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葉葉綉重重 30
寇乾媽在那兒發抖,四爺暴跳如雷,一把將姨太太擒在手上,那架勢像后爹揍女兒般狠!把個姨太太嚇得跟小雞兒似的抖。
這時候若是拳頭巴掌呼呼砸上去,那自然是叫寇乾媽快心的,可是四爺只管破口大罵,手卻遲遲不能落上去,罵的聲音異外大,大到聽不真在罵些什麼。
寇乾媽替他急,哪有姨太太蹬鼻子上臉扇爺們兒巴掌的,擒住不打,等什麼呢!
四爺自己也明白,月兒這麼放肆,把他的面子掃光了,不揍她等什麼!可是究竟他理虧,今天的事情,月兒本是攢了氣,偏遇上寇君柳這根導火索,不爆發是不可能。她已是失了理智,他若回揍,恐怕越發要豁出去,設若大呼小叫地跟他對幹起來,難免驚動外邊人,到時更是難看。
想到這,他不僅下不去手,罵聲也不高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把桌子上的硯台嘩啷啷掃地,指着寇乾媽大吼:“你他媽給老子滾出去!!琬”
寇乾媽投降一般舉着手一面點頭哈腰一面往後退。
“滾!”
這聲炸雷一響,寇乾媽才慌不擇路地掉頭便跑,不想這一跑竟跟正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藤。
來人是戎太太喬氏,身後隨着小丫頭。
喬氏是剛剛聽到公館淹殺人的事,作急來詢問緣由。不想迎門就給人撞了這一下,登時面色更暗,起慍道:“你是誰?冒冒失失跑什麼!”
“我、我……”寇乾媽的腦袋不敢動,眼珠卻兼顧喬氏與四爺兩方。
四爺見母親來,怕生事,於是壓下火氣向月兒低斥一聲:“滾出去!”
月兒本是還要作法,見太太來了,也就只好收山。垂着個頸子向太太行了行禮,要挪腳走人時,卻聽到太太驚訝出口:“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太太快步向四爺走過去,掰着四爺的臉,“怎麼了這是,怎麼破相了?”
四“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爺見寇乾媽已經遁得無蹤,隨口說刮鬍子不小心傷到了。
月兒聞言趕快退出,心上氣自己下手太輕,為何就不多扇幾巴掌!
她攥着拳走出樓道,走到前樓大廳時,她在門首的燈光下立了立,心想返回去鬧他個天翻地覆好了,乾脆撕破臉算了!可是到底行不通,沒那個膽。
此時夜色已濃,她立在門首越想越氣,衛兵過來問說:“姨太太有事嗎?”
她恨恨甩袖而去,梭梭走回荷花池,進門便奔廚房去,奶娘見狀詫異,跟上來問說:“月兒是飢了么?”
“不飢。”她頭也沒回地答,兩隻小手在櫥櫃中翻翻揀揀。
“月兒找什麼?告訴姆媽,姆媽替你找。”
她也不知自己找什麼,先是說找個碗,又說找些葯,氣得胡言亂語。
奶娘說找碗找葯做什麼?
她說想用毒藥把四爺毒死。
“阿彌陀佛!”奶娘立刻嗔她:“又瘋了!星兒的事在空中吊著,你不是正正經經籌劃救星兒,卻在這裏說昏話!”
月兒給這句話點醒了,神色一頓,將櫃門撇開,沮喪作罷。
“剛剛阿緒打來電話,說太太急得坐立不寧,要親自去跟四爺求情……”
“那……”月兒忽然扶住門,“那不然就讓母親跟他講一講好了,我是不能跟他再去說話……”
她正要說打破了四爺的臉,卻發現奶娘在若有所思地出神。
“姆媽……”她輕輕喚了一聲,奶娘回神。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節
“月兒,你來,你坐下。”奶娘叫她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看看玉燈兒和玳瑁不在屋中,才說:“太太不要去求四爺為好,你也不要去求。”
見月兒不解,奶娘說:“四爺分明曉得星兒這件事,此前他是有意裝糊塗,可現在映星給審出這樣大的事件,必定要移送警備部處理,既是這樣,四爺想裝糊塗也不能夠……”
月兒不等奶娘往下說,已經領悟,事情本身就是四爺籌劃的,她們應該找他興師問罪才對,憑什麼去求他!
奶娘見她似有所悟,便不說什麼了,月兒若有所思地說:“若是主動去求四爺,就得被動接受他不知前情的借口,對不對?”
