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上層敘事
【是欽定？】
【那隻貓跟在他身邊，你覺得呢？】
【你來到這下層敘事的目的…就只是見見他？】
【大概吧。】
冥冥之中的交談並沒有人知曉，只有寥寥幾位那位於太乙頂端的存在才能察覺。
………………
………………
時間過得很快，第六輪混戰比賽還有一分鐘便要開始，所以參賽玩家大都做好了準備。
“老規矩，我們倆要是在一個賽場……”禾斗看向身旁準備就緒的尹曉輝說道。
“我們就先合作，最後從我們倆里決出勝者。”尹曉輝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如果兩個人真碰上了，先合作無疑是最正確的，勝者最好是從他們兩人中決出。
“祝凱旋！”尤金看着兩人抱拳說道。
剩下的【全多元界海掛逼們聯合起來讓綜網變得更加熱鬧同好會】也認真祝福着。
唯有剛剛趕到這裏的大雄，在大家沒注意到的地方，用一臉飽含深意的表情看着禾斗。
下一秒，綜網管理司的聲音響徹整個雙生世界。
【比賽正式開始，現在開始傳送】
話音落下，禾斗與尹曉輝憑空消失。
五十個賽場開始構建，等待着參賽玩家的加入。
不過其中有一個賽場，似乎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
…………………
…………………
無力感。
遍佈全身的無力感讓禾斗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前所未有的虛弱，是禾斗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此刻他抬起一隻手都有些費勁。
陽光照射在體錶帶來的不是溫暖，而是一陣陣帶着強烈刺痛的灼熱。
空氣中除了一股股垃圾的惡臭味，還有濃濃的尾氣味讓他忍不住不斷地咳嗽。
禾斗試圖用精神力感知着自己的狀況，但是精神力卻好像枯竭了一般沒有反應。
努力活動着身子，禾斗感覺這副身體，甚至還遠不如他獲得綜網之前的那個普通人的狀態。
不只是身體，他的所有力量都好像不在了一樣，綜網面板也是呼叫不出來。
現在的他，比普通人還要普通。
“這裏到底是哪裏？”
感知完自身狀態的禾斗，連忙抬頭看向周圍，試圖確定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是一個小巷子，身後是堆滿牆角的垃圾桶，顯然之前聞到的惡臭味是從這而來。身前是車來人往的街道，顯然之前聞到的嗆人的尾氣是從那而來。
禾斗從角落的地面上翻到一塊布料，簡單的拍了幾下，然後便沒空管它上面的沒拍掉的髒東西，急匆匆的將其披在身上。
天上的陽光太灼熱了，皮膚已經變得通紅，禾斗需要立馬遮擋好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麼？”披着布料蜷縮在垃圾桶旁邊，禾斗努力試圖回憶起過去的經歷。
他仍記得和尹曉輝一起準備參與第六輪混戰比賽，然後便是傳送進入不同的賽場。
接着他便來到了一片虛無的空間，與同一賽場的999名選手漂浮在那。
接下來……
“嘶。”禾斗摸了摸有些刺痛的額頭，“身體現在太差勁了，稍微多動一會腦子，就會刺痛的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禾斗緩了一會，感覺這股疼痛還能勉強忍受一會，然後努力地繼續去回想。
………………
………………
靜靜地漂浮在那的所有玩家，都很安靜的閉着眼，似乎陷入了夢境中，只有他自己還睜着眼觀察四周。
然後ta出現了。
普通的打扮與氣質，唯獨那不知是男是女的長相看起來有些特殊。
ta一出現就一直滿面微笑地盯着禾斗，盯了十幾分鐘也不移開視線，讓禾斗不由得感到一陣陣的不自在。
不一會，禾斗本能的開口詢問：“你是誰，你出現在這的目的是什麼？”
ta開口了。
“我叫塵緣，來到這裏姑且可以說是興趣使然。”
禾斗繼續問道：“周圍的玩家都怎麼了。”
塵緣說道：“那些玩家都在夢裏，直面自己的恐懼。”
…………………
…………………
“嘶，受不了了。”
禾斗揉了揉眉心，刺痛感再一次打斷了他的回憶。
“這副身體……可真是……”
如果說有一個可以在現代都市勉強存活下去的最低標準的軀體，那大概就是此刻的他了。
