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變
趙淺下班后,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路上,此刻是她心中最寧靜的時刻。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沒有同事之間的爾虞我詐,沒有父母的爭吵不休,這一刻舒暢極了!
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這安靜的時刻,趙淺一撇,轉過頭思緒飄出了許遠。叮鈴鈴……手機鈴聲不斷地想起,好似只要主人不接電話,它就能一直響下去一樣。不斷響起的鈴聲,把趙淺拉回了現實。
“喂,有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淺淺啊,你外婆病了,你明天回去看看她吧!”
知道了,就這樣吧!掛了!趙淺用力的按下掛機鍵,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裏好受點。她心裏浮上了絲絲擔心,站立了良久,趙淺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回了家。
打開客廳燈的瞬間,趙淺的瞳孔緊縮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見入目之處,亂七八糟,活像剛剛被賊光顧了一樣。趙淺淡定的放下包,慢慢的開始收拾了起來,思緒慢慢飄遠。因為這樣的現象,在趙淺懂事後,便經常出現。一定又是她那無良父母在家大幹了一場,若不是外婆壓着,恐怕他們早就離婚了吧!因為外婆說過,除非她死,否則想都別想。
他們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趙淺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外婆不准他們離婚。父親是上門女婿,剛開始結婚那幾年,他們的關係還尚可,可是後來就兩看生厭,就一直這樣,各過各的,每年去看望下趙淺,可是每次都是爭吵不休,趙淺情願他們不曾來過。
收拾好了之後,趙淺拿出電話,給老闆請好了假,因為這段時間剛好是淡季,老闆很爽快的答應了,趙淺瞭然一笑,便洗漱睡覺去了。
天剛蒙蒙亮,趙淺就起了身,趕去了商場,給外婆買了衣服和蔬菜水果,便急沖沖的回家收拾行李。
坐在行駛的大巴車中,趙淺心裏隱隱多了點期待,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照拂她長大的外婆,已經沒人能在她心裏留下痕迹了!
不知不覺,八個小時便過去了。乘務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趙山村快到了,有下車的乘客,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準備下車。
趙淺剛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車子就停下了,下車后,看見遠處那個佝僂的身影,趙淺丟下行李便跑了過去。
“外婆”,趙淺哽咽的喊道,老人緊緊的抱着趙淺,只重複着說了一句,回來就好,外婆可想你了,我們回家吧!
知道外婆身體沒有大礙,趙淺便放下了提着的心。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生氣了,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只管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便是,趙淺撒嬌的說道。
唉!外婆嘆了口氣,沉默着沒有說話,過了許久,突然說道:“淺淺啊,外婆想你生活在父母健全的家庭,畢竟離婚的名聲不好聽,想家和萬事興!”
雖然知道外婆是為了自己好,想家和萬事興,可是趙淺還是覺得,沒有感情的婚姻猶如一座墳墓,不掙脫出來,就只有埋藏進去。
靜靜地陪了外婆幾天,在趙淺的遊說之下,外婆保證再不會因為他們的事,而氣傷身體。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趙淺心裏的確是好過不少。
外婆,我到地里去摘點菜回來。聲音傳來時,趙淺已經跑老遠了。老人望着趙淺漸漸跑遠的身影,感嘆一聲:“唉,不知不覺小丫頭都長這麼大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老了,老了,邊說邊進了屋子,準備小丫頭愛吃的吃食去了。
趙淺奔跑在田野之間,猶如一隻剛剛放出鳥籠的鳥兒,狠狠呼吸着只有鄉下才有的新鮮空氣,心裏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記憶里唯一溫存的地方。
小時候,無良父母把她丟給外婆,就出去工作了,一年回來一兩次也是爭吵不休,在外婆眼裏就扮演着相敬如賓的夫妻,其他時候就是兩看生厭的陌生人。
趙淺從來都是冷眼看着,為了不傷外婆的心,讓她家和萬事興的心愿達成,所以也不拆穿。橫豎她對這對父母沒有感情,更沒有要盼着他們能夠和好如初的樣子,對於她來說,他們就是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趙淺熟悉的找到自家的田地,摘着自己喜歡的菜。以前跟着外婆什麼農活都會一些,雖然不甚熟練,但是什麼地方該摘,什麼地方不能動都是知道的。唉,吃了這頓飯又要回去了,趙淺想起,又生出了不舍的情緒。
慢慢的走回家,看見外婆已經在做飯了,心情又慢慢開朗了起來。外婆,我來做吧,也嘗嘗你孫女的手藝,趙淺調皮的說道。
老人聽后,笑了起來,“好啊,嘗嘗我們淺淺的手藝”,在談笑中,一頓飯不知不覺就做好了!
