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瀚海風華七情隱 第20章 星月落
深橡色的星木林即便入了深秋也仍是茂盛依舊,甚至又深了幾分,寬大的樹葉偶爾隨風飄旋而下,靜靜地落在地上。
草屋不遠處的樹林中,秦彥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渾身幾乎被汗水浸濕,在樹葉投射的晨輝下閃着光澤。
距離自己來到白髮老者這裏,已經三個月多月了,泯渡還沒有來,秦彥一如往常般在練刀。前幾日,在老者的看護下,自己終於晉入了浩氣境二段,此時渾身靈力氣息涌動,卻不見靈力溢出。
這是白髮老者這段時間以來教授他的成果,浩氣境,浩而薄發,徐徐渾進,大多數浩氣境皆是靈力噴涌,如同一尊行走的火爐,向外冒着熾熱的火焰。
但是這其實是對靈力的浪費,“逸散而出的靈力回歸了自然,豈不是罪惡至極?”這是老者當時和秦彥說的話。
靈力是靈修的根本,是作戰的武器和源泉,要最大化的為我所用,身存浩氣,厚積薄發,只在該用時使用,在不該用時收斂,將會讓自己的消耗降低,從時間上和質量上同其他靈修拉開差距。
在這般教授下,秦彥將靈力儘可能的凝實收斂,浩氣境之所以稱為浩氣境,便是因為靈力外放是自然反應,若想保持靈力內斂是需要刻意控制的。
以此,秦彥的靈力的感知力和控制力也在不覺中提高。
此時的秦彥手握一柄深橡色的短刀,比尋常靈修使用的刀具要短了幾分,大概有兩個匕首拼合一般長,刀型已經初具雛形。
刀柄處已是有模有樣,刀刃開鋒,閃着淡淡的瑩瑩星光。
一個多月前,他終於將從那自己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小星木上砍下了一截,做成了如今這把武器。
因為是在黃昏砍下,那日的天色美得出奇,緋紅的天上灑下赤霞,星木又閃着星光,秦彥拿着一截斷木,為自己的兵器取了一個名字。
暮星刀。
那棵星木上早已是滿是刀痕,雖仍在自行修復,但卻極其緩慢,若非站在近處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
自從自己引自然之力入體成就月屬性后,其實就一直很是迷茫,月屬性的能力到底是什麼,還沒來得及一探究竟,便已是靈力潰散。
這次修行,藉著身邊這高深莫測的白髮老者,秦彥一邊自己摸索,一邊請教。
起初,老者並不多言,在自己為老者又磨了幾天鐵杵之後,才說了兩句,“於夜見月,安睡之時。”
“你可知,若是其他屬性的浩氣境靈修來這林中砍樹,怕是連半指深都劈不進去。”
月靈力獨特的能力,便是沉睡。
在與老者的“切磋”中,秦彥發現月靈力能夠降低其他屬性靈力的活性,就像催眠入睡一般,難以發揮全力。
之前一直沒發現,是因為自己仍在三境之內,靈力的特性難以發揮。
自從秦彥將靈力所灌注的短刀劈入星木后,它的修復速度便大打折扣,此消彼長之下,秦彥終於砍下了這節星木。
說來也奇怪,若是用來攻擊,那月靈力的沉睡屬性會讓其他一切屬性的特質大打折扣,但是若不是用作戰鬥,月光溫和的一面又體現的淋漓盡致。
例如秦彥將月靈力灌入這暮星刀中,便如溫和的月光傾灑在星木上,柔和溫潤的滋養着刀身。
若是不運轉《大自在經》孕養出的佛力,月白色的靈力光澤會和星木中特有的點點星光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自從晉入浩氣境,秦彥的若是靈力外放皆是淡金色的靈力,三個月前在磨那鐵杵制刀的時候,在被那奇怪的石台和鐵杵吸收靈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靈力好像是由兩種力量混合的。
隨着鐵杵的吸收,體內的靈力在減少,可是仍有一部分金色的神聖的力量存在,並且還在不斷的刺激丹田。
深夜修行時內視自身,秦彥發現了其中奧秘,這是修行《大自在經》后在那腦海中的“小房子”中孕養而出的另一種獨特的力量,感覺就像泯渡之前所用的力量,秦彥稱它為佛力。
發現這一點,秦彥便嘗試着控制這股新能量,幾日之後,終於可以做到將佛力分離,不需要的時候讓它蜷縮在那間“小房子”里。
此時的秦彥反手持刀,握着刀柄的右手又捏緊了幾分,他要再試一次自己這一個月來研究的一式刀法。一招運用月靈力和星木的特質結合在刀法中自己最偏愛的奈刀所創出的一式,也算是自己來這片星木林中的成果了。
“砰!”右腳猛地蹬地,整個人如炮彈一般射出,縱身向前方的一棵星木上疾射而出。
“星月落!”
