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智力對決——名偵探略遜一籌
第十三章智力對決——“名偵探”略遜一籌
“他怎麼去了這麼久?”於文鵬從沙發上站起來,看樣子是想去樓上找齊思賢。
“他說很快就下來的,我們先去餐廳等他吧,那些早飯再不吃,就要變成午飯了。”我沒敢直接阻攔於文鵬,反正大家也餓了,用這個借口也還算合理。
“吃飯去吧,就算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於文鵬憋着一股子氣,悶聲說道。
我一直覺得這種話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最好不要說出來,而且還是當著這些女生的面,池淼都已經瘋了,難道想再嚇瘋一個嗎?
“吃……吃飯去。”文哥掐滅了手裏的煙,短短的四個字居然都不能順利地說出口,好像口吃一樣。
我也站起來想跟着過去,在我起身的一瞬間,我無意間瞥見了從我面前走過的於文鵬的左側脖子上好像有幾道紅色的痕迹,具體是什麼樣子的我說不清楚,因為這幾道紅色的痕迹被半遮擋在襯衫的領子下面,而且我也只是在一轉眼之間看到的,我的第一直覺就是這幾道紅色的痕迹會不會和舒馨被截去的兩根手指有關?但是我不能僅僅因為自己的直覺而上前質問於文鵬,要求驗看他脖子上的痕迹。說不定是自己精神緊張和飢腸轆轆而一時產生的錯覺。
夏炎姐和梅雨薇哄着池淼去廚房吃飯,可池淼依舊是坐在沙發上,嘴裏念叨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話。
“算了,我們說什麼她也聽不見,就先讓她在這兒坐着吧。也許等她餓了就會自己找吃的。”梅雨薇對夏炎姐說。
“好吧。她自己留在這裏應該不會出事吧。”夏炎姐還是很擔心。
“你們這是要去吃早飯?”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是齊思賢。
“嗯,先去吃飯吧,就算你要抓兇手也不能餓着肚子啊。”夏炎姐說。
池淼現在是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好像根本就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
“那我們自己先去吃飯吧,你們等會兒再端碗粥來喂她!”齊思賢說。
“那把她自己留在這裏出了事怎麼辦?”夏炎姐現在也是非常擔心池淼的安危。
“放心吧,不會出事的。”齊思賢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說完他看了我一眼,不過什麼也沒有說。
“我還是拿碗粥過來喂她吃點,也不能讓池淼這麼餓着。”夏炎姐說。
當夏炎姐和梅雨薇也走進廚房之後,齊思賢把我拉到一個角落,低聲對我說:“我在於文鵬的房間裏找到了一件沾滿血跡的白色襯衫,還有一串鑰匙,一串用小金屬環串起來的鑰匙。”
我一愣,瞬間變成狂喜,同樣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那就是說於文鵬就是那個該死的兇手!你能肯定嗎?”
“應該沒錯了,那串鑰匙上都標記着每個房門的星座符號。而且我終於知道於文鵬昨天不對勁的地方了,就是他的那件白色襯衫。昨天白天他穿的那件白色襯衫是短袖的,而昨天晚上我們換班的時候他穿的是一件長袖的襯衫,只是把袖子挽到和短袖長度一樣的位置。”齊思賢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有點沒聽明白。
“他說他因為冷而回到房間拿了一條毛毯,但是為什麼只換了一件襯衫?就算把短袖換成了長袖,既然他說冷,那幹嗎還把長袖襯衫的袖子給卷到和短袖的一樣短?這不是很奇怪么,而且我在他房間裏找到的那件沾滿血跡的衣服就是他昨天穿的白色短袖襯衫。”
“那我們最好是立刻把他控制起來!”我明白了齊思賢的話,隨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記得他們昨天也是這麼對待我的。
“嗯,那是肯定的,只是於文鵬的塊頭比較大,就憑你我兩個人的話可能無法百分之百地制服他,萬一我們沒能把他控制住,他反而抓住夏炎姐或者梅雨薇做人質,那就不好辦了,等會看看能不能跟文哥通個氣,讓他也心裏有個數,要是三個人對付一個人的話,勝算還是比較大的。”
“那麼你找到的證據呢?你收起來了沒有?”這兩件東西可是非常有價值的。
“我沒動,還是放在於文鵬的房間裏,他藏得還很隱蔽!我擔心一會兒我們沒有機會制服他,而他回到房間發現了有人翻動過那些證據,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所以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們就不要輕舉妄動。”說著,齊思賢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笑,這種笑讓我渾身不自在。