吃過飯後,趙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準備出發了,和外婆呆了幾天過後,心情比原來也舒緩多了,只是想到又要離開,心裏突然又有點不舍。外婆看出趙淺的想法,說道:淺淺,外婆以後一定會保重自己的身體,還要等着給你帶孩子呢!下次回來,可要找個男朋友,帶回來外婆看看。
外婆這麼一說,頓時打破了離別的傷感,趙淺心裏一松,抱了抱這個佝僂的身體,便踏上了回去的大巴車。
坐在大巴車上,趙淺想起外婆對她說的話,突兀一笑,男朋友?在看見了父母的婚姻生活后,她其實對婚姻是抗拒的,不想以後也變成這樣的,也許是她太杞人憂天了。算了,感情這事,隨緣吧!
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車子一陣劇烈的抖動,趙淺的頭一下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整個車子裏面都是驚慌失措的吵鬧聲,然後感覺車子撞了幾次山壁,便慢慢的向山崖墜去。
在墜下山崖的那一刻,趙淺瞬間沒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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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格外的沉重,趙淺心想,那麼高的山崖掉下來,難道還沒死?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適應了光線,這才打量了她所處的環境。只見屋子是籬笆糊的,房頂是用茅草搭的,屋裏唯一的傢具是一張少了一條腿的桌子。
忽然一陣頭痛傳來,趙淺伸手摸了摸後腦勺,一塊布包着一個大包還帶點濕潤,手指已然染上了血色,可是卻不是她的手。
趙淺又暈過去了,醒來後腦中多了一段記憶,準確的說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這是不屬於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這個身體的主人也叫趙淺,今年十二歲,昨天到山坡上摘野菜,不慎掉落,腦袋剛好磕在了下面的石頭上,於是就一命嗚呼了!下面有個妹妹趙禾和弟弟趙良,趙淺父為趙木,母為王梅。此處為小趙村,因為村裡大多數姓趙,只有少許的外姓人。
小趙村共有五十戶人家,三面環山,唯一的道路就是正東方那條坎坷不平的泥巴路。平時鮮少有人進來,因為地處偏僻地方,連貨郎都不願掙這個錢。小趙村的人大多數時候,只有逢一個月一場的大集才會出去買東西,因為離鎮上差不多要走四個時辰(相當於八個小時),在這個連牛車都沒有的地方,可想而知了!
趙淺消化着為數不多的記憶,嘆了一口氣,唉,可能是天意吧!讓這對疼愛孩子的父母,來彌補她缺失的親情,既來之則安之,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辦吧!這個家裏自從前一個月,趙木摔斷了腿,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就更加雪上加霜了,現在可以用一貧如洗來形容了!
正想着,突然門開了,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手裏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葯,看見趙淺醒了,眼裏忽然蹦出了淚花。
“大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小女孩害怕的哭泣着,邊哭邊說著,她昏迷后的事情。原來她掉下山後,剛好被準備上山的趙金大叔看見,把她送了回來,家裏本來就一貧如洗,現在是再也拿不出銀錢去請大夫了!一家人圍哭在一起,好不凄慘。
村裡人看見了解她家的情況后,都伸出了援助之手。雖然都不富裕,但還是一家湊了一文錢讓王梅去鎮上買葯。拿着湊好的五十文,王梅便急匆匆的趕去了鎮上,買了傷葯。
一來一回花了四個時辰,剛剛把葯煎好,就聽見了裏間說話的聲音,緊張的跑了過去,“小淺啊,你終於醒了,再不醒,可真是要嚇死娘了!”
趙淺打量着這個世界的母親,二十八歲的年紀,看起來像三十多歲的模樣,身穿一件深藍色長袖長衫,滿是補丁,頭上包着一個深藍色的頭巾,骨瘦如柴,見她雖然疲勞憔悴,可是因為女兒的醒來,卻瞬間精神了不少,眼神裏面是掩不住的心疼與慈愛!原來被母親疼愛是這種感覺嗎?趙淺從這一刻打心底接受了她。
“娘,辛苦你了,”趙淺輕輕的說道。
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你能醒來,就算要娘的命,娘也願意。