禾斗感覺自己的軀體只勉強達到了一個現代普通人類存活下去的最低標準。
甚至禾斗感覺在這裏待久了，頭都有些暈暈的，意識好像都逐漸模糊起來。
方才回憶被打斷，主要便是這股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影響。
“是一氧化碳，一氧化碳中毒。”禾斗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明白這種感覺，是吸入了一定量一氧化碳從而中毒的表現。
不飽和燃燒會產生有毒的一氧化碳，城市裏不可避免的含有一定量的一氧化碳，不過畢竟拋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正常人的身體能將這麼點一氧化碳分解，並不會產生什麼負面影響。
可惜禾斗此刻的身體做不到。
這副虛弱到極致的身體，顯然在這種哪怕含量並不高的一氧化碳環境中都撐不了多久。
“必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禾斗扶着牆壁，掙扎着站起身來，要是就這樣一氧化碳中毒而死，那也未免太憋屈了吧。
站起身的過程中，一樣東西從禾斗身上掉落在地上。
他定睛望去。
“一封信？”
禾斗目光陡然亮起，這封信是那個邀請函？！
禾斗連忙拖着虛弱的身體彎腰撿起信封。
在他身上什麼也沒有，能力都消失的情況下，一封熟悉的信也就顯得過於顯眼了。
【你在哪裏呢？禾斗！】
信封表面依舊是這句話，禾斗的思緒也隨着看到這句話之後逐漸活絡起來。
暈眩感也變得不再能干擾禾斗的思考，他再一次回憶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
……………
“玩家們都在直面自己的恐懼？”禾斗皺了皺眉，“那我呢，怎麼還清醒着？”
如果說他處在的賽場考驗內容是直面恐懼，那麼為什麼唯有他是例外？
“因為…你的恐懼很特殊哦。”塵緣的話語中，帶着一絲絲笑意。
“你曾經直面過一次恐懼，克服了你對梔子貓的恐懼。”塵緣看向禾斗，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你也因此知道了更多，有了新的恐懼。”
“你還知道梔子貓？”禾斗眯起眼睛，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我知道的還有很多。”塵緣說道，“不過……你在刻意迴避我的另一個話題么？你那因為知道更多而誕生出來的全新的恐懼！那個你用談笑與調侃方式糊弄過去的這個世界的所謂【真相】。”
“也就是你一直沒敢直面的那個存在。”塵緣的話語就好像是一柄大鐵鎚，狠狠地敲擊在禾斗的心頭之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禾斗搖了搖頭否認。
“那麼……你不管是在什麼副本與任務里都是【選擇捷徑、跟着大佬躺贏、速戰速決】的目的是什麼呢？你總是一閑下來就機械性的重複着所謂【學習知識】的行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塵緣的話語直擊人心，“我看不是因為所謂的穩健或者變強吧？而是因為你只要這樣做的話，里關於你的詳細描繪也變得越來越少了。這就是你與他的默契。”塵緣笑着看向禾斗。
甚至在禾斗知道他之後，禾two等他我的突然出現，也完全可以說是在變相的減少禾斗的存在感與篇幅。
禾斗聞言，沉默着。
“你不想被描繪，於是便經常做着不值得被描繪的重複性繁瑣事件，在戰鬥中速戰速決或者邊緣ob，這樣來減少在他筆下的【篇幅】，也等同於減少被他掌控的時間，對吧？”塵緣的話語沒有停下，“對那個只會開腦洞寫設定的傢伙來說，詳細的戰鬥與生活場景描繪什麼的，也正是他的筆力所不能做到的。”
“於是，你的詳細【篇幅】開始減少，這正是你們倆之間無聲的默契，對吧？”塵緣看着面無表情的禾斗說道。
禾斗聞言沉默良久，然後突然開口。
“所以……那又怎麼樣呢？你非要打破這種默契么？”禾斗看向塵緣說道，“篇幅越少，我被他描繪、控制的時間就越少，這樣雖然自欺欺人，但是也足夠了。”
