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1、無盡遠征——神墓（四）

主神空間。

無限大地中部地區，天道領。

昔年九頭龍帝獨尊，萬龍盤踞的平原已然成為了過去式。

取而代之的則是又一強大輪迴軍團，霸主級勢力的天道裁決者佔據。

在這等軍團初立的局面下，凰天道的本尊並未遠去，降臨諸界，而是先處理着鄰里敵人的事宜。

“人手不夠用啊！”

又又被拉出來的工具人龍踏仙，滿臉嘆息。

這個時間段，還派遣了一隻遠征軍降臨神墓世界，考慮他們的想法沒。

另外三聖獸化身也好不到那裏去，在如今軍團十三星強者短缺的情況下，拉去做人力。

同時也在不斷收集着中部地區的情況，強者癖好、忌憚，初來此地，匯聚了主神空間眾多頂尖輪迴者，再如何小心也不為過。

還有本尊意外觸犯的那些潛規則，譬如不能無故向相差一大階的人出手等等。

十尊十三星強者性命，剛好卡到了一條線，要是再高點大屠殺低階生命，可能本土生命陣營的強者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出手了，那時候才是大麻煩。

龍踏仙神情不怎麼好看。

仔細回想一下，這其中不乏被算計的可能。

不然本尊不可能沒透過表面的陣營對抗、發佈，看出些東西。

他這一路接觸的都有誰？

就寒城之主、女媧帝君，以及主神教團那位主祭者。

前兩者無冤無仇，對方拉攏本尊還來不及呢。

主祭者？

龍踏仙有些不好確定，因為對方表現的很正常，沒有任何為難他之意。

主神教團是輪迴者陣營的大勢力，那位十六星的大祭司更是頂樑柱，沒有任何理由對他下手。

真有惡意，那太明顯了，佈局粗糙，傻子都能看出。

燈下黑對他們這些超級強者是沒有意義的，必然會察覺發現。

“這有些像是命運的誘導，某些存在信手落子，踩到坑不足為奇。”龍踏仙嘆氣一口。

至高仙帝，確實稱得上一方霸主，縱橫無盡次元緯度，但在更上層眼中，怕是剛剛入門，可堪被算計利用上。

崛起太快，對主神款空間內頂尖高層的那批強者不了解，是他現在最大的軟肋。

“還是要以力破局了。”他低語道，也代表本尊的傾向。

一路走來，不就是如此。

只要突破速度夠快，就不需要怕什麼算計，到時候把幕後的人找出來，狠狠給他兩拳，讓他跪地痛苦。

“本尊做的沒錯，是該要主動派遣人降臨諸界，裁決天道命運，匯總提升感悟。”

多線進程！

神墓界、盤龍界、長生界……

乃至對更多，適合恰當，對他們有用的世界出手。

若被主神空間的事情給牽扯住，才是得不償失，或許正是某些人想要看到，拖慢他突破速度。

沈安，那位最初的引導者，武道先天……

‘噗’龍踏仙輕笑，先天大羅還差不多。

但可惜，想要了解更多的本尊，來了中部地區反而嫌少聞聽其名，甚至連最近接觸的一位十五星老牌輪迴霸主也不知情。

那知道那一位引導者，開口閉口就是打工人一片天的旗袍女呢。

凰天道多少有些無奈，這算什麼，強者的小遊戲？惡作劇？

他將目光繼續放到神墓世界，觀察着天道與眾生的變化。

神魔陵園，沉寂萬載的無名小土包終於動了起來。

一隻蒼白的手掌從墳中伸了出來，緊接着是另一隻，兩隻手掌用力扒住墳沿，一個一臉茫然之色的青年男子自墳中慢慢爬了上來。

青年破土而出，臉色蒼白，蓬亂的長發沾滿了泥土，在詭異凄厲的墓園中出現這一幕，頗為嚇人，好似千年古屍通靈。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