“對了,我問過夏炎姐了,廚房裏的刀一共有十把,可現在只剩下九把了。”
“我剛才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並沒有在於文鵬的房間裏找到什麼刀具之類的利刃。”齊思賢有點疑惑了,但是又繼續說,“很可能被他藏到別的地方,或者已經被他處理掉了。”
他這話我就有點懷疑了,既然把刀藏到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那麼那件帶血的襯衫和鑰匙為什麼又能那麼容易地被齊思賢找到?如果兇器已經被處理掉了,幹嗎不把襯衫也一併處理掉?我沒有直接對齊思賢說出我的疑點,因為我覺得齊思賢的嫌疑也越來越大。
“好吧,不過我希望最好是快一點,不然誰知道他又會什麼時候殺死池淼,還有我們。”我說。
齊思賢點點頭,“你說得對,咱們先去吃飯,找機會再下手對付他。”
本來早飯是吃粥,可現在都變成了“糨糊”。夏炎姐和梅雨薇把變成了“漿糊”的粥重新放回鍋里加水煮了十分鐘,估計大家也餓了,本來做的是九人份的粥,現在要由六個人來分享,只是那幾盤家常小菜做得有些咸,也許是做飯的夏炎姐和梅雨薇這幾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每天做好了早餐端上餐桌,卻總有人不能和我們坐在一起分享新的一天,做飯的時候肯定魂不守舍。
現在好像在座的人都對夏炎姐和梅雨薇兩個人充分地信任,對於飯菜不再有任何顧忌,紛紛埋頭填飽自己的肚子。
夏炎姐端了一碗粥去了客廳,再除去池淼,其他人就都在廚房了。
我一邊喝粥,一邊把在座的人逐個瞄了一遍,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咦?路遙呢?路遙去哪兒了?”齊思賢突然開口問路遙,我也猛地想起來,剛才怎麼忘了問路遙的情況。
“是啊,剛才我先到的廚房,可是並沒有看見路遙。回到客廳的時候,也只看見文哥、夏炎姐他們五個人。”我也覺得很奇怪,從我下到一樓就沒見過路遙的影子。
“今天早上不是你上樓喊的路遙么,你自己怎麼不知道?”問這個問題的是於文鵬。
“我今天早上是去過路遙的房間,可是她不在那兒,我以為路遙一直和你們在一起。”說著,齊思賢站了起來,又說了一句,“我得再上去找找她。”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只吃了半碗的樣子,不過現在解決路遙的事情遠比吃飯更加緊要。
我們兩個人急急忙忙地趕往路遙的房間,真希望路遙能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這樣的話,那顆提起來的心就可以平穩地放下去了,我不想再看見任何人的屍體了。
“路遙,路遙……”齊思賢的前腳剛邁上三樓的過道,就開始喊路遙的名字,可差不多喊了有十次,也沒聽到有人回答他。
衝進獅子座的房間,我們也沒看見路遙的影子。
床上的被褥很零亂地堆放在一起,我記得林童的房間失火后我來過一次路遙的房間,雖然當時我只是隨便掃了一眼屋裏的擺設,可我還很清楚地記得床鋪很整齊,而且憑我在學校的時候對路遙的印象,她是那種為人處事很乾脆的人,如果已經起床了,就絕不會扔下這些被褥疊都不疊一下就直接下樓。
有幾次路遙到我那裏拿一些院系的通知材料,她都是把單張的通知角對角地摺疊整齊,然後再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如果路遙還倖存在這座別墅裏面的話,那她不應該到現在還不露面,而且路遙不是那種毫無責任心的女生,不可能讓我們這麼多人為她擔驚受怕。
我看着站在我前面的齊思賢,心裏又開始產生一個個為什麼。
“路遙會不會趁着外面的雨漸漸小了,就獨自一個人先逃走了?”這是個反問句,雖然我說了出來,但絕沒有詢問齊思賢的意思。
“怎麼可能!她帶來的包還在這裏,就算她要逃走的話,那也一定會叫上我!”齊思賢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的確,路遙的衣服和背包都還放在她的房間裏。一個女生的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一個人三更半夜就往外跑,況且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她又不熟悉這裏的地形,就算走出去了,誰又能保證不出意外呢?路遙也是個成年人了,不可能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