“儘管我知道哪怕我現在所說的話也許都依舊在他的描繪當中，但是那又怎樣呢？”禾斗看向塵緣，說著不知道是不是被別人描述着所說出來的話，“減少篇幅，是我唯一能依靠那個作者所謂的憐憫而做到的些許反抗了。”
“說起來，對自己筆下的人物有了憐憫，那個叫梔子的傢伙也挺可笑的。”禾斗突然笑着吐槽起來，“當然了，如果我現在正在吐槽他的話也是在他筆下所描繪出來的，那麼這個自己罵自己的人就顯得更可笑了。”
“罵的好。”塵緣回想着書友群里隻手遮天的狗作者，忍不住附和起來，尤其是一想到這些罵作者的話正在被作者親自寫下，塵緣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以還有什麼事么？我現在已經擺爛了，這個恐懼我無所謂啦。”禾斗看向塵緣說道。
“當然還有事。我找你的目的，除了是想見見你，還想告訴你一件事。”塵緣說道，“那個狗作者的憐憫又泛濫了。”
“哦？又憐憫我？能停下繼續對我的描繪，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憐憫了。”禾斗回答道。
“那可不行，之前他已經太監過一本書了，再太監可就不厚道了。”塵緣笑了笑，“他的想法是給你一點補償。”
“補償？他給的梔子貓，給我開掛都快開成破解版了，補償什麼的也沒什麼意思了。”禾斗回想着自己在他筆下經歷過的這一切，覺得自己有些太開掛了。
“那補償，可是【親手】殺了【作者】的機會哦。”塵緣笑着在禾斗身前打開一道傳送陣。
“很難拒絕。”
禾斗聞言果斷走到傳送陣中。
“對了，畢竟哪怕是假作者，那也是往上抬了一個敘事層，你的位格與本質可能差了不少哦。”塵緣的話語在即將消失的禾斗耳邊閃過，“到時候，可能會有一定的不適哦。”
………………
………………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禾斗看着手上的信封吐槽起來：“這是一定的不適么？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差點被陽光給曬死。”
回想起所有的禾斗，很快目光嚴肅的站起身。一邊向著箱子外面走去，一邊緩緩打開原本打不開的信封。
裏面沒有別的，只有一把鑰匙和寫了地址的信紙。
“寶塔路街道，***小區么……”
禾斗一邊看着地址，一邊獰笑着走出小巷。
這個地方和禾斗的世界差不多，顯然梔子是按照自己的世界作為模板所描繪的。
所以禾斗並不困難的就找到了該地址所在的地方。
不過以他現在的體質趕過去，確實有些要了老命了。
“該死的梔子，都到了這一步了，還要寫這種【我因為位格低而虛弱】的劇情來折磨我。”禾斗咬牙切齒地一步一步向著某個方向走着。
路上的行人都在避讓着他這個踉蹌着走路的奇怪傢伙。
終於，快要精疲力盡的禾斗來到了某扇門前。
禾斗掏出那把信封裏面的鑰匙，顫顫巍巍地儘可能小聲地打開了房門。
不過看到戴着耳機背對他碼字的梔子，禾斗明白這樣的小心翼翼顯然沒有必要。
禾斗思索片刻，來到廚房拿起一把菜刀，走到梔子身後靜靜地看着他碼字。
只見電腦上一行行的字劃過：
【……走到梔子身後靜靜地看着他碼字。只見電腦上一行行的字劃過：正在為新劇情而興奮的梔子，顯然沒有意識到身後站着一個人。直到身後一句“你要就這樣發出去？不分行排版一下么？”將他驚醒，梔子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一刀葬送在電腦桌子上。】
“呼，接下來就去群里艾特全體成員，告訴他們馬上就更新了。”梔子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你要就這樣發出去？不分行排版一下么？”
梔子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一刀葬送在電腦桌子上。
禾斗看着打開的群聊，默默地繼續着梔子沒完成的工作：艾特全體成員通知就要更新了。
“對了，還要感謝一下提供了【塵緣】這個創意的群友【心夢思索ing】。”
把群聊的信息處理好后，禾斗看着鮮血淋漓的桌面沉思片刻，索性一把直接推開梔子的身體，在電腦上繼續寫道：
【禾斗看着打開的群聊，默默地繼續着梔子沒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