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章 腐朽

也許真的如同靈兒所說的那般，只要放棄對弈，用餘下的力量全力衝擊封印，即使受到反噬也不至於丟掉性命，更不會因為用腦過度而當場成了傻子。

但是……

這樣的事情奕小川已經絕對不會允許再次發生了！

回想起前世的種種，從被譽為百年難遇的圍棋天才那一刻起，年僅8歲便殺進職業棋壇，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着棋聖的稱號，但每一次似乎都差那麼一點點。

曾幾何時，奕小川也如同現在這般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沒關係，這次輸掉比賽，下一次再來就好，就這樣狀態下滑，棋力愈加羸弱，直到三十五歲那年一次世界冠軍都沒有拿到手，被迫退了段位，成為了最後的失敗者！

“只要輸過一次，就會為自己尋找借口所開脫，一次又一次直到徹底成為失敗者，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深知輸掉心態的下場如何，為此……”奕小川雙眼堅韌無比，即使忍受着萬千痛楚，也無所畏懼怒吼道：“為了勝利，我願意奉上我自己的一切，哪怕是死在這裏我也在所不惜！！！”

奕小川心意已決，靈兒自知無法再勸阻，身為棋手特有的堅持和浪漫，怎能如此輕易的動搖。

那麼。

明知身前就是深淵，也要踏入其中萬所不辭！

一聲怒斥，靈兒也放棄了其他無意義的小動作，連同身體本身也化作【超負荷】的棋力來源，全心全力支持着奕小川。

有了靈兒的幫助，超負荷再次得到了激發，也讓奕小川所受到的痛苦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一盤棋的對弈彷彿成了雙方拔河比賽的鬥力角逐，實時勝率的拉平也再次證明了奕小川本身棋力的深厚，但只可惜這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對弈，依靠超負荷所帶來的計算量雖然恐怖，可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來。

妖火的遊刃有餘也似乎在告訴着奕小川，用不了幾手棋，一旦過了超負荷的時效，奕小川的人生便會如同實時勝率一般瞬間跌落谷底。

果不其然……

奕小川剛剛止住的血液再次噴涌而出，而這一次則如同決堤的大河，噴血量飆升的同時，視野也愈加的模糊。

“到達極限了么。”

剩餘的體力甚至無法繼續支撐將棋子落下這一簡單動作，被迫退出超負荷狀態的同時，全身的力量彷彿被吸干，奕小川只覺得頭暈目眩，單手勉強撐住身體，另一隻手則捂住雙眼，豆大的血滴順着指間滑落到棋盤之上，也印證着奕小川此時的身體已經十分危及。

“到底也只是會說一些漂亮話罷了，什麼奉獻性命在所不惜，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你現在恐怕連站起身子來都十分勉強，你憑什麼認為會在這裏擊敗我！？？”

伴隨妖火的譏諷聲，另一枚黑子落下，棋局絞殺至正激烈時刻，無論是哪一手棋下錯分毫就會跌入深淵當中，無法再翻身。

如若奕小川無法繼續思考並想出應對的計策來完成接下來的對殺，那這一盤棋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奕小川現在的狀態別提下棋，就連維持意識都十分的困難，用盡全部的力氣從棋盒中摸出棋子來，顫抖的手遲遲不敢下落，眼前無比混亂的局勢，一定是要經過計算后得出來的結果，絕對不是可以草草決定的。

心裏自知如此，可腦子裏完全成了漿糊，憎惡自己為何如此的弱小，內心湧起的不甘情緒愈發強烈。

可現實終歸是現實，最後的氣力強硬落下去的棋子無比的暗淡，沒有光澤，這也代表着奕小川輸掉了這場對弈……

“是……我輸了。”

奕小川，奕小川，你還不能死！！！

……

……

周圍的景象模糊、變化，又加速逃離，新生成的陌生地帶不等完全看清又再次破碎，肢解、重組的過程不斷重複，如此奇弈的感受令奕小川只覺得頭疼無比。

忽的，身體仿若失去了重量，憑空而起上下翻轉，再次睜開雙眼時，周圍的一切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倒退着。

不知發生了什麼的奕小川有些慌張，伸手四下揮舞，想要抓起什麼來，可這也只會讓自己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飛馳。

‘砰！！！’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腦海中傳來的一聲炸響，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強烈的痛苦又使得奕小川完全驚醒，可四肢又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即使痛到想要高聲咆哮，可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這……這是。

無力感。

刺痛心靈的一根鋼針讓奕小川意識到這就是面對以絕對力量壓制后的無力之感，明明心有不甘卻又什麼也做不了。

這樣的感覺真的十分討厭！！！

又不知過了多久，不管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心靈上憤恨彷彿都隨着時間一閃而過，整個人變得麻木起來，腦海中原本激烈的想法也隨之煙消雲散。

一年、五年、二十年、一百年，還是一千年？

究竟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奕小川已經沒有心思在考慮這些了。

思維固化、時間停止，不止是周圍一片漆黑，連同自己的身體也如同飛灰一般，輕輕一吹便會煙消雲散，在這個世界中的存在也一同腐朽。

也許……

就這也死掉，也還不錯。

奕小川！

奕小川你還不能去死！！！

耳邊傳來激烈的聲音，喚醒了奕小川一點點的活力，可如同死灰一般的身體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即使想要站起來也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