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鹵香
趙淺還沒想明白，就被王梅拖走了，眾人回過神來，只看見了一個背影。
回到家，趙淺還沒開始說話，就對上了幾雙黑黝黝的眼睛，被這麼目不轉睛的盯着，趙淺越發奇怪了！我不是說了嗎，退燒的法子是在鎮上聽別人說的，有沒有效果我也不知道，昨天試了一回，說明是有效果的，你們還想問啥？
王梅率口說道：‘不是這事。’
不是這事是啥事？趙淺越發疑惑了。
咳咳······，孩子爹你帶小禾和阿良出去吧，我單獨給淺淺說。看着王梅臉上帶着坨紅細細的說道。趙淺揣着手等着她的下文，她倒要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啥葯。
就是剛才那莫大娘，也就是子君他娘，給你介紹了一戶人家，娘親覺得還可以，所以問問你的意見？
額，娘親，我才十二歲，不用那麼早就定人家吧!趙淺知道王梅他們很在乎這個女兒，所以才會來問她的意見。不然直接就把親事定了，在這個時代也沒人會說什麼，古人都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娘親，這個事不急啊！’
‘什麼不急，再過兩三年就及笄了，到時候就可以嫁人了！’王梅指着趙淺的腦門說道。
這樣吧，這個事就交給我和你爹了！說罷就要出去，趙淺連忙攔住，開玩笑，她可不想這麼早就嫁人。
‘娘親，等等。’
王梅看見攔住她的閨女，沒好氣的說道：‘你看看哪戶人家，不是爹娘直接做主的，爹娘是心疼你，所以事先才問過你的意見才定下。’
趙淺的腦袋裏面飛快的轉動着，不管了，先用苦肉計吧！
‘娘親，你們是不是嫌棄我了，所以想早點把我嫁出去，’哭的那是一個傷心欲絕。而王梅看見趙淺突然哭了起來，一下子呆住了！這好端端的哭啥呢？
‘你這孩子說啥呢？哪個女孩子不是這個年紀就定親了，然後及笄了再嫁過去。’
趙淺不管，反正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把這親事定下來。
‘反正我現在不想定親，我們家裏現在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所以我現在是沒有要定親的想法的。’說罷，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王梅聽聞后，沉思了起來。不過想的卻是，家裏現在什麼也沒有，就連一樣像樣的定親信物也找不出來。想過之後把腦海中剛開始聽到和小李村結親的喜悅也衝散了一些，如果不攢點好的嫁妝，嫁過去不是讓人輕視嗎？再過一些時日等家裏好點的時候再說吧！
‘好了，別哭了，等過些日子再談這事吧！’
趙淺聽見王梅終於鬆口了，心裏一松，總算暫時把這坎渡過去了！
母女倆在屋子又說了好一些話才出來，出來后眼睛都是紅紅的，趙淺是因為剛才哭的太用力的緣故，王梅則是因為覺得愧疚女兒，拿不出像樣的定親信物而難過。趙木拿眼示意王梅，這是怎麼了？而王梅示意他進房間再說，趙木接收到王梅的眼神后，什麼都沒說，柱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進屋去了，趙良則是跟着趙木的屁股後面一起，生怕趙木摔了。
日頭已經照射在屋檐旁，已是中午了。想起昨晚的豬下水，趙淺連忙的到井邊拉上來，聞了聞，還好沒有多大的氣味。王梅望着這一推豬下水，表情卻是要比原來第一次買的時候好多了，因為臭味除去了，表示這似乎沒有那麼難吃了！講真的，要是喊她吃那充滿臭味的豬下水，她寧願去吃野菜。
我一會兒去各家各戶把銅錢還了，你和小禾就在家先做飯吧！王梅邊說往東間走去，看樣子是回屋拿銅錢去了。約摸着家裏還有一百多文，還債后大約還能剩幾十文。
趙淺帶着趙禾往灶屋走去，趙禾那丫頭，聽見要弄新的吃食，格外的積極，不一會兒就把火燒的旺旺的。
趙淺往鍋里倒了大半鍋的水，然後把豬下水一股腦的全部倒了進去焯水，可是沒有料酒，沒有生薑啥的，怎麼去腥呢？趙淺撐着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法子。小時候在姨姥姥家看見過，用柚子葉可以去腥，而她家後面不遠處有一棵半人高的柚子樹，因為一直沒有結果，所以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樹。趙淺也是無意中看見的，沒想到這就派上用場了！