青年道出了經典的問題。

顯然，這人便是躺屍萬年的辰南。

他眸光迷茫的看着周圍，埋葬了東西方古今神魔強者的陵園讓他震驚，其中甚至不乏天界的大人物，主神、神王的強者。

那些都是他那個時代縱橫的人物，而今不過一拋黃土，比他還差。

至少他復活了！

“神死了，魔滅了，我還活着……老天你為何讓我從墳墓中爬出，我將何去何從？”青年仰天大吼，透露着宛若孤狼的悲傷。

他想到了曾經，幼時父母皆在，家族人無不重視、看好，少年名動天界，為絕代天驕，卻因父親失蹤，被家族人嫌棄，甚至被看管起來。

直到被一神秘人擄走，帶到人間。

卻一樣好不到那裏去，碰到了東西方大戰，因年少成名，又無靠山，被針對而慘死。

死前，他似乎模糊見到了一隻上天之手撕裂蒼穹拍向人間，要滅世。

“怎麼可能呢，人間卧虎藏龍，父親也說有強者隱居，不遜色九天神魔。”辰南勉強冷靜想着，但他眼角餘光卻看到了一排排神魔之墓，陡然沉默。

神秘的滅世大手，或許真有這能力。

但他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為何復活。

“父親，是你嗎？你回來了嗎！？”辰南想到了自家老父，若說有人能力挽天傾救下他，那只有早在萬年前就有神皇實力的他了。

要知道東西方神界中，主神、神王都是不世高手，何況神皇。

他的想法，詭異的歪打正着。

畢竟這回可是有過天界的記憶，很清醒。

守墓老人緩緩走了過來，顫顫巍巍，於凡間老人無力，哪怕是天階高手也無法看穿他，誰能想到這樣一位老人，本體竟然是能與惡天道掌控的滅世磨盤抗衡的另外一件絕世天寶，生死盤。

“年輕人，為何出現在這裏，神魔陵園很危險，不是現在的你能靠近。”

守墓老人昏花的眼睛閃着一抹異光，他看着辰南爬出來的。

死而復生？

那一般最少也要有天階實力，而眼前青年肯定沒有，觀其體魄，生前或許有了五六階實力，但也差遠了。

是何人佈局。

他越看越覺得熟悉，這幅容貌，與復出的那位辰戰怎麼那麼相似，守墓老人隱隱約察覺到一絲真相。

但人家既然沒有來接，他就當不知道吧。

“見過老人家。”辰南連忙向其行禮，卻忽略了身體虛弱，險些栽倒，直到此時才從復活的震驚中清醒，發現那一身絕世武者的修為全無了。

還好老人幫扶一把。

一老一少，就這樣互相攙扶着回到居所。

而外界天地，早已天翻地覆。

天界的影響越來越大，一尊尊身處各界各地，沉睡、躲避的天階被驚醒，他們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天地的變化。

惡天道無法插手人間，被人卡住，管控天階的能力大大削弱。

天階以上的強者，靈識、神覺皆是通玄，能感應到不同，瞬間心思都活躍了起來。

“天道出問題了嗎？”

這在其他世界會讓修士驚恐不已的消息，在此界卻是讓人歡天喜地的事情，許多天階神念都興奮起來，呼氣都感覺到自由的風，蠢蠢欲動。

一尊尊天階大能復蘇，開始活動，給諸界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

他們有善有惡，當前脆弱的秩序根本難以約束。

有着後台的勢力還好說，沒有的被滅門都正常，甚至人間有一大國，直接在天階魔頭活動下，舉國淪喪，數十億生靈一朝滅亡。

九重天上，惡天道陡然呼氣。

那凡間被滅亡的一國，誕生的無邊怨恨、怒氣瞬間被他吸收消化，隱隱約能聽到眾生之魂哀嚎的聲音。

天地循環，這是一種正常的舉動。

楊戩、石毅等人沒有阻攔。

惡天道陡然大笑起來：“看到沒，就算沒有我插手，這個世界也是如此。”

“強者可以為所欲為，毫不在意的覆滅一國，眾生的怨恨要多少有多少，重來就沒消停過，哈哈哈哈……阻攔我？沒有用的！”