“路遙,路遙,你在哪兒?你快說話呀!”齊思賢喊着路遙的名字又衝出了房間,跑到過道上大聲喊着。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齊思賢好像着急了,就在三樓挨個房間地找路遙,一個房間接着一個房間,白羊座的房間裏只有白雪那具慘白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床鋪上,因為從一開始就想要保護好現場,所以沒有人在白雪半赤裸的身體上蓋上一層遮羞布;金牛座的房間裏則是黑漆漆的一片,林童依舊是那個僅僅有個人形的焦炭,屋裏好像悶着一股子極其古怪的味道,我懷疑是不是從林童那燒得半焦的屍體上散發出來的;雙子座的房間我們剛剛檢查過,那裏是一片血海,屋裏瀰漫著難掩的血腥氣息;巨蟹座的房間裏的死亡現場沒有遭到過多的破壞,小裴的屍體仍舊遺棄在冰冷的地板上,沒有被血液覆蓋的皮膚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只覺得那是一副如蠟的皮囊;處女座的房間空空如也;就連儲藏室也找不到路遙的影子。
齊思賢在幾個房間之間來來回回地亂跑亂喊,我上前一把抓住齊思賢的胳膊說:“別找了,如果路遙真的聽見你在喊她,那她一定會出來的。”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我想他能聽得懂。
齊思賢漲着一張通紅的臉,不停地喘着粗氣,可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說話了。
我輕輕地拍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一下。
“我們先下樓去吧!”我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
齊思賢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下樓,在走到二樓半的時候,他還抬頭看了一眼三樓的方向,我想他是在期望路遙的突然出現。
可三樓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兩個人回到一樓的餐廳。
“路遙呢?她人呢?”夏炎姐看到只有我們兩個人回來,就不免好奇地問。
齊思賢低着頭,一臉的沮喪和悲傷,對於夏炎姐的提問不做任何反應。
“路遙,她……”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夏炎姐,難道告訴她說路遙這個大活人人間蒸發了?
“說話呀!”夏炎姐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其他人的目光也一下子集中了過來。
“路遙,路遙她不見了。”我也只能這麼說了,因為我們還不能確定路遙的具體去向,就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夏炎姐的情緒分外激動。
這次我也不說話了,只是找了把椅子坐下。
在座的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麼,更不知道別人想做什麼。
“路遙會不會……”在沉默了兩三分鐘之後,於文鵬慢吞吞地開口說話。
“不會的,路遙不會死的!你別詛咒她!”齊思賢還沒等人家說完就一下子接過話茬,情緒激動。
“我沒說路遙已經死了啊!”於文鵬連忙解釋說。
是啊!人家於文鵬還沒說什麼,齊思賢就偏往死亡的那方面考慮。不過也難怪,一連串的殺人事件,再加上路遙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擔心也是正確的。
“我的意思是,從路遙和舒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上考慮,加上路遙現在失蹤,會不會……”於文鵬的話我們都明白了。
“你他媽的別胡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兇手是誰嗎?”齊思賢“噌”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漲紅着臉,指着於文鵬就開罵,嘴裏的唾沫星子也飛濺了出來。
“齊思賢!夠了!”我一把上去抓住齊思賢指向於文鵬的那隻胳膊,用力地按了下去,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現在還有女生坐在這裏,在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制服於文鵬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把事情捅破。
