,竟然看出了他的身份。
金武衛作為皇城守衛軍,一般都是在皇城進行巡邏,分批次值班,這個時辰正是交班的時候,沒想到有一個人混到了教坊司來,倒是有趣。
拿着那把刀,身穿黑袍之人大步昂揚走到李恪這邊,坐在他的對面,他好奇的問道。
“你是如何知曉我是金武衛的?”
“身材粗壯,氣息沉穩,手上有繭,一看便是練武之人,腳上還穿着官靴,桌上擺着一把刀,這個點能出來混吃,混喝的也就換班的金武衛了。”
秦秋雨目光一凝,不可思議,他的眼力竟如此之好,隔了幾桌都能看見他手上有繭……他下意識摩挲手上的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