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引來牲畜
段婆子原正蹲在灶台前燒火，聽到老二媳婦的話，眼皮一跳。
昨日宋靜姝跟她說體香會招來動物，她還不信，難不成都是真的？
她往圍兜上蹭了蹭手掌上的爐灰，隨後掀開布帘子走出去。
“你吵吵什麼，這是向老三兩口子討喜去的！”
宋靜姝已經推門出來，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如果不是她親自餵食，這些雞鴨是不會走的。
“二嫂子給我吧。”
宋靜姝擠進雞鴨群，雞鴨們都跟在她身後走。
老二媳婦本就不想喂，現在有人接手，直接將笸簍塞給了宋靜姝，轉身離開了。
宋靜姝接過，抬頭看見段婆子正站在灶房門口看着她，笑了笑：“娘，還需要我來喂，不然他們是不會走的。”
“那你來吧。”段婆子無奈的點點頭。
宋靜姝抓起一把糠撒下去，雞鴨們就爭着涌過來，像是在搶什麼山珍海味。
老二媳婦關緊了門，輕嗤一聲：“不過剛來就攪得天翻地覆的，以後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子。”
段老二早就醒了只沒起，他反了一個身：“大早上的，是誰又惹到你了？”
“娘，出什麼事情了？”大丫二丫下了炕，縮到老二媳婦的懷裏。
“與你們不想干，快回去穿衣服，等會兒吃了飯還要跟四叔上學。”老二媳婦拍了拍她們的背。
他們四叔段老四幾年前是秀才，但之後一直落榜就轉而開了私塾。
段婆子覺得女娃子最好也要識點字，而且也開開眼，以免跟老二媳婦一樣，目光短淺，所以也讓家裏的女娃去上。
段婆子一共生了四男一女，大郎媳婦跟着大郎去做生意，生養的晚，在段三寶出生后沒多久就染病去世了。
妻子死後，段大郎帶着段三寶回村生活。
女兒嫁給了鎮上的王六，她曾向段老爹學木工。
他的木匠店，還有一半的錢是段大郎出的。
總得算下來，家裏能用的勞動力就只有段老二兩口子，還有老四媳婦。
除了農忙時，段老爹和大郎會回來幫忙，別的時候都歸這三人料理農田。
老二媳婦為此深感不服，段婆子年底將人都聚齊瞭然后盤算下，給了老二媳婦一些福利，她這才不再提。
這些事情，也是宋靜姝早飯前從段老三口中知道的。
他身子孱弱，禁不起風，都是段婆子將早飯端到房間裏吃的，連帶着宋靜姝也不用去堂屋。
兩碗粥配上四個雞蛋，一些小菜，屬實豐盛。
這雞蛋堂屋肯定是沒有的，專門為他們幾個小的留下的。
“娘，您把雞蛋給幾個孩子吧，他們長個頭需要營養。”宋靜姝將雞蛋推回段婆的碗裏。
段老三也跟着道：“娘，我的也給他們，四個孩子正好。”
段婆子哼了一聲，將雞蛋又撥回去：“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比幾個孩子好到哪裏去？你快多吃點，免得以後沒力氣照顧老三，這幾個雞蛋，我們還是養得起的。”
宋靜姝心下還是覺得有些難安，在幹活方面積極一些總是好的：“娘，要不我也跟二嫂他們去下地吧！”
“你可瞎扯吧，在家裏就能引來一窩雞鴨，這要是出了門，那不整個村的都跟過來了？”
段婆子知道這小媳婦心底不安，但一口否決了她的意見。
宋靜姝一哽，知道她所擔心的不假。
“現在年底了，地里也沒活。你要是真閑得慌，就開春在家裏煎藥燒飯，帶帶四寶，我替你下地去幹活。”
段婆子剛要出門又止了步子，回頭看向她："你代嫁的事是遮不住的，家裏總要想個統一說法。"
“娘，我們不如實話實說。”宋靜姝仰頭看向她。
段婆子本也這麼想的，見小媳婦也這麼說就放心走了。
段婆子走進堂屋，圓桌旁就已經坐了一圈的人。
“娘，您來了！”老四媳婦笑着迎道。
老二媳婦一看她隻身進來，瞥了下嘴。
老三那家肯定是在屋裏吃好的，娘一直這樣偏心。
段婆子一眼就看出老二媳婦心地那些七七八八的，冷哼了一聲：“老三媳婦也在房裏吃，跟老三一個樣，一碗粥兩個雞蛋。”
老二媳婦瞪圓了眼，這老三吃的本就家裏頂級，這老三媳婦也這樣，段婆子的心偏的沒邊了！
“宋家傷了大的，但為了急的嫁來沖喜，就來個小的。若是不好好帶她，說不定哪天就偷偷溜了。”
段婆子拍了下桌子：“以後誰要是問，就這麼如實的說。要是家裏有人歪曲事實，那我就撕了她的嘴！”
老二媳婦縮了縮肩膀：“娘，您說您的，看我做什麼？”
段婆子掃了她一眼：“我看我的，你不是做這樣事的人，管它做什麼？”
飯後，段大郎與段老爹回到鎮子上去工作。
老四帶着兩個丫頭去了私塾，其餘幾人都工作去了，只留下老三一房。
宋靜姝平常在家活兒干慣了，現在讓她閑下來頗有些不習慣。
她想了半天，也沒找到能與段老三談的話題，索性從炕上站起身：“我去給你煎熬，你在屋子好好休息。”
段婆子出門前已經把藥材泡上了，擔心她不會，還仔仔細細的交代了一遍。
段老三看出她的窘迫，也無心阻止，便點點頭：“你小心點，不要出去。”
縱然他再怎麼不相信，經過今早的雞鴨事件，他也不得不認同宋靜姝體香的怪異。
宋靜姝掀開帘子去了灶房，裏面的兩個土炕有一個仍在燃燒，上面燒着一大鍋水。
這是段婆子的習慣，只要家裏有人火種不滅，就要燒水，這樣一來既不浪費，也能以防不時之需。
宋靜姝吃力的將鍋辦下來，填了柴火再將藥罐子端上去。
她就在灶台旁坐下，緊緊盯着，時不時添上柴火。
忽然，段三寶舉着木盆走進來。
段三寶看見宋靜姝一愣，怯生生的喚了一聲：“三嬸！”
“三寶，私塾這麼快就放了？”
“我肚子疼，聽不進課。”段三寶乾笑幾聲，心虛的放輕了聲音。
“要不要緊，需要去請郎中嗎？”宋靜姝看他慌忙的神色，猜到這準是逃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