齊思賢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說話了,只是兩隻眼睛緊緊地瞪着於文鵬。
“你也別生氣,你可以說出你的推理,我也可以談談我的想法,你自己不是也懷疑這裏的每一個人嗎!”於文鵬先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也不生氣,自顧自地說著。
“好,你說說看,我倒是想聽聽你的高論!”齊思賢咬着牙關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懷疑,僅僅是個人的一點懷疑而已,現在還沒有什麼證據。”於文鵬說到這兒的時候,齊思賢帶着一種鄙夷的神情“哼”了一聲,不過人家不愧是干過學生會**的人,覺悟和氣量就是比我們平常人高一些,壓根就不理會齊思賢,繼續說,“這裏很多人都知道舒馨、路遙、還有我,我們三個人是咱們商學院保送去英國做交換生的候選人,總共也只有我們三個候選人。”
“那又怎麼樣?”齊思賢又打岔說。
“你先別插嘴,聽人家把話說完。”我再次提醒齊思賢。
“關於這個去英國做交換生的競爭是很激烈的,首先要在大學四年中不能有掛科,平均成績要在八十五分以上;第二必須是黨員;再者就是在院系裏積极參与過學生工作……”於文鵬也不分分場合,現在居然開始顯擺上了。
我心裏暗暗咒罵,日你丫的,瞧你他媽那操行,你自己什麼東西自己還不知道嗎!就算你恬不知恥,我們院裏的同學可都明白你的為人!
“舒馨和路遙本來是同班同學,她們兩個人因為這一個保送名額也鬧了很多矛盾,這個情況,小齊你也是知道的。”於文鵬把嘴裏的話頓了頓,居然管齊思賢叫小齊,剛才人家還罵你來着,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親密了。
他看了看我們,接著說:“單單我知道的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就有一個比較嚴重的,就是當初路遙和小齊兩個人長期在校外租房同居的事情。”
齊思賢忍而不發,憋着一股氣要看看於文鵬能玩出什麼花樣。
“大家都知道,教育部和我們院校的領導三令五申,在校大學生不得到校外租房,同居就更不允許了,一旦被學校抓住,那是一定會遭到嚴厲批評和嚴肅處理的。加上正好趕上了這次保送去英國留學的機會,就出現了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事情。這個我也是聽院裏的領導說的,只是聽說啊。我聽說路遙和小齊在校外租房、同居的事情被人打了小報告,院裏的領導很生氣,於是就狠狠地批評和處理了這個事情,而這個在暗地裏打小報告的人就是舒馨。”於文鵬像做工作指示一樣,帶着一種嚴肅的表情把他知道的事情講了一遍。
他聽說舒馨在背後搞路遙的小動作,我更懷疑是於文鵬在暗地裏使壞。
齊思賢在一旁都要氣炸了,緊握着雙拳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我安慰了他兩句,讓他先把情緒控制下來。
“路遙也一定聽說了這個事情,她自然對舒馨是非常痛恨的,也許會做出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於文鵬說的情況倒是合情合理。
“你胡說。”齊思賢猛地站了起來,還想過去跟於文鵬動手的樣子,被我死死地拉住,按回到了椅子上。
“我說你別著急啊!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不知道大家都發現了一個問題沒有,就是在我們來到這裏的幾天中,小齊和路遙的關係遠遠比不上小裴和舒馨兩個人的關係親密。就比如昨天晚上的情況,我們推斷瀋海就是兇手,已經把他軟禁起來了,大家都認為安全了,就算是這樣,你們兩個人都已經長期同居過了,你們為什麼還要回到各自的房間睡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於文鵬的這個疑問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
“你……”齊思賢的情緒的確是太激動了,不過我還是希望能聽於文鵬把剛才的話給講完。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是聽說的,我聽說你們兩個人因為在校外租房同居被院校點名批評,因此還會影響到路遙去英國留學的候選人資格,於是路遙就遷怒於你,因為當初是你先提出和路遙在校外同居的吧!”又是一個聽說,雖然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可於文鵬的這種說法還是站得住腳的。