囑咐好小禾好好燒火后，趙淺快速的走向屋后的那棵柚子樹。挑大點的葉子，一連揪了好幾片，然後回來往鍋中一放，就慢慢的煮着。等煮硬后，用筷子叉了起來，放到一旁，再把鍋清洗乾淨，用買回來的半塊肥肉煉了一小罐油。剩下的肥肉撿了一些出來，留下幾小塊和湯煮了一小鍋的麵疙瘩，因為加了肥肉有油腥的緣故，所以中午的麵疙瘩湯格外的香。惹得屋子裏面的幾個人頻頻的吞咽口水，就連趙淺也是一樣。
把疙瘩湯全部舀出，一人一碗，放在桌上冷着，此時桌上的一大兩小盯着碗，連眼睛都不會眨了，實在是太香了！因為王梅還沒有回來，所以沒人動筷，這也是最讓趙淺感動的一點，趙木沒有因為女子身份低下，而輕視她們母女三人，真的是非常難得，這可是古代可三妻四妾的時代啊！
趙淺笑了笑，往廚房走去，在灶膛裏面塞了幾根不易燒完的木頭，鍋里放了一丁點的油，因為油對現在的她們來說太珍貴了！找出上次在趙金大叔家得的焦糖，扳了一小塊下來炒糖色，然後摻了半鍋水，把豬下水全部倒了進去，最後用塊布包着在藥鋪買的香料，就讓它在鍋里慢慢煮着。
這時走進堂屋，聽見王梅的說話聲，正和趙木說著些什麼。看着趙淺進來也沒有停下，所以趙淺聽后就明白了。原來還錢的時候，其他人家都還完了，就趙金大叔家死活不要，說是上次幫了他家的忙。王梅正問着趙木，什麼時候去他家幫過忙，趙木卻說沒有。所以夫妻二人此時就迷惑了，啥時候幫過他家的忙啊！
趙淺在此時開口了：‘是我上次出去找娘的時候，看見趙金大叔腿受傷了，行走不方便，就幫忙把他扶回了家。’
哦，原來是這樣啊！夫妻二人雙雙露出解惑的表情。可是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怎麼擔得起這個謝意呢？上次淺淺從山上摔下來，還是多虧了趙金送回來，還沒好好感謝他，他倒感謝起我們來了，這可如何擔待得起？
看見王梅焦急的對趙木說道，趙淺心裏飄過一個想法：‘爹，娘，我們這個豬下水做好的話，送一些給趙金大叔家，就當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了，你們看這個謝禮怎麼樣？’
王梅在心裏暗暗的想道，這個豬下水雖然便宜，可是去除臭味花了那麼多鹽和麵粉，造價也不低了，而且做出來沒有臭味，也不算失禮。王梅還不知道買香料花了二十四文錢，不然還不知道心痛成什麼樣子。
吃過午飯後，炎熱的太陽，讓人昏昏欲睡，趙淺自告奮勇的決定守在灶房，王梅拗不過她，也就不管她了！因為有些豬下水煮的久，有的豬下水必須要早點撈出來，不然到時候煮散了，撿都撿不出來。
坐在木頭板凳上，不一會兒就被汗水打濕了衣裳，屋外是炎熱的太陽，屋內是熊熊的烈火，雙管齊下，汗流浹背，最後在把煮熟易散的撈出后，趙淺就進屋了，剩下的都是煮不散的了，就慢慢煮着吧！遠離了灶屋，回到房間，趙淺覺得好受很多，看見時間還早，便爬上了床，準備小眯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感覺鼻頭痒痒的，睜眼一瞧，趙良這個小不點正拿着她的發梢撓她鼻頭。
趙良一看趙淺醒了，連忙委屈抱怨道；‘大姐，你可醒了，灶房裏面是什麼呀，好香呀，可是爹爹娘親他們說等你醒了才能吃，可是我等啊等，你一直不醒。’
趙淺好笑的搖了搖頭，正在這時趙禾也進來了，看見趙淺醒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大姐醒了，我們可以吃好吃的了！’說罷拉着趙良的手蹦蹦跳跳的。
趙淺起床拉着兩個小不點的手，來到廚房，看見王梅和趙木都在。兩人看見趙淺醒了，連忙問道：“布裏面包著的是什麼？”
趙淺還是找出她的老借口，說是在鎮上聽一個人說起，有一次他家正在熬藥，不知怎麼的突然裏面煮進了一個雞蛋，煮熟后雞蛋泛土黃色，本來擔心吃了後會不會有事，後來捨不得浪費還是吃了，沒想挺好吃的，就是有一股藥材的味道。
所以我想用藥材掩蓋住豬下水的腥味，上次就在爹爹買葯的藥鋪，買了一點點有香味對人體沒有傷害的藥材。
趙木夫妻二人聽聞這個解釋，絲毫沒有懷疑，不是聽別人說起，閨女肯定是不知道這些事的。
看着滿滿兩大盆的豬下水，此時正散發著香味，兩個小的忍不住了，一會喊大姐，一會兒喊娘親。趙淺看見說道，你們先吃吧，我去給趙金大叔送東西。然後找出一個籃子，裏面放着一片大葉子，挑挑揀揀各種各樣的裝了一些，蓋上后就準備給趙金大叔家送去。
夕陽西下，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