不必奶娘說什麼,她自己已“聽潮閣”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經點頭了,此時去求四爺,無異於給了四爺一個台階下,他必定會趁勢說不知前情,並且託辭會更多。反倒不如別去找他,叫他懸心。相當於無聲地告訴他:此事本身就是你前前後後操縱的,你自己收拾好了!
奶娘輕輕點撥說:“你不去求他,他也必得將此事跟林家知會一聲,一味裝着不吭氣是沒有道理的。”
月兒點頭,她悟通了,不由自言自語道:“那就只好讓映星受幾日苦頭了,馬上放出來是不可能。”
奶娘說:“事已至此,不受些苦頭也不能夠,吃點教訓於星兒來說未必全是壞事,再者此時出來不合適,關在四爺那裏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等四爺把出洋的事安排好了,將他送出去,也就放心了。”
月兒看着奶娘,想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出洋一條路可走了,她嘆了一口氣,無聲地看着奶娘,不明白奶娘一個婦道人家,何以忽然有這樣的慧想。
這時,門哐地開了,二人抬頭去看,卻是四爺黑着臉進門了,正在門首換鞋,門廳的壁燈給他的影子擋住了,籠着一片蒙蒙的藍光。
奶娘忙忙起身迎上去,“四爺您回來了。”
月兒噌地起身,沒好氣地回了卧室。
奶娘看見四爺的臉傷,忙問是怎麼了。
四爺牛眼一瞪:“怎麼了?給林映月打破了?混賬東西!”
“這、這……”奶娘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橫是不曉得這是怎麼了。
四爺黑着臉進了書房,很快拿着文件袋拿着戎裝上衣出來了,也不回卧室一下,徑直就向門口去,奶娘見狀忙說:“四爺今晚不在這邊歇么?昨夜出了事,月兒一個人怕是不敢睡……”
“嚇死她!”四爺擲下這聲小炮仗就走了。
奶娘團團轉,不曉得這是怎麼了。
月兒這時卻從卧房出來了,“姆媽,我睏,我要歇了,待會兒有人來送鐲子,您替我收了罷。”
奶娘看看落地鍾,已是將近十點,說:“這麼晚了,誰會給你送鐲子!”月兒說:“會的,送來您收好就罷了。”
她料定寇老闆嚇破了膽,不出半個鐘頭就會送回。
不過她是真遇上了厲害人,寇乾媽趕回公館將事情一說,非但沒嚇着寇君柳,反倒叫她柳眉倒立,氣得發抖,“這姓凌的真是姨太太的兄弟么?既是姨太太的兄弟,她幹嘛來求我放人?分明是想着壞我!”
寇乾媽也氣不忿,她家姑娘從班房撈人這種事雖然打得是四爺的旗號,但靠這種不正當事情斂財不體面,所以從來避諱給四爺知道。今天這樣一來,豈不是抖包了。這不是姨太太故意敗壞她們姑娘是什麼!
“唉!”寇乾媽無奈嘆氣,“看來這姨太太不簡單,速速將鐲子退回去為上!”
“哼!”寇君柳冷斥:“乾媽是活傻了還是怎麼?我退給她,豈不是承認調換了她的鐲子?我還沒傻到這個份兒上!”
她把煙放在唇上輕輕一吸,一股煙霧和一絲冷笑同時出現,她慢慢道:“鐲子呢,她已經當著四爺面兒摔碎了,這事兒就結了,我沒有什麼鐲子再還她!”
寇乾媽先是愣着,轉而有一層一層的笑浮出來,眼放精光地道,“是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咱們哪有甚麼鐲子再還她,她給咱的就是假鐲一隻嘛……”
寇君柳得了計似的笑了,夾着煙慢條斯理地向沙發坐下去,“乾媽呀……俗話說,風水輪流轉,我為什麼一直等着四爺?我就知道,誰也不可能得寵一輩子,四爺還會回來的。”
寇乾媽說:“姑娘這樣聰明,能軟能硬,四爺沒有道理不回來。哎,那個姓林的,不是我說,她差遠了,當著外人扇四爺耳光,豬腦子嘛這是……來,乾媽替你點上……”
寇君柳俯身去乾媽划著的火柴上續了一支煙,煙點燃了,也不去吸,手指夾了煙支,眼望了煙支上裊裊的煙線,很是出了一會神。然後淡淡地冷笑了,“小道消息說,有個三公主跟四爺好上了,這樣一來,我倒有個好主意……”
乾媽聞言看過來,“是什麼主意?”
寇君柳依舊看着煙線,臉上的笑一層比一層難以捉摸,她說:“是什麼主意?現在講出來還為時過早,咱們先對付鐲子一事,喏,您先撥通羅副官電話,告兒他,沒什麼鐲子在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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