“所以我覺得,路遙會不會就是兇手,把這裏的連續殺人案件佈置成一個假象,其實路遙只想殺死舒馨一個人,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於是連夜逃出了這棟別墅。”於文鵬說完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你的這種推理講不通,我們可以做一個假設,假設路遙就是那個連續殺人案的真兇的話,那她單單為了殺舒馨,先後殺害白雪、林童,還有小裴,這樣冒的風險太大,而且殺死林童之後就可以直接殺死舒馨,沒有必要先殺死小裴。而且如果路遙是兇手,她現在逃走的話,豈不是不打自招么?這和我們在前幾件兇案現場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兇手故意設局陷害我,完全就對應不起來。兇手是個思維縝密的人,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虎頭蛇尾的荒唐事。”聽完於文鵬的一番講話之後,我也隨即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齊思賢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是表示感謝,還是表示認同,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表情已經比剛才舒緩了很多。
於文鵬也被我的這番話給擋了回去,不再做聲了。
“夏炎姐,你不是去客廳給池淼喂粥去了么?”我才想起來,剛才我和齊思賢回到餐廳的時候,夏炎姐就已經待在這裏了。
“是啊!我把粥送到她嘴邊她都沒有反應,一口也沒吃。”夏炎姐指了指手邊的一碗粥說。
“那她現在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嗎?”剛才於文鵬的那番講話用去了不少時間,我不由得擔心起池淼的安危來。
雖然齊思賢肯定地告訴我說,在於文鵬的房間裏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串鑰匙,可我還是站了起來,打算去客廳看看池淼現在的情況。
我走到客廳,遠遠就看到池淼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依舊是搖晃着身體,嘀咕着莫名其妙的話。無法想像,等到池淼的父母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后,會是一個怎樣的心情。
我剛想回到餐廳,可這個時候文哥、於文鵬,還有齊思賢三個人也先後來到了客廳,夏炎姐和梅雨薇兩個人可能在收拾碗筷吧。
文哥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腳底一滑,一下子朝我的方向倒了下來,我順勢扶了一把,避免他連我一起撞倒在地板上。難道文哥剛才眼冒金星了嗎?
“文哥,你沒事吧!”還好我扶得及時,兩個人都安然無恙。
“沒……沒事……沒事!”我記得文哥並沒有結巴的毛病,怎麼今天會這麼反常。
“你要沉住氣!”我一把拉住走在文哥後面的齊思賢,低聲跟他說了一句。
齊思賢也微笑着朝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文哥和於文鵬坐在靠西面的那張沙發上,我和齊思賢則坐在他倆對面的靠東的沙發上。
四個人坐在一起,各有各的心事,誰也不開口。桌子上的煙剛好只剩下了四根,我們一人一根地分掉,點上火,客廳瞬間又是一片煙霧繚繞。
我猜齊思賢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麼了,可他也沒有急於開口,是不是又有了別的打算?
齊思賢拿起桌子上的那副撲克牌,熟練地洗牌、切牌,然後一張一張地分發到我們四個人的面前。
誰也沒有打牌的心思,同樣地,誰也沒有聊天的興趣。似乎是一種默契,四個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拿起面前的撲克牌、你來我往地玩了起來。
沒多會兒,夏炎姐和梅雨薇兩個人也從廚房回到了客廳,手裏還提着一隻水壺,是前幾天我們用來泡咖啡燒水的那隻。
“喝咖啡的話,還是你們自己動手泡吧!”梅雨薇對我們說。
昨天晚上吃的有點咸,剛剛吃粥的時候是就着鹹菜吃的,現在有點口乾,總是想喝水,喝杯咖啡還能暖暖身體。想到這裏我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咖啡杯,其他人也都是自己動手。
我放下手裏的撲克牌,從咖啡盒裏隨便抽了一袋出來,白砂糖和奶昔也都是小袋包裝,用完即扔的那種,也不用專人在旁邊伺候着。
“我想問你點事情!”齊思賢看着於文鵬說。