在樹林間接連借力三次后,腰身一扭,旋轉着朝下方那棵小星木砸去,靈力傾注,刀刃上耀起月華,劃出一輪輪的絕美的新月,星辰閃耀,一時間竟是頗有星月同輝的味道。
藉著旋轉所帶起的巨力,在快落地時恰好刀鋒向樹。
“噗——”月牙自上而下斬入了小星木,月華乍現,星點紛飛。手中的暮星刀,直接是將這星木劈開了一掌深。
抽出暮星刀,留下一個刺目的缺口,秦彥的眉毛和嘴角卻是逐漸上揚,這一招的威力,以此星木的防禦見證,可見一斑。
“想不到三個月不見,你竟是連破兩境,甚好甚好,只是你這一刀,徒具其式而缺少意境,不過想法很不錯。”一個久違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秦彥身後。
秦彥回頭,看到一身素袍的泯渡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老師!”秦彥的面上浮上一抹淡淡的喜悅,還好,不是把自己賣了。
“老白頭待你可好?”
“老先生待我很好,若沒有他,學生不可能——”
“誰待他好,你這徒弟笨得要死,還將我這星木林糟蹋成這樣,趕緊帶走。”那老者徐徐前來,憋着嘴朝秦彥甩甩手。
“···”秦彥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他知道白髮老者口是心非,但是這星木林如今這般模樣,確實是出自他之手。
泯渡看了眼秦彥手中的木刀,淡淡一笑,“你這麼多星木,我這學生拐你一棵不該存在的樹,你不說感激竟然還如此說話,老白頭,不地道。”
“和你無須講究地道。”白髮老者吹了吹鬍須,“最近頗為動蕩,你幹了什麼?”
“貧僧一介布衣,能做什麼,看了看戲而已。”
老者從喉中嗤了一聲,顯然是不信,轉身向草屋走去。
“黑凰刃出現了。”泯渡跟着老者,“一個小女娃拿着。”
“哦?”老者饒有興緻的轉頭,“穆氏一族的千金?怎麼會出現在中原,還鬧出了如此之大的動靜。”
“不知,絕世五刃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在凝元手上便能重傷皇極。”二人坐在了草屋前,老者不知從何處翻出了一副老舊的棋盤,全然看不清模樣,只能識出幾條縱橫的格線,兩人各自用靈力輕點,竟是談話間對弈起來。
一旁安靜聽着的秦彥卻是眉毛一挑,絕世五刃的名聲他聽說過,這神州大地上靈修無數,所使兵器自然也是數不勝數。
自古以來一些神州好事者便喜歡將一些威力強大的兵器排名,排行榜不斷更迭,而一般強大的武器都由強者使用,每次更換都預示着一個新星的崛起。
如今神州九大神器中,有五個皆是刃類,被人們稱為絕世五刃。
排名從前之後為獵空刃,黑凰刃,白帝,赤天斧,斷滅劍。
獵空刃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好像掌刀之人離江華郡很遠很遠,秦彥也不知道,畢竟以他之前的境遇,知道絕世五刃就夠不錯了,那還能打聽出來由誰掌管。
雖靈族不喜魔族,厭惡雪靈修,但是不得不承認其實力強勁,黑凰刃便一直在魔族,而神劍白帝則在北境的飛雪嶺。
剩餘的兩刃,也在靈族,聽聞赤天斧在飛星府炎都。只是說實話,秦彥一直不認為斧子屬於刃類,但好像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屬於什麼。
除了絕世五刃,還有金剛、雒華兩棍,一張逐風弓,一枚千星珠。
說起來,好像自家涼州府內,竟是沒有一柄神器存在,就像完美避開一般,讓人難以理解。
“可有人敢動那魔頭的女兒?”老者嘴角噙着笑意,只是這抹笑中帶着絲絲嘲諷。
“跑了。”泯渡皺着眉頭,眼下一步竟是被白髮老者吃住了。
“啪!”老者又出一子,“最近有戲要看了。”
秦彥聽不懂這二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難不成那魔族還要殺出來不成?若是能出來,這些年也不會龜縮魔域了。
二人不再言語,泯渡明顯棋術不敵老者,全程白眉緊蹙。
這一盤棋直接下到了晌午,在白髮老者滿是囂張意味的笑聲中結束。
看着老者走回草物,泯渡帶着秦彥離開了這裏,也算是結束了這星木林中三個月的修行。
“老師,這老先生是何許人物?”秦彥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
“天機不可泄露。”
“···”
“老師,我們去哪裏?”秦彥又問道,這幾個月來自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和泯渡有着直接的關係,當初答應跟着泯渡修行一年時還有些猶豫,此時竟是覺得時間不夠。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要倍加珍惜才對。
“去戲台。”
“戲台?”
“跟着便是。”
“老師——”
“話太多,不入凝元,不可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