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孫大夫連忙上前替蘇清奺把脈。片刻之後說道:“九小姐脈象緩慢而有規律的歇止,是為代脈之像。敢問九小姐適才可有受到驚恐之事?”
“奺兒剛才做了噩夢,魘着了。孫大夫,你看是否對身體有礙?夢魘之症可需輔以湯藥治療?”董氏的話讓蘇清奺想起了剛穿來那段時間,天天喝的那些黑色湯水,真的是光想起來就覺得嘴巴一陣苦味。她可憐兮兮的看着孫大夫,小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拒絕兩個大字。
孫大夫見狀,不由笑道:“二夫人放寬心,我觀九小姐現下面色紅潤,想來已無妨。是葯三分毒,這湯藥還是能不用則不用。”
董氏也是因為太過緊張,聽了孫大夫的話后就放下心來。看着蘇清奺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點了點蘇清奺的額頭,便吩咐平嬤嬤送孫大夫出去了。
“妹妹剛才做了什麼噩夢?”蘇清楠有些好奇,湊到蘇清奺跟前問道。
“這有什麼好問的?”蘇清栩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都說了是噩夢,還非要提起來惹妹妹不痛快。
“大哥哥,沒關係的。”蘇清奺知道蘇清栩對自己的維護,送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給大哥。然後又對着蘇清楠說道:“奺兒已經不記得做的是什麼夢了。”
這個夢太光怪陸離,蘇清奺自然不可能跟蘇清楠說。
“哼,妹妹一定是被蘇清桓嚇到了。他要打我,還好我厲害,沒讓他得逞。”蘇清櫟在一旁氣憤地哼唧。他覺得,這一路上妹妹都很開心,也就只有祖母屋裏,被蘇清桓那個小霸王給嚇到了。
蘇清奺表示不,並沒有。蘇清桓事件中,她只是一個吃瓜群眾,完全沒有被嚇到。蘇清櫟小朋友,我看你是藉機告狀吧!
不得不說,蘇清奺真相了。蘇彥武聽到小兒子的話后,不由皺眉,這桓哥兒是長房嫡子。怎麼他們一回來就跟他起了齟齬?
“在母親哪裏發生了什麼事嗎?”
董氏原本覺得事情翻過篇就算了,也不想拿這種后宅小事去煩蘇彥武,耐不住小兒子這個豬隊友。她只能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下。
“這桓哥兒……大哥怎也不管管?”到底是長房的孩子,蘇彥武也不好多評判什麼。
“大嫂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嫡子,多寵着點也難免。等桓哥兒再大點就好了。”董氏寬慰了兩句便不提了。
說起蘇彥文,那也是個被楊氏寵得不着調的。他是楊氏的第一個嫡子,那會兒蘇仲安正忙着朝廷上的博弈,對后宅難免有些疏忽。等發現這個嫡長子被養歪了后也帶在身邊養過一段時間,奈何大兒子歪的徹底已經掰不回來了,只能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嫡次子蘇彥武身上。好在這個兒子爭氣,頗有他當年風範,弱冠之年便連中三元,總算是沒有辱沒了蘇家門楣,要不然他真的無顏見老祖宗了。
蘇彥武看着時間差不多,便帶着妻兒一同前往膳廳用餐。平日裏是各房在自個兒院子裏擺飯,今日是為二房接風洗塵的家宴,眾人才聚在一處。
蘇清奺也見到了蘇家最後一位主子,她的大伯蘇彥文。五官與蘇彥武的有着三分相似,臉上留着現下流行的多須鬢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寬袖長袍,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上面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帶黃陂羊脂白玉,倒也有幾分風姿翩翩。
男人女人分為兩桌,中間隔着一塊松鶴延年的錦繡大屏風,離得也不遠。那邊桌上三兄弟久未相見,便喝的有些興起,嘈嘈之聲不絕於耳。
女眷這邊就斯文的多了。蘇清櫟和蘇清桓因着年歲小,便跟在自己母親身邊。兩個小傢伙因為下午的官司,互看互相厭。好在也知道祖父,父親都在,不敢起爭執,只能化憤怒為食慾,暗暗較着勁,比誰吃得多。
一直到亥時,眾人才散了各自回去。
第二天一早,董嬤嬤去了溫熱的帕子給蘇清奺擦臉,蘇清奺才悠悠醒來。蘭曉和蘭若連忙伺候着穿衣洗漱。今日要隨董氏回娘家,自是耽誤不得。
當蘇清奺到上房時,幾個哥哥早已等候在此。忙上前一一見禮。董氏見女兒穿着鵝黃色的斜襟短襖,上面綉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下身淡粉色的襖裙。整個人被襯托的嬌俏玲瓏,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
“紅玉,給櫟哥兒和奺兒畫個吉祥點。”
“我不要,給妹妹點就好了。我是長大了,是男子漢了。”蘇清櫟一聽吉祥點,連忙叫喚起來。
所謂吉祥點,就是用硃砂在兒童額間點個圓。這也算是雙胞胎小時候出門的日常裝扮。可後來有一次,蘇清櫟被人取笑額間畫胭脂太娘氣后,他就再也不願意畫這吉祥點了。
“怎麼跟你母親說話。”蘇彥武見小兒子出聲反駁董氏,立馬臉就豎了起來。
“娘親,我錯了。”蘇清櫟也是一時情急,連忙道歉。企圖用良好的認錯態度來減輕將要受到的責罰。
“這次就算了,等從外祖家回來后,記得抄孝經三遍。”
“是,父親。”蘇清櫟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乖乖領罰。因為他知道,但凡他敢像董氏求情那絕對有更多遍的孝經等着他去抄。
蘇清楠還在一旁補刀:“四弟,你看三弟才被祖父罰了抄寫家規,你就跟着被罰抄寫孝經。你們這算不算難兄難弟啊?”
蘇清奺有些詫異,原本她以為昨天那件事情就那麼過去了,沒想到蘇清桓還是被罰了。
“二哥,你真討厭。”蘇清櫟懨懨地由着紅玉在額間畫了個大大的吉祥點。剛才對於蘇清桓的那些子幸災樂禍完全都沒了。不過想想比孝經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家規,他好像又沒那麼難受了。
最後,二房打點妥當后,先去榮華堂給蘇仲安和楊氏請安,然後便出發去董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