於文鵬也抬頭看了看齊思賢,好像沒發覺是在跟他說話,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似乎剛煮的水比較燙,於文鵬急促地吐了兩口氣,接着還不忘用舌尖舔了舔他下嘴唇上的傷口。
“於……”齊思賢再次和他說話的時候,於文鵬手裏的咖啡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板上,手裏的撲克牌也散落一地。
於文鵬突然從嗓子眼裏悶聲“啊”了一聲,用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整張臉在瞬間漲得通紅,兩隻眼睛也拚命地向上翻,整個身體還恐怖地抽搐了幾下,這種狀況也只持續了四五秒的樣子,然後於文鵬的身體就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了。
我和齊思賢坐在他的對面目睹了整個過程,一時間都嚇傻了眼。
文哥雖然坐在旁邊,可他只顧着抽煙和打牌,沒有注意到剛才於文鵬臨死前的癥狀,等到文哥反應過來,人都已經咽氣了。文哥一看到於文鵬倒在沙發上的樣子,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從沙發上滑落到地板,臉色慘白,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注視着於文鵬的屍體。
夏炎姐和梅雨薇兩個人也在第一時間尖叫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女生面對恐懼時的驚聲尖叫,這種高分貝的聲音傳導到我的耳膜,是一種針刺般的刺激,頓時大腦嗡嗡作響。
而此時的池淼也不再是剛才的樣子了,她親眼目睹了於文鵬的死,現在突然開始大笑起來,嘴裏還不住地叫道:“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叫着叫着又一下子站起身,笑着跳着拍着手在客廳里亂跑亂轉。
我們這幾個正常人的神經已經快要崩潰了,而池淼現在的行為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這……這怎麼可能?”齊思賢的驚愕我可以理解,因為於文鵬那件帶血的襯衫,還有這棟別墅的鑰匙,已經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了。
我的大腦漸漸從一片空白中恢復了神志,扭頭轉向在客廳嬉笑亂跑的那個瘋子——池淼。
一個理所應當的輪序被害人?變態的連續殺人兇手?因為精神刺激而導致的瘋子?還是靈魂被惡魔操控的怪胎?
不管池淼是什麼,我現在就想把她抓起來,捆上,關進房間。如果她繼續神經質地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話,也許我也會精神失常,我也會莫名其妙地殺死我身邊的人。
我用手拍了拍齊思賢的肩膀,他居然還沒有從於文鵬的突然死亡中反應過來。我再一次用力地拍了一下,齊思賢“啊”了一聲,把頭轉向我。
“咱們先把池淼抓起來,不然看她現在的樣子,我也很快就會瘋掉的。”我的這句話是從我的牙縫裏狠狠地擠出來的。
齊思賢看了看我,又望了望正在發瘋的池淼,點了點頭,我發現齊思賢的雙眼透露着一種怒氣,也好像是殺氣,也許是自己的推理受到無休止的愚弄而逐漸喪失了理智。
不知道池淼這個時候是不是還存在那麼一點正常人的思維,她看到我和齊思賢兩個人不懷好意地朝她走去,就立刻表現出一種楚楚可憐的弱女子的姿態,突然間放聲大哭,嘴裏還不住地大喊:“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
還距離池淼三四米的時候,池淼突然又變了臉色,剛才那種無辜、可憐的表情一下子轉變成暴怒,兩隻眼睛流露着想要把我和齊思賢撕碎的凶光,緊握着雙拳,咬牙切齒地低聲說:“你們誰也殺不死我!”
我和齊思賢被池淼瞬間轉變的表情嚇得一愣,站在原地沒敢挪動一步。
趁着我們發愣的片刻,池淼的嘴角微微一撇,那是一種毛骨悚然的笑。池淼後退了兩步,而後又變了一張臉,嬉笑怒罵著拔腿就往樓梯的方向跑。
我看到這種情景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渾身發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我的怒氣當頭,搶先一步擋在樓梯口處。
齊思賢站在另一個方向,我們兩個人同時逼向池淼,池淼一時間沒了去路,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頻頻向我們求饒。
齊思賢見此情景也遲疑了一會兒,可又突然破口大罵:“你這個神經病的怪胎,抓到你看我不整死你!”