一大國的生靈，數十億子民，死亡時的怨氣衝天。

殺就殺。

雖然與其本身隸屬魔道有關，但由此可見強者肆意妄為。

這種事情發生的有多常見。

就算其他仙神天階沒有如斯猖狂，卻也差不了多少。

惡天道散發著冰冷、嘲諷的神念波動，若沒有這些肆意妄為的強者，他想要擁有靈智無疑要晚上許多。

這種場景太多了，尤其是在古老紀元，那個時候可沒有惡天道威懾，天階幾近乎消失在凡人眼前。

那個時候，強者那個不是四處征戰，打崩星空，屠滅無數生靈。

故而祂才會誕生。

眾生怨恨，若無特殊的手段應用，根本談不上什麼殺傷性，不要說天階，七八九階仙神都能無視。

反之，他們聚攏在天道身上，強烈的怨恨甚至催動其誕生靈智，乃至出手，用處極大。

惡天道一誕生就殺了不知道多少肆無忌憚，滅殺生靈地強者，某種意義上還有不少功德。

當然，到了後期就純粹成為一個笑話。

大哥不笑二哥，都一樣。

惡天道之所以被稱為惡，便是觀念改變，認為天地眾生都只是他的食糧。

楊戩垂目，一直很平靜，不為己悲，不為外動，心境超凡，遠比這個世界的仙神、強者，更貼近東方古老神仙。

“萬物發展，需要秩序。”

石毅有感而發：“他們需要立天庭，如此才能不使天人失衡，倫理崩壞。”

這也是基於世界不同而產生的理念，這麼說也不錯，有天庭會好上許多，但也無法解決核心問題。

“資源有限，分配不均，必然會引發鬥爭。”

“解決這個問題，只能向外求，獲得資源、力量，強盛開明的世界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方源前世為地球夏國大學生，另有一番理念，說的透徹點，這和強者肆意妄為沒什麼關係。

強弱是相對的。

弱者間也存在無數爭鬥，戰爭、死亡無處不在，因慾望而生，惡念永不止。

惡天道哈哈哈大笑，十分認同：“沒錯，就是如此！”

滕青山則是從另一個方向思考。

“天道竟然會受到眾生惡念影響而墮落，是否這個世界本身就有些問題，可否通過改造的手段，將之正常化？”

這無疑也是種好方法，一舉解決所有矛盾。

惡天道聽着一陣寒意，這些傢伙都從哪裏冒出來的，思想不走尋常路。

關鍵是還真有能力做到，這不僅讓他有些慌。

但四人雖都有想法，卻沒動手的念頭，凰天道是想看沒有外力插手，世界內天人兩道的演化結果，他們若出手那有何意義。

他注視着神墓世界發生的種種事情，眸光中彷彿看到了一條奔流不息的時光母河，每一滴水，每一道浪花，都代表着一種可能性，無數的時間線，不斷發展、終結，開出不一樣的花。

其中有原時空的結局，有惡天道超脫世界的畫面，亦有因為輪迴者的介入，駛向不知名未來的時間線。

但無論那種，天人其樂融融，相互成就的畫面都沒有出現。

這似乎映照了什麼。

“天人相爭，存在每一處地方，每一片時空，是必然必定出現的命運糾纏。”

“當生命誕生的剎那，智慧的蒙昧發芽，他們就要學會與天地自然相抗衡，去延續自身生命、族群，從海洋到大陸，從大陸到星辰，再到無垠的星空。”

凰天道默默關注，這一點無關強弱。

可能人會以為，科技、文明發展到最後，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實則不然。

暴雨颶風解決完了，還有地震火山，還有隕石天災，解決星球內部災害，還有太陽風暴、宇宙黑洞。

無論再怎麼高等文明都有束手無策之時，天人相爭，對付的不僅是這些災害，出生的壽命、命運、因果都是其中一份子。

就像是制衡一般。

甚至那些超脫一切的存在，或許也要面對‘天道’

只是這個天道，範圍就概括太多太多了，無盡次元維度都可視之為一個共同的、龐大天道意志，那些世界中不約而同出現的物理參數、時空特徵便是如此。

人道與天道，就像矛盾的螺旋，會無限衍生，貫穿始終。

一時強弱談不上什麼征服。

這是最為終極的哲學問題，實力強大與否，都難以解開，若能給出答案，那或許比道祖佛陀都不遜色，智慧通明，有大偉力。

凰天道口中的道祖佛陀，自然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泛指的是那些真正超脫一切的覺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