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吧、我就是那個陳遠
正值盛夏,太陽像火爐般烘烤着南京府大地。雖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豪雨,秦淮河裏有些處還在渾濁,烈日之下,源源吹往河邊的風,也解不了來往行人的燥熱。
天氣太熱,這個時代可沒有風扇,更遑論空調。
陳遠額頭的汗珠不斷的從臉頰滑落,嘴唇還微微乾燥。
換做是你?突然天降橫福,只要點頭,就有美人嬌妻,還能過上富足的生活,一百個男子有九十九個會答應吧,不答應的那個一定是傻瓜。即使上門不好聽,即使對面只是一個小商人家庭,可是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誰還在乎這些呢?要知道,陳遠在二十一世紀,那是足足的低層人物,吊絲中的吊絲,還負債纍纍。
“陳遠,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家燕兒?”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了。他的右臉頰有顆豆大的黑字,上面還有一個長長的毛。
娶什麼?陳遠都還沒弄懂自己的處境,雖然以前也愛做美夢,但夢不是這麼做的啊?燕兒是誰?長相怎麼樣?這不重要,性格怎麼樣?為何突然要嫁給我,讓我當接盤俠?不對,剛才的婦女是誰,眼前的男子是誰?
陳遠沙啞着嗓子,艱難的道:“大哥,你貴姓?”
“嘭。”卻是男子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香爐里的灰抖落出來。男子大驚失色,口裏念叨“罪過罪過,財神爺爺莫怪”,連連作揖。
男子虔誠懺悔了一會,才回過頭,面對罪魁禍首,怒道:“陳遠,老夫一番好意,你莫要在我面前裝聾作啞,若是你不願,就立下字據,省得我失信於人,以後九泉之下見到你父親,我也有所交代,若是你願意,點頭就是,何必做此神態。”
這真的是夢?怎麼這麼真實,在男子發怒的時候,陳遠悄悄的掐自己的大腿,痛的齜牙咧嘴,不是說,痛了就會醒嗎?我沒醒啊,等我醒來一定要去某條發表,說說這個偽論題。
男子目光灼灼,心中疑慮,打量了陳遠半天,見他神態不像作假,莫非這個年輕人真的不認識自己?自己認錯人了?可是頭一刻他還自稱陳遠上門呢。自己見過他多回,就是這模樣啊,道:“你是不是叫陳遠?”
陳遠點頭:“是啊,我是陳遠。”
男子沒好氣道:“賢侄,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五年前他故去之後,我也見過你,怎麼你說不認識我?”
我父親故去?扯淡吧,聽對方詛咒自己的父親,陳遠有些不快,道:“大哥,我是陳遠不假,可是我真不認識你。你們是在哪裏拍戲,如果不是拍戲,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跟領導反應,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啥權力也沒有。”
男子右手撐在椅子上,肚子一鼓一鼓的,彎着腰,左手扶着自己的腰,撲哧撲哧喘氣,那顆黃豆大的字也大了許多,面色紅潤,當然,是氣的。
“金忠,給我請巫醫和道士。”這聲音幾乎是咆哮出來,陳遠捂住耳朵,感覺到屋裏的對聯都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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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被按坐在一個草蒲糰子上,眼神很無奈,他說自己沒病,可是就是不知道對方是誰。男子以為他中邪了,於是乎巫醫先到,火盆放在陳遠身前,六十多歲的阿婆牙齒很尖很長,幾乎從嘴裏長出嘴唇,圍着陳遠轉,念念有詞。
幾個蹦躂下來,阿婆倒是神情自若,陳遠只覺熱得天旋地轉。他想跑,可是剛才試了幾回,都被中年男子叫兩個壯漢攆了回來,陳遠叫苦不迭。
行了,快點結束吧,夢醒了就好了,陳遠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半個時辰下來,阿婆也流汗了。
陳遠仍然不認識他們,阿婆連連告罪,錢都沒收,只說妖邪太厲害,搖頭嘆氣走了。
“大哥,你們認錯人了。”陳遠有氣無力,“我不是陳遠,不,我是陳遠,可我不是你們那個口中的陳遠,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強娶的?這是犯法的,我告訴你,結婚的事情,讓我弄明白啊,你們知道我的情況嗎?我告訴你,我可是一屁股債,你不要把你女兒往火坑裏推啊……”
“胡言亂語”、“狗屁不通”“目無尊長”男子既是憤怒又是惋惜,這可是陳兄唯一的兒子啊。想到當年陳兄對自己的恩情,男子一咬牙,立馬又請了道士,無論如何也要治好他的邪病。
“叮鈴鈴”、“唵、嘛、呢……”阿婆才去,道士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