也許池淼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看見被我們兩個人堵得無路可逃了,就哭喪着臉搖着頭一步步地倒退。
正當我想一個箭步上去控制住池淼的時候,池淼急忙轉身躲進了身後的健身房。
我和齊思賢倒是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手,就立刻沖了過去。
我的手剛搭在了門把上,就聽見從健身房內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和剛才夏炎姐和梅雨薇的叫聲一樣的尖叫,而那聲音分明就是池淼的。
我和齊思賢瞬間四目相對,心裏都“咯噔”一下子。
我瘋狂地扭動門把手,可是門已經從裏面反鎖上了。
“池淼,開門啊!池淼,你說句話!”齊思賢一邊用力敲打着門,還一邊喊。
池淼都已經瘋了,哪裏還能聽得懂你的話,我心裏暗想。
“躲開,我來撞門!”齊思賢一把將我推到了一邊。
齊思賢趕忙退後了幾步,一個衝刺狠狠地撞向了房門。可是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門沒撞開,齊思賢倒是被自己的衝勁給彈了回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媽的,什麼破門,這麼結實!”齊思賢罵罵咧咧地又站了起來,隨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就再次向房門沖了過去。
第二次和第一次的情況沒有什麼差別,不過這次的撞擊倒是使得門鎖的那個位置出現了一塊破損,也許再來一次就能把門給撞開了。
房門的那一側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我可是真心不希望池淼發生什麼意外。就算池淼是個神經病,是個怪胎,我也只是想把她控制住,然後關起來,避免繼續影響剩下的人的情緒,如果池淼現在死了,那她的死多多少少是我造成的,我會愧疚一輩子。
“哐啷”一聲,房門終於被齊思賢的第三次衝撞給撞開了,而齊思賢也順着那個衝勁兒栽倒在了健身房的地板上。
“池淼,池淼,你沒事吧!”我看到池淼就站在離房門不遠的地方,就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生怕她身上有什麼傷痕。
還好,身上沒有血跡。我把手指放到她的鼻子底下試了一下呼吸,有氣,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安慰着池淼,而實際上是在安慰自己。
“路遙!路遙!”齊思賢突然叫喊着路遙的名字從我身後一閃而過,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怎麼回事。
我順着齊思賢跑的方向看了過去,我發現一具屍體赫然倒在我面前的桌球桌上。
我終於明白剛才池淼那一聲尖叫是怎麼回事了,也明白齊思賢為什麼又叫喊路遙的名字了。
我朝屍體的方向走了兩步,從那具屍體的穿着來看,的確就是路遙。
我又朝前走了幾步,想看看路遙的臉。
是路遙的屍體沒錯,齊思賢的雙手捧着路遙的臉頰,不斷地呼喊着路遙的名字。
現在終於知道路遙的下落了,雖然疑問已經消除,可心裏卻很不好受。
屍體趴在桌球桌上,在路遙頭部的位置,桌球桌那原本墨綠色的桌面現在已經黑了一片,桌面上散落着幾個沾有血跡的桌球。
現在已經顧不上檢查什麼死亡現場了,因為所有人的神經都已接近崩潰。
我對齊思賢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可他並沒有理睬我,反而轉頭去找池淼。
“池淼,池淼呢?”他這麼一喊我才反應過來,剛剛還站在門口的池淼,趁我們不注意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媽的,一定是池淼乾的!”說著,齊思賢就起身衝出了健身房。
我不知道現在懷疑池淼是否恰當,只是現在絕對不可以讓齊思賢找到池淼,不然以他現在的情緒,肯定會做出很不理智的舉動。
我也緊跟着沖了出去,也許是懷疑先前池淼的舉動,齊思賢二話不說就往樓上跑,我也不敢怠慢,平日裏晨跑的效果現在也體現出來了,我一直和齊思賢保持着兩米左右的距離。
齊思賢一口氣跑到三樓,直奔池淼住的處女座房間。我們一前一後衝進房間,他把卧室、洗手間,就連床底也翻看了一遍,連個影子都沒看到,池淼沒有回到她自己的房間。
“人呢?死哪兒去了?”齊思賢聲嘶力竭地喊着。
說著,他又跑了出去,把隔壁的幾個房間都挨個找了一遍,花了大半會兒的工夫,還是連池淼的影子都沒見到,齊思賢半蹲在三樓的過道上喘着粗氣。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齊思賢的情緒倒比剛才平和了不少,可能是出了一身的汗,把怒氣都發泄出來了吧。
“還是別找了,本來就是不想看見她那副神經兮兮的樣子,現在既然她自己躲起來了,咱們還能暫時清靜會兒。你這麼費力找她,估計她以為你跟她玩躲貓貓,說不定這個瘋子還更來勁。”我勸說著齊思賢,儘可能讓他的心情平靜一些。
“我倒是不想管她,可如果池淼就是兇手,那我們現在放任她自由自在地想幹嗎就幹嗎,我們的人身安全怎麼辦?”齊思賢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為什麼獅子座的路遙和天秤座的於文鵬都遇害了,池淼還能活蹦亂跳的。
“可你不是在於文鵬的房間裏找到了一件帶血的白色襯衫,還有一串鑰匙嗎?難道這也是兇手設下的陷阱?”我問齊思賢。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太蹊蹺了,難道這次也是兇手在誤導我們嗎?三番五次地玩弄我們!”齊思賢用拳頭狠狠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剛才我們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水是夏炎姐和梅雨薇兩個人燒的,就算有毒,我們也都喝了用她們燒的水泡的咖啡。而咖啡、白砂糖、奶昔都是袋裝放在盒子裏,每個人都是隨機從盒子裏拿出來的,不可能這麼準確地下毒到於文鵬要拿的那幾個小袋裏。咖啡匙同樣放在同一個橢圓形的小盛器里,每個人的咖啡杯也是我們各自從放在桌子上的十二個咖啡杯中隨機拿出來的……”齊思賢的描述中用了很多個“隨機”,這種“隨機”的渲染讓我倒吸了一口氣。
“有誰說過一定是中毒嗎?”我冷冷地說了一句,因為於文鵬的暴斃實在是令人震驚。
“你什麼意思?”齊思賢被我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我盯着齊思賢的雙眼,“前幾次殺人案的梅花到底是什麼意思?”
“梅花,對,梅花!”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即刻閃身往樓下跑,但我更覺得他這是在故意避開我的問題。
我們兩個人回到一樓的客廳,發現客廳里只有文哥和那具於文鵬的屍體。夏炎姐和梅雨薇都不見了。
文哥的行為舉止讓人瞠目結舌,我的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文哥一個人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像個小丑一樣嘻嘻哈哈、語無倫次、結結巴巴、言語不清,聽了一會兒才稍微聽明白點,他嘴裏不停地嘟囔着,“又……又……又死了一個,太……太……太好玩了,哈哈……”說著還伴着手舞足蹈,一副喪失了心智的樣子。
“不會又是一個池淼吧!”我說這話的時候都感覺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瘋了,又瘋了一個!”齊思賢也低聲說了一句,我估計他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一時間也邁不開自己的腳步。
我們兩個人站在原地僵持了十幾秒的樣子,遠遠看着文哥小丑似的表演。
“文哥,文哥,你沒事吧!”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我……我……我沒事,哈哈……看……看……看把你……你們嚇得,哈哈……”文哥居然還有思維來應對我的問話,不禁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這是真瘋還是裝瘋啊?”齊思賢很奇怪文哥的表現。
“哈哈……我……我沒瘋,哈哈……”文哥居然還回答齊思賢問我的問題。
“咱們把他給捆起來,關到房間裏吧。”齊思賢看不下去了。
說著,我和齊思賢兩個人一人架起文哥一條胳膊就往樓上走。文哥也不反抗,仍舊是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情。只是文哥的那兩條腿好像已經沒有行走能力一樣,根本就沒有力氣支撐起他的身體,就連腳步都無法正常邁出去。
“我……我能……能……能自己走,沒……沒事,你們……你們放開我……”文哥的樣子好像是一個喝多了酒的醉漢,可我和他這麼近的身體接觸,也沒聞到一絲酒臭味兒。
齊思賢的身體素質比我好,他倒是扛得住,可我不行,我才一米七,乾瘦乾瘦的模樣,好不容易把文哥架到二樓的射手座房間,我的上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汗水不住地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齊思賢來處理吧,反正現在文哥也不反抗,他可是比池淼好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